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打起來了!
自那夜,雲崖三長老胡雲公和聞香觀左護法媚嬌娘大戰一場後,就像是釋放了某個信號,原本已經略顯沉寂的兩派鬥爭,立刻開啟了。
他們在長街上死鬥,在街巷間拚殺,在黑暗中搏命,在白日下約戰……
他們並不像是軍隊那般令行禁止,也沒有大規模集群作戰的習慣,往往都是三五成群,或者單人獨行,以刺殺,設伏為主。
可論起廝殺的殘酷,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他們之所以這般拚命,自是有緣由的,因為雲崖劍派和聞香觀雙方,都頒布了‘江湖追殺令’。
他們,各自公開了一部分武閣和藏寶庫,拿出了不少好東西。
功法,武技,秘術,神兵,保甲,丹方,秘藥……,幾乎是應有盡有。
說實在的,裡面的好東西著實太多,莫要說外人了,哪怕是宗門弟子,想要獲取都得熬資歷,還得有身份,得有拿的出手的貢獻。
就像那駱淦,作為雲崖劍派執法堂執事,通脈境的修為,居然得不到練髓秘法?!
可這一次,雲崖劍派的換取名單中,這上品武學《風霜雲雪劍》赫然在列,且同一品質的武學,還有三本。
當然,東西都是好東西,可換取,也得有足夠的功績點。
而這功績點,就得以各種任務來做結算了,至於任務具體何來?
那當然是兩家發布的了,其中第一個,就是對方弟子門人的頭顱,又按照身份地位,各有不同的價值。
若是你能直接割了對方掌門的頭,就算是把兌換清單換走大半,也不是不可以。
而這,也是雙方廝殺的動力之源!
最重要的是,這份清單其實不僅僅針對宗門弟子,也包括宗門之外的高手。
只要是做了登記,領了腰牌,就算是站隊了。
當然,作為外人,他們換取資源的價格要上浮百分之十左右,以示和宗門弟子的區別。
那些捉刀人之所以還在,且要蹚這趟渾水,為的就是等待這一份清單的放出。
可以想見的是,這份清單一出,必然會形成虹吸效應。
整個赤水府,甚至其他府郡之地的江湖人,都得往白沙城這裡趕來。
……
是夜,
府衙,
一桌上好的席面,圍坐了縣尊四人,他們翻看著手中的記錄,也沒人說話,就是表情越發愁苦。
楚舟進來時,就見他們這幅模樣,笑著反問:“怎麽了?一個個都愁眉不展的?”
縣尊見了楚舟,立刻起身相迎,只等楚舟坐下,才把手中的本子往前一放,道:“看了這個,我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
楚舟隨意的翻了翻,就知道這是一本出入城門的登記簿。
大運王朝,其實有嚴苛的戶籍管理制度,尋常百姓是沒資格到處亂跑的。
他們能活動的區域有限,也用不著路引文書,可這些到處跑的江湖人就不一樣了。
按照規矩,他們每到一處,都是要換取路引的,倒也不麻煩,去各地府衙,蓋個章就好了。
一般而言,各地府衙也不會在這方面找事兒,都是群武力高絕的江湖人,府衙不會沒事找事。
當然,政策是政策,實際是實際,有些高手高來高去的,你指望那些城門守衛攔阻,實在是強人所難。
只是,白沙城的情況特殊,這些天,為了加強管理後,府衙專門在四方城門口設了案桌,派遣了吏員。
但凡是來往出入的,檢查都是其次,主要是來往的江湖人士得登記。
然後,就有了楚舟手中的這登記簿。
他隨意的翻看,一旁,縣尉王富貴還做著講解:“這只是三天的記錄,那些來往的平民百姓都不在內,光是江湖人,都有過百之數了。
就這,還不算那些高來高去,沒走城門的高手。”
另一邊,主簿顧先明也丟過來一個記錄本,道:“這是我們從雲崖劍派和聞香觀那邊拿來的,記錄的是在他們那裡領了腰牌,確定站隊的江湖人。
比上一本記錄的還多,有百五十之數了。”
縣尊也苦著臉,道:“就這,還只是這三天而已,往後,估計來的人更多。”
縣丞趙員外也苦著臉:“三天,就三天而已,府衙地牢裡面的停屍房,已經不夠用了。
那些江湖人真就是活著算個人物,死了一切皆休,連自家屍體都無所謂了。
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丟亂葬崗吧,也算給他們入土為安。”
“這個不行吧?”
主簿顧先明略有些遲疑,道:“那些沒背景的就算了,可其中有些人,背後是有家族支撐,有宗門的。
若是找來了怎麽辦?”
“這個?”
趙員外也有些無奈,不知如何是好。
老實講,午夜夢回,他這個白沙城的豪富,都覺得自己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接了這‘縣丞’的位置。
要是沒這身份的束縛,他早就逃之夭夭了,帶著這偌大家業,他跑哪裡去,當個富家翁不是安安穩穩。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對外公告吧!”
楚舟終於開口了,他將手中的記錄簿合上,道:“這些人死了都得是算功績點的,兩派肯定有記錄,和兩派都說說,將姓名統計出來,然後公示出去。
告訴所有人,公示十天,如果有人來認領,就可以取走屍體,若是無人認領,就丟到城外亂葬崗吧。
如此,就算是哪家有意見,我們也拿出足夠的誠意了,還附送個入土為安的套餐,誰也尋不到我們的麻煩。”
這般說著,楚舟又道:“對了,為了以防意外,各家的冰窖都可以收歸府衙所用。
到時候,還可以辦理遺體保存業務,按天計算,收取銀錢費用,也算是一項收入了。”
話到此處,楚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想到了上輩子的喪葬一條龍,那利潤可是相當可觀的。
尤其是那墓地,賣的比房價都貴,使用期限還只有二十年。
最最令人無語的是,二十年後要續費,但續費通知,就貼墓碑上,簡直是離了個大譜了。
此言一出,縣尊等人就像是見了鬼一般,看楚舟的眼神都變了。
“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楚舟笑容一收,道:“我知道大家很悲觀,但細細想來,現在這狀況也算是好的了。
那紅蓮教徒的一場刺殺,讓我們抓住了證據,雲崖劍派和聞香觀都遣人回了自家山門匯報,等待上面的決斷。
然後,才有了這十多天的安穩,才有了我們出手的機會。
至少現在,局面是基本穩住了,就算這三天的廝鬥,也沒超出協議的范圍,更鮮有騷擾百姓之舉,還算在可控的范圍內了。”
“你們想想,要是沒這個時間緩衝,我們現在,就算想維持秩序,估摸著都不知從何處下手。”
他這麽一說,縣尊等人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麽回事兒了。
縣尊追問:“那觀主覺得我們現在該如何做?”
“聯系白沙城能拿的出手的武者,組建隊伍,加強巡邏,我會讓我四位師弟加入其中,盡可能的維持城內的安穩。
然後,糧食,食物,草藥,居住的價錢都可以漲一漲了,那些江湖人都有錢。
有錢,就多出出血吧。”
“不過,你們得記住,這多出來的錢財,並非是給你們揮霍的,得要收歸府衙,再去補貼那些遭了災禍的人家。
如此,也算是形成一個循環了。”
“至於如何收這筆錢,我想不用我多說,你們自己想辦法。”
頓了,楚舟又道:“最後,將前來的練髓武夫都統計出來, 若有需要,我會一一尋他們談談心,再切磋一番,也能有幾分威懾!”
且不提楚舟的方法時好時壞,但至少是個法子,比現在一群人做無頭蒼蠅就好的很多了。
果不其然,縣尊聽了,直接拍板:“好,就按照觀主的意思辦,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
“那我負責統合那些武者,安排巡邏吧,白沙城現在這狀況,我相信那些武館和家族,都會願意多出一份力的。”
縣尉王富貴直接給自己安排了任務,又道:“當然,我去的時候,會帶上一些兵丁衙役。”
縣丞趙員外也開口:“那統籌人員,提升物價的事兒交給我吧,不能一次性提升太多,還得讓那些江湖人覺得有理有據。”
“那我做好輔助工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們直接與我說。”
這是主簿顧先明認領的任務,縣尊也沒什麽廢話,道:“那對外交涉之類的事兒,我來做!
相信我這縣尊之位,還是能令那些江湖人忌憚三分的。”
“好!”
楚舟認可般的點了點頭,又舉起了酒杯,道:“相信我,也相信你們自己,這場人禍,我們是一定能熬過去的。
我和你們一起!”
“舉杯!”
“舉杯!”
三兩句話間,府衙內的一切工作都有了詳細的安排和分配,巨大的壓力下,以縣尊為首的四人權利機構表現出了難以想象的凝聚力和執行力。
無論如何,他們是努力過了,只為了更多人渡過眼前這一場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