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的第九天。
被困在石室的第八天,沒有天上掉脆餅了,唐紅靜也死了。安靜的環境讓人能認真思考,但越是思考就越是痛苦。
經過六天不斷的努力,大家終於……放棄了,連話最多的李遠顧也愁眉苦臉,仿佛失敗已經來臨。
或許是因為有人死了,大家除了饑餓,還有對死亡的恐懼,沒人希望面對死亡這種東西。
我呢?哈哈,當然是繼續我的品水事業,還有想象脆餅來充饑。但右邊那位又來打擾我了,宋平娟靠近我,小聲說:“你害怕嗎?”
害怕?哈哈哈,我害怕什麽,我有什麽好害怕的。
我一下子落淚,抓住宋平娟的手,小聲說:“害怕?……嗚嗚嗚……我害怕什麽……嗚嗚嗚。”
宋平娟原本想收回的手停下了,她另一隻手也來安慰我,像哄小孩一樣。
哈哈哈!看吧,只要我哭得快,他們就沒人能讓我去做無聊又無用的安慰工作。
宋平娟突然小聲說:“王樂,你有什麽想做的事嗎?”
嗯?這麽快就到說遺願的時候了嗎?還沒到那種程度吧。我說:“……吃脆餅,算不算?”宋平娟沒什麽表情,她繼續說:“我能幫到你的。”
我想了想,然後笑著說:“我沒有什麽需要的了。”宋平娟看著我的眼睛,她又說:“需要我的……事情。”我平靜回答:“沒有。”她遠離我了。
而其他人呢?他們組建了小團體,或許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
以張宗長為首的種地三人組,有張宗長、毛北山、曾農。
以蘇桃為首的女子三人組,原本有宋平娟、蘇桃、張霜,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宋平娟退出了,李遠顧加入了。
最後是中立的,王樂、趙皮、宋平娟,但那趙皮又好像在上面兩個團隊之間徘徊不定。看來只有我是真正的中立。
一個脆弱的整體,因為長時間得不到好的結果來補充自身,所以分裂了。而引起分裂的導火索,不過是為了搶奪一小塊脆餅。
將食物儲存起來,留到需要的時候吃,這是正確的。但,在一群餓狼的團體內,血腥味足夠讓餓狼不顧一切。
很遺憾,毛北山吃脆餅的樣子被曾農看到了,曾農居然直接搶毛北山的脆餅,兩人就打了起來。最後,張宗長用高大的身軀和高戰力阻止了這場衝突惡化,張宗長又拿出他自己儲存的脆餅安撫兩人。可惜,兩人都已經受傷了,在不能治療的情況下,情況只會變得更壞。可惜,原本戰力強的種地三人組,就只有張宗長有高戰力了。整體也出現了裂痕。
所以,這告訴了我們一個什麽道理?要把食物儲存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呢,就直接吃了!是不是很安全,是不是沒人能搶走我的食物。
被困在石室的第九天。
他們眼中的希望被猜疑所替代,他們覺得只要找到那三個拜師的壞人就可以得救。他們懷疑,他們猜測,他們覺得沒人像好人,他們猜疑,試圖指出那三個壞人。
最先受關注的是李遠顧,因為他最顯眼。最開始時,李遠顧組織大家一起想辦法,一起努力。但到後來,在大家因為缺少吃的而離心離德後,李遠顧也自找出路,加入女子三人組,現在是以蘇桃為首的三人組。他們覺得李遠顧是藏起來的壞人,最開始的行為可能是為了將自己保護起來,之後李遠顧又投靠蘇桃,就更能說明問題了。
其次是張宗長,他是最先跟清陽子交談的人,他之後也領導了種地三人組,藏了一些脆餅。但我覺得,他們只是擔心高大的張宗長,害怕他的武力罷了。
最後就眾說紛紜了,論誰是那拜師的壞人,有說是蘇桃,有說是死掉的唐紅靜,有說是張霜……每個人都被人懷疑和猜測。我呢?居然成了“可能是又蠢又壞的人”,他們還說我不聰明,我明明很聰明。
到了後面,他們開始變得……像壞人,因為他們的猜疑不需要理由了。
特別是受傷的毛北山和曾農,傷痛並沒有讓他們冷靜,反而讓他們更加瘋狂。
那個毛北山話變多了,大多是說別人哪做錯了,哪做對了,有問題在哪。但毛北山的話沒有邏輯,基本是想到哪說哪,他自己都被他自己的話繞進去了。
而曾農就過分多了,根本就是惡意揣測。比如他說王樂,也就是我,他說我是在裝傻,在計劃著什麽邪惡的陰謀。他還說,是我殺死唐紅靜的,是我故意殺死唐紅靜的,說我就是個殺人魔。曾農把除他外的所有人說了個遍,話的意思就是,李遠顧是虛偽的牆頭草,張宗長是暴力的莽夫,唐紅靜是……,毛北山是自私的小人,趙皮是無情的啞巴,王樂是裝傻的殺人犯,宋平娟是裝……的……,蘇桃是偽善,張霜是走狗。曾農也成為我們中第二個真正等死的人,沒人會在意他。
我覺得?哈哈哈, 曾農一個種地的,懂的東西還挺多。不過他對我說的話中有一個意思說對了,我確實是想殺死那些人,不過是壞人。
在將曾農控制住,把他的臭嘴堵上後,石室終於安靜下來了。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了。
在我享受安靜的環境時,宋平娟忽然向我這邊靠過來。我覺得我應該生氣的,但看到宋平娟發紅的雙眼,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做一個傾聽者。
宋平娟看我沒有遠離她,她才小心靠近我,然後她小聲說:“王樂,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我看了一下她,我隻說:“不知道。”
突然,宋平娟站了起來,她拿了一盞燈,拉起我,然後我們一起向黑暗的地方走去。
我和宋平娟在一處遠離其他人的地方停下,她放下燈,拉我一起坐下。
宋平娟說:“你也覺得我是裝……的……?”
我平靜說:“我不知道。”
宋平娟抓起我的手,她說:“我就是那樣的人,怎麽樣?”
我收回了我的手,平靜說:“我,不知道。”
我繼續說:“我只知道,論跡不論心,我只知道,你,宋平娟,做了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宋平娟又哭了……
在宋平娟平靜下來後,她問我:“王樂,你覺得我們能活下來嗎?”
我平靜說:“不知道。”
她小聲說:“你真的……不需要嗎?”
我也小聲說:“我如果要呢?”
她沒有說話了。
我說:“所以,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