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安道林拍了一下橫於他腿上的長劍。
長劍飛出,他縱身一躍,落在長劍上,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宮外:“陛下,老朽告辭。”
在亭子外候著的黃瑜小聲開口:“陛下,夜深了,外面涼,您身體要緊。”
說完這話,黃瑜就不敢吭聲了,剛才懸鏡司司主安道林的確是有些猖狂了。
“你說,朕能信他麽?”
黃瑜琢磨了片刻,方才試探著道:“安道長乃是懸鏡司司主,定不會,也不敢算計陛下您。”
月色下,李宏尊面色陰晴不定:“若真如此,狩獵過去這麽多天了,怎的還毫無動靜?”
作為皇帝親信,黃瑜自然是知道他心中擔憂:“陛下您多慮了。”
“您可是大越天子,掌禦乾坤,安司主雖是修仙求道之人,可也逃不過您的手掌。”
雖然明知這話是在吹捧自己,可李宏尊的面色還是肉眼可見的好看了許多:“你說的沒錯,朕是大越天子,無需畏懼他人。”
懸鏡司。
處於懸鏡司最深處的竹林小院。
薑松單膝跪地,把最近京城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滿臉愧疚:“司主,是屬下無能,讓咱們懸鏡司丟臉了。”
穿著褐色長袍的安道林雙手於身前攏於袖筒中,聲音和藹:“起來吧。”
“塗啟全之事,錯不在你。”
“你倆境界有差,你是攔不住他的。”
薑松起身,雖然司主不怪他,可他心中仍舊覺得慚愧,若是他境界能高一些,鎮司法器冬青劍也不會被塗啟全那個叛逆搶走了。
“大火那天,我已經回來了。”
安道林聲音清淡,但說出的話,卻讓薑松震驚不已:“我回來的時候,正瞧見塗啟全拿著冬青劍離開咱們懸鏡司。”
喉嚨忍不住上下滑動了一下,薑松壓著心中突然湧起的喜意:“司主已經把那叛逆拿下了麽?”
安道林詫異的看著薑松,眼神多了些詫異:“為何要拿下?”
薑松剛想開口,但看到司主眼中的詫異,楞了一下,旋即就明白司主的用意了:“您意思是塗啟全幕後還有旁人?。”
“您想放長線釣大魚?”
安道林微微頷首,但卻換了別的話:“明日一早,你帶人前去皇家獵場搜查,看是否有邪修落腳。”
薑松抱拳:“是。”
多年以來的習慣,只要是司主大人下令讓做的事情,他都隻管去做,至於緣由,從不多問。
“去吧。”
安道林轉身,回了竹林深處的房子內。
若是按他的本意,這事是不著急的。
反正已經知道了那些邪修的意圖,而且假玉璽已經給出,也成功用假玉璽讓那邪修的心腹起了貪念。
用不了多久,那起了貪念的心腹必會因心中貪念而算計邪修本人。
他們在京城好好等著最後收網就是了。
可偏偏,這才幾天,皇帝就已經等不及了,甚至還怕自己借此機會生出別的事端。
難啊。
蘇府。
一連數日,蘇安除了用飯,就是在翻看遊記下卷。
薄薄的一本遊記下卷,總共記載了十二個奇異之處。
但對於位置,就是宋家那位祖上,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進的這些奇異之處,所以只寫了大概。
看完遊記最後一頁,蘇安抬手輕輕合攏了書卷,對宋家祖上的運氣感歎不已:“他這運氣倒是極好,碰到的都是些良善之輩。”
“若是運氣稍差一些,但凡有一個心思歹毒的,他定然直接命喪黃泉。”
白狐在旁邊抬頭看了蘇安一眼,打了哈欠,繼續盤著身子埋頭睡覺。
它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旁人曾經的經歷麽,這有什麽可看的,還不如美滋滋睡一覺。
雖然離之前約好還書的時間還有幾日,但既然看完了,蘇安就準備先還給宋野。
他現在是練氣九重天境界,記憶驚人,這卷遊記所記,他已經全部了然於心,沒必要再看第二遍了。
蘇安是卡著國子監授課結束時間去的。
只是在外等了片刻,就瞧見了整日穿著青衫,頭戴白色方巾的宋野。
看著蘇安遞過來的遊記下卷,宋野並沒有多少驚訝,只是眼中多少有些期待:“可看出了什麽?”
微微搖頭,蘇安苦笑:“不過是些經歷見聞。”
“若真想有所得,或該親自走一遭。 ”
對於蘇安的話,宋野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卻不多:“我家祖上最初也有尋著這本遊記前去求仙問道的,但卻從未有歸。”
從未有歸,大概率就是死在了外面。
一時間,蘇安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宋野示意蘇安跟著他往國子監後院而去,行至一處假山的時候,他突然指著假山頂端,開口道:“你可知,我曾見有狐狸於這座假山上吐納。”
“什麽?”
蘇安側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宋野,似乎是想要辨別他這句話的真假一般。
他倒不是震驚有狐妖,而是,這裡可是國子監,怎會有狐妖跑來這吐納?
看著蘇安的神情,宋野還以為他是不信,耐心解釋道:“就在兩年前的月圓之夜,那天傍晚我於左側桂花樹下看書,隻覺得困乏,就眯了一會。”
“誰知一覺醒來,已是夜半,抬頭之時,正瞧見有狐狸於假山頂,人立而站,對月吞吐,隱能看到霧氣騰騰。”
“或是我起身動靜過大,驚了那狐狸。”
“它回頭瞧了我一眼,旋即跑了。”
蘇安這會倒不是不信宋野的所見,只是心裡覺得自從他踏入練氣後,這短短數月時間,身邊全都是和妖邪有關的見聞。
宋野看向假山的方向,雙眼中全都是回憶:“那時我就想過,等在國子監學業結束後,也要去尋祖上所著遊記裡的仙緣。”
蘇安皺了皺眉頭:“不懼死?”
宋野倒是看的開,甚至語氣裡多了幾分的愉悅:“機緣若至,自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