晴天也沒有和他廢話,將一個木質的腰牌扔到了他的面前。
“北城蘇家的人。”
低頭伏案的掌櫃見了這腰牌大吃一驚,這裡距離北城極遠,蘇家的人怎麽會到這裡。抬頭看見外面的獸車就知道不會錯了,這種豪華獸車只有北城才有。
急忙賠笑道:“原來是自家人,我們這裡雖小,但也是蘇家的產業。”
“少廢話,咳咳,有沒有見到過。我家小姐蘇明兒?”
“蘇家大小姐也來了嗎?”這個掌櫃的又看向外面的極品獸車?
“我問你有沒有看到!”晴天一掌下去,將櫃台拍出了一個掌印,一把將這個掌櫃的提了起來。
“沒有,沒有,我從來就沒有見過蘇家大小姐。”
晴天轉頭就走,後面的掌櫃的急忙跟了出來。
“這位小哥,我看你腳步輕浮,頭有虛汗,定然是感染了風寒,這裡有上好的藥……”
“不必了,咳咳,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帶我去南城的其他幾家醫館。”
“是,小人遵命。”
掌櫃的很是開心,這麽豪華的鹿蜀獸車,這一輩子他都沒有坐過。
蘇家在南城確實有幾家醫館,分布在南城的幾個大的村落裡,但南城太大,幾天的時間裡,晴天駕駛鹿蜀獸車帶著這個掌櫃的在各家醫館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蘇明兒。
“沒有了?咳咳,這是南城最後一間蘇家醫館?”
掌櫃的一臉苦笑擦了擦頭頂的虛汗:“晴天小哥,咳咳,咳咳,蘇家在南城的醫館就這麽幾家,確實是沒有了。”
“還有一間。”一名白發老者從醫館裡面走了出來。
“那邊的大樹村裡還有一間醫館,那裡也許有你要找的人。”
“多謝老先生指點。”
晴天轉身駕駛獸車前往大樹村。
“晴天小哥,我怎麽回去啊?”掌櫃在後面焦急地大喊著。
“王掌櫃,我看你腳步虛浮,頭有虛汗,這是感染了風寒之症,老夫來給你把把脈如何?”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咳咳咳,醫不自醫,來來來,過來給我看看,我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晴天駕駛著鹿蜀獸車到了大樹村落小雨點醫館前。如此豪華的獸車停在了落小雨的門前,引來了許多的村民圍觀。
“明兒小姐!”
“這位公子,你病得很重啊!”
晴天退了一步,“你不是她,你很像,但你不是她!咳咳咳咳咳!”
第一次見到落小雨,晴天也將她錯認成了蘇明兒,但隨即發現,她比蘇明兒的年紀要大上幾歲。當晴天想要再次離開繼續尋找蘇明兒的時候,卻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別靠近我,我有劇毒。”
晴天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這種劇烈的咳嗽自己克制不了。晴天噴出來的口水也是劇毒。晴天說完,取出一塊銀絲錦帕,將自己的口鼻遮住,生怕自己噴出去口水傷到人。
“劇毒?你是蘇家的晴天?”
落小雨畢竟在北城蘇家進修過,小時候沒有見過晴天,但是也聽說過蘇家有一個滿身是毒的男孩。
“你們別看了,別看了,快點回家去!”趕走了圍觀獸車的孩童,關上院門,帶著晴天進入了這個木屋。
晴天感染了不明疫病,直接住進了落小雨的醫館。
在落小雨點精心救治下,晴天的病情並沒有好轉,而且越來越嚴重,落小雨意識到,這種疫病並不簡單。
緊接著的幾天裡,晴天去過的幾個大型村鎮紛紛爆發了這種疫病。落小雨所在的村落也是如此。
落小雨這才知道,這是傳染的疫病,她和晴天朝夕相處了好幾天,想來自己早就感染了這種疫病,而且陸陸續續地有染病的村民被送到了這個小院中,在她的指導下,大樹村的其他居民全都不許出門,防止疫情進一步擴大。
落小雨一個人照顧十幾個染病的村民,十分辛苦,但是她想盡辦法也無法治好這種疫病,最後院子裡的村民已經出現了死亡,落小雨也終於也倒了下去。最後關頭,還是蘇家醫館的老者藥師帶來了詢草黃花,才救了晴天和落小雨一命。
老藥師將虛弱的晴天帶回了北城,而且晴天的鹿蜀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極品獸車就留在了落小雨這裡。
聽到這裡,呂韓這才知道,難怪當時晴天離開了蠻族無望城就再無消息,原來是病倒在了這裡。
“我知道,這鹿蜀和獸車都是呂家的,呂公子想要拿回我絕不阻攔。只是獸車上的裝飾太過華麗,我怕有歹人惦記就都取了下來,直接賣掉了,至於那鹿蜀,我與它相伴三年已經有了一些感情,畢竟救治晴天還是需要一些診金的,蘇家收費一向不菲。”
呂韓看著落小雨的笑容就知道,她是真心的舍不得這頭鹿蜀。心中暗想,沒有極品鹿蜀,這豪華獸車到最後我只能拿回一個空的車架子,要是沒有儲物鐲我連這個車架子都帶不回去。
“小雨姑娘誤會了,區區一駕獸車,呂家還不放在眼裡,我來此是為了取其他的寶物而來。”
“寶物?”
呂韓面帶微笑,伸手摸了摸那桌面上的縫隙,道:“在下不明白,小雨姑娘既然發現了這裡的寶藏,本可以去中城買房置地,過上富裕的生活,也可以開幾間更大的醫館,救助更多的人,為什麽還窩在這裡,隱姓埋名當一個村中醫女呢?”
落小雨面色一變,看著呂韓手指撫摸的桌面,道:“呂公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雨姑娘,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些金銀器皿天生就是從土裡長出來的吧。這裡是我們呂家的院子,院子下面埋藏的寶藏也是我們呂家的。”
呂韓之所以這麽肯定,就是因為他發現,桌面上的縫隙裡面一些金銀碎屑,碎屑雖小,但純度極高,南城的百姓多以銅錢結算,就算有金銀也不會有這麽高的純度。而且這院子的上一任主人是木皇木仁和墨萍,院子周圍的果樹比尋常的果樹要粗壯許多,定然是呂家花匠木仁的手筆,這些線索足以證明,這裡就是呂家在南城的那個秘密的院落。
呂韓本以為落小雨會繼續否認,沒想她卻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
“原來這些金銀是呂家的啊,只可惜,呂公子,我已經用掉了一部分,剩下的你都拿走吧。”
“用掉了?”
呂韓看著這簡陋的木屋,落小雨身上的粗布長裙,大樹村的其他村民看起來都比落小雨富足,她把金銀都用到哪了?難道她……
呂韓再次看向桌面縫隙裡面的金銀碎屑。
“你把金銀器皿切割砸扁之後送人了?”
“呂公子可知道,三年前,有一段時間,南城曾經出現過一個扒皮人,每逢夜晚就擊殺一氣會,並且施舍銀錢給那些貧苦的百姓?南城的百姓稱其為英雄?”
呂韓揉了揉鼻子,道:
“我知道,來的路上還看見有小童在爭相模仿。”
“但你可知道,禦物宗為了追殺這扒皮人,屠殺了數千的南城百姓?”
這件事呂韓也有所聽聞,為了找到自己,禦物宗設下了陷阱,自己和石頭一場大戰,逃了出來,但許多無辜的南城百姓受到了這場大戰的牽連。
“這件事我也聽說過。”
“在那之後,扒皮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南城百姓都傳言,扒皮人被禦物宗擊殺了。”
“胡說,扒皮人怎麽可能會死?”
呂韓自然不會相信,他明明就活得好好的。
“我自然也不願意相信扒皮人會死,但他確實再也沒有出現過,南城的百姓們雖然消滅了一氣會的殘黨,但失去了精神支柱。加上後來的不明疫病,南城死了五萬多人,氣氛低迷,急需一個精神支柱。”
“所以你就拆分了金銀器皿,以扒皮人的身份給南城百姓散發金銀,讓南城百姓以為扒皮人還活著?來震懾那些惡人?”
“不錯,以那鹿蜀的腳力,一夜之間,在南城跑一個來回完全沒有問題。所以,呂公子,珠寶玉器,古玩字畫,這些寶物你盡可以帶走,但金銀器皿,還請呂公子看在扒皮人的面子上給我留下。”
呂韓知道,當年盜聖夫婦盜走的都是各大家族珍藏的寶物,落小雨只不過是南城一個小小的醫女,以她的身份拿著這些寶物去兌換銀兩定然會被懷疑,所以她也只能將精美絕倫的金銀器皿拆分,而那些無法拆分的古玩字畫珠寶玉器,對她沒有什麽價值。
呂韓細想之下,覺得自己和呂家虧欠南城百姓許多,那些被禦物宗滅口的南城百姓都是受到了自己的牽連,南城五萬百姓被不明疫病殺死,追溯源頭,也是從呂家的百草藥園裡面出來的。怎麽想也和呂家脫不了乾系。
“小雨姑娘,我看不如這樣,你要是信得過我,將剩下的這些珠寶玉器,古玩字畫,金銀器皿都交給我,我到傳染商會換成金銀銅板再給你送回來,也省得你每日拆分不必那麽辛苦了。”
“也好,相信呂家四公子不會騙我。寶物就在這院子下面,等雨停之後我們再動手挖取。”
外面的小雨越下越大,看樣子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今天呂韓恐怕是走不了了。木屋年久失修,小風小雨還可遮擋,風雨一大,一些黑色的雨水就滴了下來。
呂韓和落小雨急忙拿起盆盆碗碗接著。
夜晚,呂韓和落小雨說起了自己的經歷和晴天、蘇明兒的現狀,落小雨聽得很是認真,什麽楓林城,初王墓,妖都,魚王城什麽的,在她看來,呂韓經歷的這些事情就好像神話故事一樣。
“原來,不歸城外面是那麽危險的地方。”
次日清晨,雨後的天氣就是晴朗。落小雨推開木門就是一怔,院子裡面到處都是黑色的積水,昨天晾曬在外面忘記收回來的草藥也都變成了黑色。
落小雨用手指輕點了一點黑色液體,聞了一下。
“這是?屍油?”
轉頭看向蠻族無望城的方向。
“呂公子,最近這幾天總有黑色的灰塵從無望城那邊飄過,先前我還沒有太在意, 但是現在看來,這些灰塵應該是焚燒屍體後產生的灰燼,如此大量的焚燒屍體,難道無望城又暴發疫病了嗎?”
呂韓自然是知道怎麽回事?蠻族被滅,千萬屍體填平了明月谷,大火焚燒了十幾天,煙塵覆蓋了整個不歸城,要不是這場雨,大火還會繼續焚燒下去,這件事被不歸城的五大世家給掩蓋了下來,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但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一場雨過後,落小雨能猜到,那麽其他人定然也能猜到。
“你猜的不錯,但不是疫病。還記得我昨天提到的妖都嗎?蠻族無望城在十幾天前被妖都的強者在一天之內屠城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千萬屍體被焚燒,為了避免不歸城百姓的恐慌,這件事還沒有公開,還請小雨姑娘也不要和別人提起。”
“數百萬的蠻族,一天之內都死了?”
落小雨無比的震驚,昨天聽呂韓講述妖都強者那些移山填海的神通時還沒有什麽感覺,更像是聽神話故事,而今天她這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妖都距離自己這麽近,呂韓的敵人居然強大到如此地步。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無望城中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呂韓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麽說,偌大的無望城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呂韓話還沒有說完,落小雨轉身回屋,翻箱倒櫃的尋找了起來。
“小雨姑娘,你這是?”
很快昨天那一身的行頭落小雨又穿在了身上。鬥笠、蓑衣、竹筐,手中還提了一把材刀。
“我有一件事,希望呂公子可以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