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在去想了,出了密室,向諸位師叔拜別後,隨意找了個屋子便盤坐起來。
目前自己的道法確實有些過於繁雜了,之前沒有什麽危機感,所以幾乎所有道法都有些涉獵,現在看來,自己勢必要選修一些道法了。
雖然今天師伯似乎沒有對自己說什麽,但林葉也從他的神情中看見了憂慮,他總覺得這個世道恐怕會不再平靜了,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但林葉總覺得這件事情和他有關,這是一種直覺。
“這修行還是不到家啊。”林葉吐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眼眶上的黑眼圈顯得格外顯眼,昨天師伯所說的滅魔一事,終究還是讓他的思緒亂掉了。
“有些事,終究是有一些人要去做的。”歎息一聲,林葉的神色有些複雜,其實昨晚他就已經明白,這恐怕是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好像進入道教一般,迷迷糊糊的進入道觀,有迷迷糊糊的加入道教,最後迷迷糊糊的得了這一身本領,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定數,隻待著他來取一般。
“天機似乎都有些朦朧了。”林葉推開窗,看著窗外的風景,心中一股鬱悶卻散發不出去,昨夜回來之後,實在睡不著,勉強給自己算了一卦,發現天機混沌,卻是什麽都算不出來,可能也與他自己卜算一道實在沒什麽天資有關。
來到大廳,和眾位師叔打了聲招呼,林葉便徑直走到師伯的面前。
“想好了?”師伯似乎料到了林葉的答案,雖是疑問,但語氣卻異常肯定。
“想好了,我去。”林葉點了點頭,這次的回答倒是異常乾脆。
雖然早就料到,但張憲武還是問了一句,“怎麽想的。”
“我父母從小就教育我,有些事情,不能想著為什麽是我,而是要想為什麽不能是我,當然,這事情若是我父母知道了,肯定是不同意的,況且,我要是不去的話,師叔師伯,你們當如何?恐怕,會死吧。”林葉輕笑了一聲,笑容中掩藏著些許苦澀。
他其實沒有那麽大義凌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更想做一個混吃等死的人,說實話,自從他修道以來,總覺得冥冥中有雙眸子在注視著他,之前沒想明白,現在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吧,獲得了不屬於自己的能力,總是需要付出些什麽的。
張憲武默然的看著林葉,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都化成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不過在出發之前,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問一問,都到這時候了,想必師伯也不會瞞著我了吧。”林葉說道。
“問吧,師伯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張憲武似是忽然老了一般,頹然的說道。
“我有幾個問題,一直沒想明白,第一點,聽李師叔說,之前龍虎山的結界似乎出現過問題,是什麽原因,第二點,為什麽老道士要將自己的道器留在這裡,似乎好像沒什麽必要吧,第三點,師伯你們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被困在這裡,以你們的能力,不至於下山拿一趟物資也做不到吧,第四點,這裡的鬼物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產生的,第五點,我師傅究竟在幹什麽,最後一點,你們到底在瞞著我些什麽。”林葉說完,便靜靜的等待天師的回答,呆在這的這一段時間裡,林葉早就發現茅山的李掌教,以及自己這個師伯都似乎在瞞著他什麽,索性一並問出來。
張憲武沉默的拿著手中的茶杯,思索了一會,才慢慢開口道:“結界出了問題,是因為龍虎山下鎮壓的鬼王,在衝擊著結界,之前以我龍虎山一門之力,只能勉強壓製數日,但免不了出現什麽問題,至於你師父的道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留在了這裡。”張憲武臉上浮現出一抹回憶之色,說道:“當初你師父和你李師叔來了之後,沒過多久,結界便被損壞,有數隻厲鬼從結界內跑了出去,好在都被我等攔了下來,為防止再次出現意外,你師父師叔和我聯手布置了一個更為牢固的結界,隨後,便是以道器為陣眼,布下一座大陣用來壓製山下的鬼王。”
似乎是有些口乾舌燥,張憲武拿著茶杯喝了口茶水,接著說道:“至於我們為什麽被困在這裡,是因為底下的鬼王似乎越發壯大,一直在不斷地衝擊著結界,以至於大家夥的道器幾乎都投入了陣法之中,道器和我們的性命相連,也需要我們不定時的輸送法力,一旦離開結界,和道器之間的連接將會斷開,這樣會導致大陣不穩,故而我們才不能出去.”
“不對啊,不是說不能出去嗎,否則會導致大陣不穩,那為什麽我師傅就能夠出去。”張憲武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葉給打斷了,雖然林葉知道這樣不禮貌,但心中的急切卻讓他顧不上許多,連忙問道。
“我和你師父功法同處本源,雖然他走了,但我勉強可以頂上,除了費些力氣,倒也沒什麽。”張憲武知道林葉這是在關心自己的師父,並沒有惱怒,解釋道。
倒也說得過去,林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見林葉似乎沒有繼續打斷的意思,張憲武繼續說道:“至於你師父去了哪,幹了什麽,你師父交代過,不能告訴你,至於我們瞞了些什麽,你以後會明白的。”
林葉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麽,有些事情本身他就沒指望張憲武能告訴他,但是聽張憲武嘴裡的意思,似乎老道士早就知道他會來這裡,難道那封信真的是老道士發的?不應該啊,這老道士不該會害他才是。
“這是你師父算出來的。”似是看出了林葉的疑惑,張憲武輕聲說道。
“好,我知道了。”林葉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他師傅的卜算能力確實毋庸置疑。
“準備什麽時候出發?”張憲武歎了口氣,喝了口茶水才說道。
“現在吧”林葉回道。
“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不用了,我帶點吃的就好。”
林葉默默的收拾著背包,將一些比較好攜帶的食物放在包裡,又放了幾瓶水,這才堪堪塞滿。
昨夜天師就與眾位師叔說了他的打算,剛剛大家雖然都在聊天,但注意力幾乎都放在林葉二人的談話上,如今見林葉收拾背包,也是盡皆沉默。
李師叔看林葉收拾好背包,默默上前,臉色不是很好看,說道:“師侄,說到底我這個師叔做的不稱職,現在麻煩到一個小輩的頭上去了,師叔我對不起你,這些東西你拿著,總會用得上的。”說罷,李師叔從懷中拿出了一遝符籙,塞到了林葉的懷裡,隨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屋中。
巨大的關門聲打醒了在場愣神的眾位師叔,眾人也紛紛上前塞上了一些符籙丹藥等物品。
林葉手足無措的接受著眾位師叔的好意,看著憤然離去的李師叔,向站在一旁的張憲武,問道:“師伯,李師叔,這是怎麽了?”
“和老頭子我置氣呢。”張憲武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也有些複雜,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自己做的到底對還是不對。
見林葉一一和師叔道別之後,張憲武這才說道:“在天師府往西去,有一扇被鎖住的小門,順著小道往下,會見到一座洞穴,順著洞穴徑直往下走,就會看見一處封印,至於封印之後有什麽,我就不太清楚了,因為處在天師府的結界之內,一路上並不會遇見什麽鬼物,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張憲武輕輕拍了拍林葉的肩膀,隨即掏出一個盒子說道:“這是天師府僅剩的一枚龍虎丹,關鍵時刻能夠保你一命,萬事小心。”
林葉點了點頭,收下這枚丹藥,隨後頭也不回的向著西方走去。
“行了,該幹嘛幹嘛,都散了吧。”見林葉越走越遠,張憲武沒好氣的把身邊的眾人都打發走,隻留下雲龍道長還站在身旁,定定的看著林葉的背影出神。
“張老頭,你到底什麽打算,明明咱們之前都已經說好了,怎得現在又改主意了。”雲龍道長語氣有些不善的說道。
“貧道自有打算。”沉默了一會,張憲武淡淡的說道,絲毫不顧身旁幾乎氣的爆炸的雲龍道長,便轉身離去。
雲龍道長冷哼一聲,面色鐵青的就回到了座位上。
呼出一口濁氣,張憲武走進了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的李掌教的房門。
看著攤在椅子上,毫無坐像的李宗喬,說道:“堂堂茅山掌教,天璿道人,怎麽這般不堪。”
“呵呵,張老頭,你說我們做的真的對嗎,將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一個小輩的身上。”似是沒有聽見張憲武的話,苦笑一聲,神色複雜的李宗喬喃喃的說道。
“不知道。”張憲武搖了搖頭,到了李宗喬的身旁,揉了揉太陽穴,緩解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說道:“但我相信師弟,作為師父,他不會去害自己的弟子。”說道此處,張憲武不由得想起了師弟出發之時和他們講過的話。
“師兄,天璿,貧道之前和靈虛子一同算過一卦,卦象中看到了未來中的一些天機,此事有兩法可解,其一便是合名門道器,結一方殺陣,待到天地陽氣最足的一日,利用龍虎山的先天風水大陣將其削弱,在利用殺陣將此地鬼王強行遏於搖籃之中,雖能成功,但眾位師兄弟免不了身死道消這一個下場,其二,若是我的徒弟林葉來了的話,讓他一人前去,你們依舊是等到陽氣最足的那日,利用風水大陣削弱鬼王的能力,剩下的就只看天命了。”老道士笑呵呵的對著張憲武和李宗喬說道。
“那師弟你準備去做什麽?”張憲武有些不解的問道。
“貧道去為那徒弟尋上一線生機。”老道士怔怔的看著初生的陽光,笑著說道。
“我當然明白,但是這孩子還小,況且我們這群老家夥不也還沒死嗎,怎麽事情就變成這樣了呢。”李宗喬有些無奈的說道,他的小弟子本就和林葉一般大,如今一個死在了鬼物的手下,一個又要去獨自一人面對鬼王,這讓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奈。
“這件事情是他遲早要去面對的。”回過神來,張憲武給自己和李宗喬倒了杯茶水,說道:“我們能做的,只是將這件事情的風險,給降到最低,之前師弟與我們講的那些,你都忘了嗎?若是我們真的都死了,那後面怎麽辦,全靠那孩子嗎?況且,之前你接觸他的時候,不也看出來了嗎,這孩子的體內藏著一股磅礴的靈氣,那股靈氣之精純,世所罕見,怕是千年之前的修士,體內的靈力也不過如此,或許真的會有奇跡。”
沒錯,不僅張憲武知道林葉體內的靈氣金丹, 就連李宗喬也是知道的,或者可以說,在眾位師叔接觸到林葉的時候,幾乎都知道這件事情了,只是大家都維持著一種默契,全都沒有提起此事,權當不知情。
“我又何嘗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只是見不得師侄小小年紀,就要背負如此之事。”李宗喬歎息著說道。
“宗喬啊,我活得年長,看的要比你通透一些,自這孩子到了咱們天師府的那一刻,我便發現,這天地間的因果盡皆向著他的身上匯去,這時我就明白,這一趟去或是不去,都已經由不得我們了,這是天命,是命數,注定他要走上那麽一遭,何必呢。”張憲武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解釋像是說給李宗喬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又何嘗不難受呢,只不過他能做的,僅僅是在關鍵時刻提供一下微末的幫助罷了。
其實如果他若是沒有接觸到林葉,沒有發現他身上的靈氣的話,或許他真的會選擇讓林葉下山去,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天命就這麽不可違嗎,就因為他身上的氣運?”李宗喬自然也知道現在木已成舟,無法改變,只是他心裡不服而已“我承認師侄身上的氣運今生罕見,但這件事情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疇,這豈不是天道不公?”
“你不也明白嗎,古往今來,背負大氣運之人,又有哪個是不苦的。”張憲武起身走到門前,打開了門,淡淡的說了句,隨後說道:“至於天道,不論如何總會給人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是我們,也是師弟,缺一不可,你好好想想吧。”說罷,張憲武便關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