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安仍舊分辨不出這是什麽材質。
只是材質堅硬,絕非一般木材,或是某種不知名的金屬。
把牌子放在書桌上,蘇安看著白狐,道:“其余幾家的位置你還記得麽?”
白狐小爪子撓了撓腦袋:“隻記得一家,其余的不記得了,我就是在老黃後面偷偷跟著。”
“回來時候都差點走錯路。”
蘇安靠在椅子上,手中捏著令牌,心中思緒萬千:“你確定今晚所見這隻黃皮子,就是之前和你們在一起那隻?”
白狐毫不猶豫的點頭:“就是一隻,千真萬確。”
點了點頭,蘇安沒再追問,就像是人和人樣貌有所不同一樣,飛禽走獸雖然在人類眼中看著相似,但在它們自己同類眼中,都是各有不同的。
只是,現在也不知黃皮子背後到底是什麽人。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它何時開始給人效力的。
當天晚上,蘇安讓白狐帶路,去了它唯一記著的那家府上,果然,也在院子的左側地下埋著一枚同樣的牌子。
默默將地面複原後,蘇安就回了府上,心裡琢磨著此事該怎麽和他爹說。
此事宜早不宜晚。
一大早,天還未亮,蘇安就在蘇文炳的院子外候著了。
但也沒敲門,直到屋內傳來動靜,蘇安才朗聲開口:“爹您可是起了?”
正在穿衣的蘇文炳楞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頭看向同樣準備起床的發妻:“我似是聽到老三的聲音了,你聽到沒?”
趙燕也是滿臉疑惑:“我也聽到了。”
“嘶。”
蘇文炳倒吸了口涼氣:“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沒起這麽早過。”
“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說話的同時,他穿衣的速度也快了幾分:“為父起了,你稍等片刻。”
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蘇文炳就打開了房門,從屋內走了出來,看著在院子拱門處站著的蘇安,臉上多了幾分心疼:“你這孩子,今個怎麽起這麽早?”
“也不怕受涼了?”
蘇安聞言,心中一暖,笑著道:“孩兒身體無礙,只是昨夜白狐胡來,給孩兒說了件事,所以孩兒才起這麽早等您。”
“白狐回來了?”
蘇文炳先是開口說了一句,旋即眉頭皺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剛睡醒,腦袋還不清晰:“白狐給你說了件事?”
蘇安點了點頭:“正是。”
這也是他昨夜想好了的決定。
蘇文炳面色凝重了幾分,走近了蘇安幾步:“你且說來聽聽。”
蘇安先是輕聲開口,解釋道:“父親也知兒子得了機緣,在用雷擊木雕刻法器。”
“除此外,孩兒其實還有其他機緣。”
“還請父親伸出手來。”
蘇文炳皺了下眉頭,但還是伸出了右手。
蘇安以右手食指為筆,在蘇文炳手心寫了一個仙字。
最後一劃落下,迎著自家老爹震驚的臉色,蘇安緊接著道:“事情若傳出,福禍難料。”
“孩兒尚不覺得自己有自保之力。”
“所以一直瞞著,還望父親恕罪。”
蘇文炳畢竟是吏部天官,平日裡見慣了大風大浪,此事雖然震驚,但他最初的時候也曾經有過猜測。
雖然最後被老三這小子糊弄,還以為自己猜錯了,可這會,他還是片刻間,就壓下了面上的震驚:“此事你知、為父知。”
“萬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曉。”
蘇文炳清楚,自家老三的擔心並非無稽之談。
這世上仙緣難求。
真正得了仙緣的有道之士,視皇權如糞土。
若不然,先帝也不會招攬到一群邪修。
先帝駕崩後,若非龍虎山掌教親自下山至宮中斬殺邪修,大越就要動搖國本了。
後來正道修士雖然在京城設立了懸鏡司,但懸鏡司的司主,卻從來不曾傳下修仙之術。
若自家老三得了仙緣的消息傳出,怕是立時就會惹來無數頭餓狼瘋搶。
點了點頭,蘇安沒再提此事,而是把白狐給他說的那些,全都告訴了他爹,同時也把牌子摸了出來,遞了出去。
蘇文炳接過牌子,仔細看了一會,又在手裡掂量了幾下,就已經知道了牌子的材質:“這牌子是黑鐵木。”
“雖是樹木,但卻堅硬如鐵,需在有鐵礦的地方才能生長。”
說完這話,蘇文炳冷笑了一聲:“幾家府上都被埋了此方牌。”
“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修行中人所謂的陣法,但這個可能性該不大。”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構陷。”
蘇文炳於廟堂之上數十載,經歷血雨腥風而不倒,反倒是一直扶搖直上,他在揣摩人心這塊,極為熟練:“昨個宮宴上,陛下才殺了襲擊大營的邪修。”
“這又冒出來一檔事。”
“也不知,這兩者到底有無關系。”
蘇文炳雖然心思過人,但如今的幕後之人大概率是修行中人,而且從未露面,甚至不知其所求,他所知消息有限,推斷不出什麽來。
“這事,就怕今個在早朝上就爆出來。”
蘇文炳深吸了口氣:“為父這就進宮面聖。”
說完這話,蘇文炳連屋都沒回,就衝著平日裡到點後就該來院子,但此時正在遠處候著的管家吩咐一聲,急匆匆出府,坐上轎子去宮裡了。
早朝之前,大臣們都是在朝房候著。
但今個,蘇文炳進宮後,直接去了皇帝住的寢宮。
讓寢宮外的小太監傳話,沒多久,黃瑜就小跑著出來了:“蘇天官,陛下傳您進去。”
說完這話,黃瑜又壓低了聲音:“您怎麽現在來見陛下?”
“陛下昨個可沒睡好啊。”
看在平日的交情上,黃瑜小聲提點了兩句後,就領著他進了寢宮。
進了大殿後,蘇文炳躬身行禮:“參見陛下。”
宮女伺候著穿龍袍的同時,李宏尊轉過身子,看向蘇文炳:“愛卿免禮。”
“是何要事,讓蘇愛卿此時求見?”
蘇文炳仍舊微微弓著身子:“還請陛下屏退左右,臣有密事相奏。”
原本昨夜沒睡好,心裡還有些不爽利的李宏尊楞了一下,擺了擺手:“都退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