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聖山沒有什麽變化,首先,須彌山這麽多年了一直很寂靜,無塵常年不在,吳濤心中有結,這麽多年了隻敢在華蘊山遠遠的觀望,從未踏上過須彌山半步,即便是天元祭日,他也僅僅在須彌山腳下磕頭以示尊敬,再者就是吳濤的傷勢,近二十年的修養,吳濤的功力已經恢復有九成,甚至更加精進,體內百屍蠱被清除殆盡,大約半年之後,等吳濤功力全部恢復如初,那將是復仇終結之日。
曲陀山山上與以往相比也是很寂靜,這是三四月份,春意盎然,萬物複蘇,按照風香的傳統,他帶著風靈下山行醫,所以曲陀山山上除了正在盛開的桃花,也別無他物了。
再看華蘊山,房屋有了枯朽,屋前的楠樹依舊常青,吳濤坐在楠樹下,悲風站在一旁,鍾南和鍾成跪在下面,聆聽教誨。
二十年前的吳濤還是個白面書生,現在卻是面容滄桑,眼神深邃,不怒自威。反觀鍾南,藍色外衣,灰色長褲,束著高高的發髻,一字劍眉,明眸皓齒,臉色白淨略顯紅潤,這麽多年的野外修煉竟然沒在他的臉上有過多的修飾,現在的鍾南與一個人很像,吳濤。
鍾成全身灰色,衣衫襤褸,束著同樣的發髻,可能是跟隨悲風習武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也很精神,眉宇間英氣十足,只是臉色略顯暗淡。
吳濤面色嚴肅,沒有摻雜任何的感情,聲音也是冷冷的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可以結伴下山歷練。”
聽到可以下上,鍾南兩人心有靈犀般的笑著,要不是吳濤在旁邊,兩人肯定能跳起來,不過他們還是忍住了,但是那種溢於言表的開心在臉上還是能找到蛛絲馬跡,鍾南小聲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
“八年煉體,四年化神谷練力,八年綜合能力的訓練,接下來就是你展現自己的時候了。”
“那我們下山要去什麽地方呢?”
“茫茫江湖,你們想去哪就去哪?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約束你,你自由了。”
這句“你自由了”讓鍾南心中有些忐忑,心中想著難道是吳濤這是在驅自己出師門嗎?很緊張的問道:“師父,您是要驅我出師門?”
吳濤皺了皺眉,眼神凌厲的看向跪著的鍾南,並沒有回答,這個眼神在鍾南的眼中可是不一樣,從小到大,只要吳濤出現這個眼神,那就是要受罰的節奏,看來是自己誤解了師父的意思,慌忙解釋道:“弟子明白了。”
“你們初入江湖,只需要記住,莫生事,莫怕事。”
“弟子謹遵教誨。”
最後悲風又吩咐了一句鍾成,“你以後跟著少爺行走江湖,照顧好少爺。”
吳濤大大小小的事情又囑咐了一番,就讓鍾南兩人即刻出發,離開了華蘊山,兩人剛離開山頂沒多久,影際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出現在吳濤面前,躬身俯首,吳濤吩咐道:“際叔,保護好他。”吳濤說的是保護好他,而不是他們。
這次離開,吳濤把所有與趙祈身份相關的東西都交給了鍾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當年趙祈繈褓中包裹著的一塊刻有龍形狀的半塊翡翠玉,另外一塊在趙恆手中,走之前吳濤叮囑鍾南,切記將這枚翡翠玉保護好,輕易不要顯露於人前。這也是吳濤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這枚翡翠玉會在適當的場合出現,讓所有人都知道鍾南的真實身份。而鍾南的下山修行就是吳濤復仇計劃的正式開始
想要離開三聖山,曲陀山山腳下的小宋莊是他們的必經之地,鍾南在收拾好了行李之後,先讓鍾成回家告別他的養父養母,自己單獨去解決一些私事。
風香外出行醫,自然不在曲陀山,而吳濤對鍾南明令禁止的就是不準去須彌山,那鍾南所說的私事除了化神谷就沒有別的其他地方了。
三聖山後山都有一條直通化神谷的小路,華蘊山相對於其它兩山不同的是通往化神谷的小路山壁極為陡峭,無論是上下都極為不易,而對現在的鍾南來說,已經比當年的自己強上百倍,他直接從後山去往化神谷,來到了天星湖。
天星湖對鍾南有著特殊的意義,離開化神谷修行,他每月都要來一次化神谷,看一看天星湖,回憶曾經的那個女孩,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別。
初春的化神谷,萬物一片複蘇的景象,各種山野猛獸紛紛結束休眠,出洞覓食,老樹發新枝,嫩芽叢生,湖水碧綠,迎著微風輕輕蕩漾,湖面偶爾會有各種各樣的魚兒來回跳動,在天星湖附近能發現很多幼小的動物,如毛發似雪的野兔,憨憨的松鼠以及靈動的山猴,生機盎然,美不勝收。
鍾南在天星湖旁靜坐了片刻後,他運功提氣,將內力聚於丹田,聲音洪亮震耳,周圍動物慌忙逃竄,而後又聽到一聲虎嘯,這聲虎嘯與從前的略有差距, 帶著一股興奮,更像是對鍾南千裡傳音的一種回應。
這聲虎嘯傳來沒多久,鍾南還是安靜的坐著,但是一隻壯碩的猛虎出現在鍾南面前,也是一隻刀額虎,只是這隻刀額虎面部沒有什麽傷疤,一樣的高大,從它的眼神中竟看不出凶惡,反而是有點呆萌,它搖了搖尾巴,然後臥在離鍾南不遠的地方。
這隻刀額虎是當年與鍾南相遇的那隻刀額虎的幼崽,八年時間過去,老刀額虎已經自然死亡,在山谷中的這幾年,鍾南與刀額虎在互相爭鬥中逐漸產生了友誼,所以這次來化神谷就是跟這隻刀額虎告別。
“小虎,我要暫時離開了。”這麽多年,鍾南一直這樣稱呼這隻刀額幼虎。
刀額虎像是有了靈智一樣,聽懂了鍾南說的話,猛地站了起來,走到鍾南身邊。因為與刀額虎相處的時間比較久,好像彼此的每一個動作都能明白,鍾南也站了起來,摸了摸那比自己半個胸膛還要大的虎頭,溫柔的安慰道:“我只是出去歷練,是我師父吩咐的。”
刀額虎理解了鍾南的意思,也是很溫柔的在鍾南胸口蹭了幾下,轉身邁著腳步慢慢走開,大約十數丈左右的距離,刀額虎停了下來,仰天長嘯,聲音透著悲涼以及孤獨,鍾南眼眶微紅,衝著刀額虎大聲喊道:“我走了。”
這次刀額虎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著,背影顯得落寞孤寂。
鍾南心中雖然不舍,卻也無法抗拒,在告別了刀額虎之後,鍾南路過小宋莊,簡單的與鍾成的養父母交談了幾句,一起離開,正式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