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沒有表現出對蘇不歸的那種隨意,而是鄭重行了一個晚輩禮,起身說道:“前輩言重了,我真的只是芝芝小姐的教書先生,而且也是她主動求我來著的。至於為什麽要在紫霞堂待那麽久,主要是芝芝小姐答應我,等您六十大壽後,才把學費支付給我。”
見青閑誠懇意賅,劉南風心裡也稍稍放下了緊惕,但他還是不放心道:“那為何你身負如此高強仙法,卻一直瞞著芝芝。”
青閑早知他會如此問,便道:“芝芝小姐只要我教她讀書,這是其一;況且,她即將出任紫霞堂堂主,讓外人知道,堂堂紫霞堂堂主放著紫霞仙力不學,和一個窮酸書生學習仙法,傳出去也不太好聽,你說是也不是。”
這些理由,的確中肯,劉南風這才逐漸放下警備。雖說青閑看起來像窮酸書生,但畢竟是四品高手,他能以晚輩自稱,劉南風自然不能以長輩壓他,便客客氣氣道:“這位青……少俠,敢問師承何方?”他心想青閑年級輕輕便有如此修仙之力,定是哪個不出世的隱世宗門派出來行走天下的傑出弟子,現在問清楚了,心裡也有個底。
青閑剛想如實去說,但他突然想到,即便自己怎麽解釋,劉南風估計都不會相信自己的奇遇,而且這些事情有關自身命運,也不便對外人說。劉南風存疑,或許還會派人去永寧村探查,到時候若驚擾了村民,那就有麻煩了。這時,他想到蘇不歸當初和自己說的那段往事,於是開口道:“我來自北漠……雪山。出山有幾年了,這兩年都在永寧村以教書先生的身份生活。”他也不知這北漠雪山是何門何派,所以就說了個大致的方向。
劉南風低頭思考了一下,隨即猛地抬頭,失聲道:“原來是北漠雪見宗的高徒!失敬失敬!”
青閑打了個哈哈,也還了一禮,自己則低頭想著:“什麽狗屁雪見宗,先把他糊弄過去再說吧。”
這時劉南風又道:“老夫對這雪見宗也有所耳聞,聽說這宗門內的子弟,修習的均是遠古白族的仙力功法。這白族很是特殊,它來源於上古時期的一些神邸,力量過於強大,所以在修習功法時,身上定會出現神邸的圖文,這是一種仙力外化的表現。老夫慚愧,這一輩子,只聽過,卻沒見過。”
聽劉南風這麽說,青閑暗罵這老頭子,說到底還是不相信自己,所以彎彎繞繞這麽久,就是想驗證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雪見宗子弟。
若是在前一天,他必然徹底穿幫。但是今天,倒也未嘗不能蒙混過關。
青閑佯裝有些猶豫,然後深吸一口氣,煞有介事道:“劉堂主,本來這白族紋路,我們不方便示以外人,不過,你是芝芝小姐的爺爺,我又承蒙在紫霞堂住了那麽些時日。所以……”說著,他解開衣襟,將衣領拉向一邊,露出自己的左胸膛。
劉南風看清青閑胸口突然後,更加震驚道:“竟然是遠古白龍和白鳳的神邸!少俠竟然同時擁有兩大神邸的仙力,未來一定潛力無限!”
他活了這麽久,自然有一定見識,這白龍白鳳,均是上古白族的神聖神邸,修仙之人但凡有其中一種力量,都可以登上修仙的康莊大道,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同時擁有兩種。劉南風此時已經無比相信的確定,青閑一定是雪見宗花無數心血培養出的宗門天才。
青閑緩緩拉上衣服,心裡一陣苦笑,想著這雪見宗的自己的身份,估計是要繼續冒名頂替下去了。這時,他突然想到一事,道:“麻煩堂主一事。”
劉南風此時心裡已大為寬慰與興奮,據他所知,雪見宗是北漠隱世大族,實力比蕩天城的竹隱宗強大無數倍。該宗幾乎不出現於世俗中,最近的一次現世還是在二十年前,一位雪見宗的宗門弟子出山,出手就是尊世手段,一時震驚全域修仙者,他們這才知道這個宗派的強橫實力。
連出去歷練的弟子都是尊世水平,那他們的掌門和長老,會強大到如何恐怖的階段?這一點劉南風想都不敢想。
雖然青閑只有凡世四品,比那二十年前的那位弟子差了太多,但放在南豐,也是足夠經驗。而且他身上有白龍白鳳兩大神邸的圖案,將來成就不可限量,至少到尊世以上,應該是輕而易舉。能夠和這樣一位青年才俊結交,是任何一個修仙宗派做夢都想要的。
一個大宗子弟,斷然不會和小小的紫霞堂過不去,這是劉南風可以斷定的,同時,他心裡也有一些惆悵:遙想數百年前,紫霞堂也是全域的超級宗門,紫霞仙子的後人,一柄紫霞仙劍,紫氣東來浩蕩蕩,試問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服?
只是傳到自己這脈,已經再也不複往日輝煌。想到這點,他也深深自責。就在劉南風自我惆悵時,聽到了青閑的聲音,忙回道:“青少俠有何事,但說無妨。”
青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次出門,比較秘密,不想引起轟動,所以連芝芝小姐,我也沒有告知真相,麻煩堂主為我守密。”
劉南風點頭答應,道:“少俠放心,芝芝有你做他教書先生,是她的……不,是我紫霞堂的福氣。按理說,您的學費,就該老夫直接給你,但芝芝即將接任,她說的話,我也不便更改。這樣,老夫請您參加我的六十大壽,待壽宴過後,除了芝芝給你的那部分,老夫再額外送您十萬金,以做路上資助。少俠,你看可以?少俠?”
他發現自己說這話時,青閑身軀一震,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趕忙又問了一句。青閑此時終於安耐住內心的狂心,有些結巴道:“好……好,沒問題!”
憑空又得到十萬金,潑天的富貴向他撲來,青閑心裡簡直要樂開花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爺爺,你回來啦!”來人正是劉芝芝,只見她一臉興奮地向劉南風撲來,劉南風摟住劉芝芝的肩頭,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乖孫女。
剛才劉芝芝只顧見爺爺,沒意識到身邊還有他人,直到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青閑正在一邊的石桌旁坐著,托著腮正看著自己爺孫女倆。
她突然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和爺爺解釋青閑的事,頓時有些慌張,低頭小聲道:“爺爺,這個青閑……”
還沒說完,就被劉南風嚴肅打斷。
“芝芝,你怎麽能稱呼先生姓名,你要喊他青先生,知道嗎?”
劉芝芝大為驚訝,她偷偷看了看青閑,見對方也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心裡想著這小子什麽時候把事告訴了爺爺,而且爺爺怎麽會對這小子如此尊重。但看見爺爺嚴厲的目光,隻得嘟囔著嘴,小聲道:“是,青……先生!”最後兩個字,咬牙切齒,只是因為聲音小,表現的不太明顯。
青閑察覺到了,朝她露出了一個你奈我何的表情,這更讓劉芝芝火冒三丈。
劉南風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點頭道:“芝芝,青先生教你讀書,是你的福分,你好好跟他學,紫霞堂的未來,就交在你的手上了。”他此話一語雙關,劉芝芝沒有聽懂,青閑卻心裡明白,他微微朝劉南風點了點頭。
劉南風又向劉芝芝交代了幾句,這才離開後院,待他一走,劉芝芝便一屁股坐在青閑身邊,將紫霞劍朝桌上一放,頓時石桌出現了幾絲裂縫。
青閑撫摸著這些裂縫,有些惋惜道:“多好的桌子,砸壞了不心疼嗎?”
劉芝芝氣憤道:“本小姐還沒拿這桌子砸你呢!說,你給我爺爺灌了什麽**湯,竟然讓他對你如此客氣!”
一片樹葉掉下, 青閑用手指夾住,輕輕放在桌子的裂痕上,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看來劉老爺子慧眼識人,知道我學富五車,教你綽綽有余。”
“哼”,劉芝芝顯然不相信青閑的鬼話,道:“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反正本小姐和你說清楚,我爺爺仙力高深,你在紫霞堂安分一些。還有,明日便是我爺爺大壽之日,壽日過完,拿上錢……就給本小姐離開。”說道最後一句時,劉芝芝不知為何,心裡莫名的有些失落。
和青閑相處的時日長了,雖說自己還是挺討厭他,但就不知為何,總想每日都見到這個壞蛋,和他多聊幾句,就是被他氣了,第二天還是想著來見。這會讓他離開,自己竟會有一絲不舍。
青閑可不知小姑娘的細膩心思,直接點頭道:“放心,後天,你就再也見不著我了。”
他說這話,劉芝芝心裡又是一酸,隨即怒上心頭,直接起身,道:“站起來,陪本小姐打架。”還沒等青閑說話,她便一腿踢了出來,力道勢頭甚足,直指青閑隱私要害。
青閑無奈,隻得陪這小姑娘打了起來,但他明顯感覺劉芝芝今日出手更加凶狠,好像要把自己殺掉一般。
“或許是爺爺好久終於回來了吧,人有一些興奮而已。”他想了一會兒,終於得出了這個原因。
一對人兒,在後院打的風生水起,無數落葉因他倆從樹上落下,飄在水裡。
水裡的魚吃飽了劉南風扔出的饅頭,也懶得遊,偶爾看一眼池塘邊相鬥的青閑和劉芝芝。
似乎像在看一對白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