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退化,世間的確出現許多長相醜陋的異人,於是,為了讓百姓敵視、鄙夷、唾棄神域,利用人類憎惡醜惡的天性,大祈便將醜陋、異種、妖魔鬼怪等烙印貼到了神域身上。
只要讓官府隔段時間找個相貌怪異的異人當做替罪羊,那麽這個觀念就會逐漸深入人心,大祈的黎民百姓也會對神域越來越懼怕和厭惡。
但那些無辜的異人,便會因此受到牽連,無法與其他百姓一樣正常生活。
但大祈並不在乎,本就長相醜陋,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會受盡冷眼和欺凌,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通過為朝廷出一份力體現自己的價值……雖然他們並不願意。
雲星瞳便是這些人之一。
她一點也不醜陋,絕美的外貌足以讓所有人驚為天人,但只要有異人這層身份,即使不願,大家也會順應朝廷的意思,以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長此以往,雲星瞳的性格受到了深深的影響,變得敏感脆弱,自卑內向,就連上街外出都成了一種奢望。
但偶然在清樂山發現的一株與她瞳色顏色相同的花兒,成了她感情的寄托。
那朵花是那麽的漂亮,又是那麽的嬌嫩,嬌嫩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它吹斷,生機殞滅。
秦不折與雲星瞳因為時常在茶園幫忙,對清樂山非常熟悉,山中有什麽花草樹木也了如指掌,但秦不折從未見過如星瞳花一般的花朵。
這種花稀少無比,發現一株已是殊為不易,就在剛才,秦不折卻又在地面上發現了一株一模一樣的花。
但玄甲的攻擊遍布每寸土地,其它的花草早已失去生命,變成卑微的碎屑,為了救下星瞳花,秦不折只能冒死采摘。
如果送給星瞳,她應該會很高興吧……秦不折默默想到。
“就為了……一朵花?”玉蘿呆呆的看著如獲至寶但遍體鱗傷的秦不折,以及被他小心護在胸前沒受到任何傷害的花朵,一陣茫然不解。
細看之下,這朵花的花瓣由紅黃兩色組成,鮮豔奪目,花瓣輪廓則是如同人類眼睛一樣的形狀,美麗中散發著一種妖異的魅力。
僅是一眼,具有植物天賦神通的玉蘿就深深喜歡上了這株奇特罕見的花,估計秦不折也是和她抱有同樣的想法。
但就算是再喜歡,也不是冒著性命危險去采摘的理由,區區一朵花怎麽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命……玉蘿懷疑秦不折是不是瘋了!
唯有神女宿怔然的看著花朵,目光一片朦朧。
將根部包裹著泥土的星瞳花放到胸前,秦不折松了一口氣,但槍雨還沒有結束,身前的護身靈力艱難抵抗著侵襲,每一次碰撞都讓秦不折五髒六腑一陣翻騰。
被攻擊這麽久,秦不折胸中早已怒氣翻騰,一雙泛動著陰沉之芒的瞳眸直刺玄甲,燃靈瞬間開啟。
“砰!”
一股狂暴到不可思議的氣浪從秦不折的身上猛烈炸開,所有射來的石槍全部崩斷,然後化作碎石向四周飛濺。
練氣境的靈力燃燒,秦不折的力量氣息以誇張無比的速度暴漲,威壓如滄海翻覆,直蔓蒼穹!
“這……這怎麽可能?!!”玄甲駭然失色,即使與秦不折隔著十幾丈遠,依然如被風暴席卷,胸口發悶,險些站立不穩。
玉蘿、葉逐流面色驚變,短短一刹那,秦不折帶給他們的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星隕刀高高舉起,屬於法器的本源力量劇烈激蕩,秦不折最巔峰狀態的靈力毫無保留的匯聚刀身,猛力縱劈!
“錚~”
星隕刀發出興奮的顫鳴,一道殘月狀的刀芒陡然爆射,熾盛無比,一瞬間爆發的神光竟比天上耀目還要璀璨三分!
玄甲瞳孔驟然縮至最小,他不願相信先前完全落於下風的秦不折能爆發出如此神威,但在巨大的本能恐懼之下,他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瘋狂瑟縮著。
玄甲一聲嘶啞低吼,剩余小半的岩槍全部轉變方向,全力阻攔殘月刀芒。
“哢哢哢哢哢……”
每一杆由最堅硬的岩石形成,堅韌堪比精鐵的岩槍竟如豆腐一般被切成碎片,而刀芒只是略微減弱,裹挾著狂暴絕倫的氣勢洶湧向前。
所有岩槍全部化為齏粉,沿途的地面裂開一條長長的縫隙,玄甲心神大駭之下,只能拚命的榨取身上所剩的每一絲神力,竭盡全力在身前設下岩壁屏障。
刀芒如電般橫空而至,厚實的岩壁隻堪堪阻擋了一瞬便被一瞬穿過,然後狠狠劈在玄甲身上。
“砰!!!”
一聲驚天巨響,玄甲整個人如被萬鈞山嶽撞擊,身上岩石鎧甲完全粉碎,當空灑下大蓬的鮮血,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遠遠飛出,重重砸落在山谷周圍的岩壁之上。
隨著“轟”的一聲,岩壁出現一個人形凹槽,玄甲的身體深深嵌入了岩壁之中,左肩至右肋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鮮血順著岩壁不斷向外滴落。
玉蘿與葉逐流的眼睛瞪到最大,死死盯著血流不止的玄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連神女宿都久久失神,震驚不已。
玄甲是殘丹境初期修士,又因掌握神力,在同級之中可謂難逢敵手,卻被引氣境初期的秦不折擊敗。
而且,隻用了一刀!
玉蘿已經被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葉逐流表情徹底凝固,再一次懷疑起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若是真實的世界,怎麽會發生如此荒謬到極點的事情。
“呃……”
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秦不折持刀跪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剛才那一刀,的確是他目前所能發揮出的最強一擊,但也就是這一刀,加上燃靈對身體的損傷,讓他本就重傷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
三招已過,自己還將對方的人重傷,若是那個女孩違背承諾,以他們不亞於玄甲的實力,秦不折就算再不甘,也恐怕無力回天了。
但玄甲擺明要置他於死地,秦不折又豈是那種怯懦忍讓之人,若是對方出爾反爾,他拚了命也要拉一個墊背。
玄照術的光芒浸入體內,給疲憊的身軀帶來絲絲暖流,秦不折緩了一會,才慢慢的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神女宿不自覺目光側開,輕聲道:“不必多問,我說話自然算數,你可以走了。”
秦不折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瞥了一眼被藤蔓綁住的葉逐流,無奈轉身。
他當然不是對葉逐流生出了什麽特殊感情,只是不願舍棄即將到手的功勞。
注視著秦不折的背影,神女宿眸光複雜無比,忽然低聲道:“玉蘿,把他身上的花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