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閑聽了,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他無意於爭辯,因為他明白劉芝芝不可能辭退自己,此時秦朗的話,也只是在做無用的努力。
劉芝芝淡淡道:“秦朗師兄,剛才張師叔也說了,辭不辭退,由我自己決定。那麽我的事,也不勞你費心了。”
秦朗剛想繼續勸說,誰料劉芝芝直接拽著青閑的胳臂,走近了紫霞堂中。
青閑本來也想掙脫,但看到小丫頭陰沉的臉色,他心裡不禁一動,最終還是任由她的拖拽,只是在經過秦朗的時候,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
秦朗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裡也多了一絲陰沉。
劉芝芝將青閑拽到後院,才松開手,走到一邊,不再說話。
青閑伸展了一下胳臂,略帶著戲謔的口吻說道:“看來你那位大師兄,對你可真的是情真意切。”他走到劉芝芝身後,聞到她秀發中一股清新的香氣,不禁有些心曠神怡。
劉芝芝回過頭,抬頭看著他,一臉怒氣,道:“混蛋!洗鋒山上的事,我都沒和你算清。而且本小姐說了,該給的銀錢,我不會少。你這樣堂而皇之地來到紫霞堂,讓眾人都知道這事,你讓本小姐顏面何在?”
青閑自己也微有歉意,這件事,他確實考慮不周,於是抱歉道:“我也沒想那麽多,實在不好意思。”
劉芝芝哼了一聲,指著東邊一間單獨的屋子,道:“現在我師叔還有我師兄都知道你是我的教書先生,還有幾天就是我爺爺的大壽日子。你這幾日不要亂跑,有人會過來給你飯菜,等壽禮一過,本小姐執掌紫霞堂,我就把錢給你。然後,你給本小姐,有多遠,走多遠!”
青閑點點頭,反正這次出行也不知時間有多久,他也不差這幾天,正好能夠借此休息幾日,他答應道:“大小姐放心,我絕對做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聽到他的承諾,劉芝芝不願再和他說話,轉身就離開了後院。
青閑來到裡屋,屋內設施極為簡單,但他也不是要求極高的人,對此也並不在意。他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杜娟啼叫,輕輕歎了口氣。
原來每年三四月,他這個時候,都要出去與素香放風箏,可短短幾日,他便徹底遠離了這樣悠然的生活。此時前路未知,杜娟的啼叫也讓他有些心煩意亂了。
他起身,漫步走出後院,片刻便離開堂中。劉芝芝讓他在後院呆著不要出來,他確實也完全沒放在心上。
走在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青閑也不是第一次來瀘州城。這瀘州城裡以風波樓的澆湯白魚最為出名。特別是這個季節,白魚正美,再配上秘製澆湯,吃下去簡直鮮美異常。青閑不久便要離開瀘州,想到這道名菜,不禁食指大動。於是跑到風波樓,隨便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摸了摸懷中的錢兩,看來是足夠的,於是對前來招呼的夥計笑道:“夥計,一份澆湯白魚,魚要一斤左右的,帶籽最佳,澆紅湯,給我兩碗米飯。”
青閑一頓點菜,就顯現出他作為常客的身份。白魚一斤左右,夠一個人吃,並且肉質鮮嫩,肥瘦均勻,帶籽的魚澆湯後肉質更香,口感也更為溫和。澆紅湯,就是湯裡放辣,拌飯吃實是一絕。夥計一聽,也不會偷工減料,更不會有任何的怠慢。
不過,今日這夥計有些慢慢難色,略有些為難地說道:“這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今日我們店裡,不對外銷售澆湯白魚。要不,您明天再來,或者再試試咱們店其他的菜,鮮蝦白肉也不錯,正是這個時節的菜。”
青閑看了看四周,發現所有桌上均沒有澆湯白魚這道菜,他微微皺眉,問道:“夥計,是這日的白魚有問題嗎?還是有別的其他原因?”
夥計將毛巾甩在肩上,撓了撓頭,面露苦色的小聲說道:“客官,不瞞您說,今天咱們店裡住了一位修仙者。他吃了咱們店的澆湯白魚,直稱好吃,然後和我們說,他在店裡的這一天之中,除了他,不能給別人做澆湯白魚。”他說話的時候,還不時朝樓上看著,看來是怕被人聽見。
“修仙者?”他剛剛踏入修仙一道,對修仙者在人世間的地位確實一無所知。但是就他生活二十多年,如此做法,倒與那些豪強土匪差不多。他問道:“這人如此蠻橫,你們店就沒人出來反對?”
那個夥計趕緊擺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客官,您別這麽說,小心遭罪!哎,我們老板那會兒親自去和他商量,誰知那人就這麽手一指,我們老板就從二樓直跌到一樓,摔了個鼻青臉腫,現在還在醫館塗藥。”他抬頭望望,用更細微的聲音道:“再和您說一句,那位修仙者,可是蕩天城的人。”
青閑“哦”了一聲,心想難怪。這蕩天城是南豐域九城的總城,瀘州城在南豐九城當中,受到蕩天城的管轄。而且,這蕩天城有著南豐修仙第一大派,竹隱宗。傳說那竹隱宗的宗主李義修為已經達到了凡世七品,更為厲害的是,這竹隱宗列著一份蕩天榜,南豐域中只有進入凡世四品以上的修仙者,才可以被列入榜中,獲得竹隱宗的入門資格。
這也是劉南風一輩子的心願。他紫霞堂有遠古傳承,但早已沒落,若能突破三品,進入竹隱宗內,獲得南豐第一的修仙傳承,自己的修為才會真正發生質的改變。
現在這個修仙者從蕩天城來,那麽他極有可能是竹隱宗的人,修為也至少達到了四品。
四品修為,在瀘州城,確實可以橫行霸道了。
那夥計以為自己說了那麽多,這個客官肯定會認栽,打消原本的想法。誰知,只見青閑淡淡一笑,溫和道:“麻煩你,還是替我上一道澆湯白魚,我過幾天便要離開瀘州,可能很長時間也不會回來,今天來風波樓,就是想吃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