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蓋在璃河邊的茅草屋已經被陳平生拆了。
現在住的地方是新蓋的宅子,三進的院子。
紅玉生的一對雙胞胎,已經會走路了。
兩個男孩,一個叫葛朝慶,一個叫葛朝光。
兩個小子整天在院子裡亂跑,紅玉每每想訓斥的時候,看到陳平生臉上的笑容,嘟囔了幾句也就不再責備。
這倆小家夥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好像不知道累一般。
陳平生時不時地會把他們帶出去轉轉,倆孩子沒大沒小的讓陳平生給買這買那,反正他也不會拒絕。
後面看到陳平生帶著倆孩子下璃河玩水,紅玉的臉上滿是幸福之色。
誰家東家會這樣對待下人?
她有了大膽的想法。
某日,她領著兩個孩子跪到了陳平生面前:“少爺,您能不能收他們做徒弟啊?”
紅玉是知道陳平生修仙者的身份的,畢竟這麽多年他的樣子沒有絲毫變化。
而夏月跟清歡都變了。
清歡變得俏皮起來,好像另外一個冬陽。
夏月變得更加沉穩,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
陳平生哪裡不知道紅玉的想法,他笑著搖了搖頭:“紅玉,你是知道的,少爺很喜歡他們。”
“也很樂意收他們做徒弟,但是他們沒有靈根,沒有靈根是不能修仙的,明白嗎?”
紅玉神情怔了一怔:“少爺,靈根是什麽?沒有靈根真的不能修仙嗎?”
陳平生點了點頭:“沒有別的辦法,不然你冬陽姐……”
他歎了口氣:“不過你放心,他們既然是你的孩子,還是我看著長大的,以後自然不會不管他們的。”
紅玉聞言,眼中含淚,連連扣頭:“紅玉多謝少爺,多謝少爺。”
這是陳平生的承諾。
而陳平生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的。
一個說話算話的修仙者的承諾意味著什麽?
紅玉很清楚。
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她很感激陳平生!
兩個小家夥看著母親落淚,又看了看陳平生,他臉上仍舊帶著笑。
葛朝慶小聲道:“阿叔,你是不是欺負我娘了?”
葛朝光也看著他:“阿叔,你為什麽要欺負我娘啊?”
陳平生苦笑著搖頭:“阿叔沒有欺負你娘,不信你問她。”
紅玉一把把兩個孩子摟入懷中:“傻孩子,少爺不會欺負我的。”
“少爺對我還有你爹都好著呢。”
看著母親臉上露出笑容,兩個孩子懂事地給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陳平生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起來,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吧。”
“朝光朝慶跟著我,今天帶你們去放河燈。”
……
翠靈沒有紅玉好福氣,她隻懷了一個。
是個閨女,名字叫夏敏兒。
小丫頭今年兩歲多,長得粉雕玉琢的,跟個瓷娃娃似得。
比起那兩個小家夥,陳平生更喜歡她。
因為小敏兒竟然身具靈根,而且還是水火雙屬性的靈根。
雖說水火相斥,但不代表這不是上品靈根。
據陳平生所知,清風派就有功法同修水火。
陳平生也動過念頭收徒。
但是翠靈那丫頭有點呆,不像紅玉這麽聰明敢主動提出來。
陳平生倒也不著急。
畢竟現在的小敏兒,連字都不認識。
他準備等小敏兒長到六七歲,識字了,再問問翠靈那丫頭要不要她跟著自己修仙。
雖然自己也是半瓶子晃蕩,但是現在的他身家還是頗豐的。
一想到以後這些熟人可能都會逝去,陳平生就覺得有些難受。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小敏兒能修仙。
這長生路能有人多陪伴一些時間,這種感覺也是蠻好的。
……
原本紅玉跟翠靈是想要她們的相公過來的。
陳平生也提過讓他們過來幫忙,做些雜活也行,反正陳平生不缺銀子。
但是那兩個家夥都是有骨氣的,說什麽餓死不做奴才。
所以自己做著小本買賣。
最後得知陳平生每個月給二兩銀子的時候,他們都過來了。
陳平生吩咐他們做的活計很少,最多燒水劈柴,看家護院。
陳平生還抽空教了他們一些拳腳功夫,雖然這兩個家夥天賦不怎地,但是現在對付三五個壯漢也是沒問題的。
就這樣,院子裡就多了七個人了。
左右廂房,紅玉跟翠靈一家一間,陳平生跟清歡夏月則住在正房,左邊的耳房則是小蝶跟綠煙住。
右邊的耳房還空著,不知道以後家裡還能添多少人。
小蝶跟綠煙這兩個丫頭最近也開始喜歡往外面跑了。
每天陳平生看到她們,她們都是滿面春光的,也不知道遇到什麽好事情了。
當然,不管遇到什麽好事情,陳平生都只會覺得開心。
他喜歡院子有生氣的感覺。
他有些怕孤單了!
每日聽著院子裡的響動,他的臉上都會露出笑容。
他喜歡熱熱鬧鬧的。
如果小蝶跟綠煙能嫁出去,再帶著她們的相公搬進來,那家裡應該就更熱鬧了。
所以陳平生的心情越來越好,他甚至感覺自己修煉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要知道現在的他可是沒用靈石輔佐修煉的。
估摸再過幾年就能到煉氣七層了吧?
他默默想著。
秋日午後,微風不燥。
陳平生走到院子門口,進了倒座房。
倒座房是大門旁邊的屋子,紅玉跟翠靈的相公每隔半月便換個人住在這裡,看門。
“阿福,我的魚竿你放哪了?”
這半月輪到紅玉的相公葛阿福住在倒座房。
葛阿福正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聽到陳平生的聲音,他趕忙站了起來:“少爺,您怎麽來了?”
陳平生笑道:“魚竿!”
葛阿福連連點頭:“您的魚竿我給您放我屋子裡了,紅玉每晚都會拿些油擦一下。”
陳平生笑道:“拿過來,咱們去釣魚。”
葛阿福愣了一下:“這大門……”
陳平生笑道:“怎麽?你還怕有人敢進咱們宅子?”
葛阿福想到陳平生可是修仙者,頓時憨笑著點頭:“好嘞,少爺,我這就去拿魚竿!”
沒過多久,葛阿福便拿著魚竿小跑過來:“少爺,魚竿魚餌我都準備好了,還有小馬扎!”
陳平生笑著搖了搖頭:“左右也沒什麽事兒,你就在一旁看著我釣啊?你的魚竿呢?”
葛阿福臉上露出憨笑:“好的,少爺,麻煩您再等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葛阿福提著兩把魚竿跟在了陳平生的身後。
陳家距離璃河也就二百來米,沒一會兒,二人便到了。
河邊有許多搭建好的釣台,是一些釣友們搭建的,誰來都可以用。
有些喜歡釣魚的已經坐在了河邊,一動不動地看著魚漂。
有中年漢子,也有耄耋老者……
聽著陳平生他們走過來的聲音,釣魚佬們不由得皺了皺眉。
釣魚最忌有亂七八糟的響動,他們這些喜歡釣魚的會認為可能會嚇到魚兒上鉤。
陳平生自然注意到了他們的表情,所以他們慢悠悠地找了個邊角位置坐下,沒敢發出什麽動靜。
坐好之後,他看了看水面上的波紋,滿意的點了點頭。
無風魚兒不吃鉤,今日微風不熱,正是釣魚的好天氣!
不一會兒,葛阿福將魚餌穿好,然後將魚竿遞給了他:“少爺,給。”
陳平生笑著接過。
在修仙者裡面,他的修為不過是底層。
可是在凡人堆裡,他卻是大老爺!
“等下我還是自己來吧,阿福,今兒咱們比比誰釣的多。”
“你要是比我釣的多,少爺獎勵你二兩銀子。”
阿福一聽,瞬間來勁兒了。
二兩銀子可是他一個月的月錢。
他小時候便在璃河邊長大,是以水性頗好,釣魚的技術自然也不差。
他連連點頭:“好的,少爺,那等下我可不讓著您了。”
以往他們一塊兒出來釣魚,每次都是阿福釣的多。
對此,陳平生自然是不服氣的。
所以今日這才起了心思,要跟他好好比比。
他不是築基修士,沒有神識,看不到水下的動靜,所以釣魚技術一般。
不過,今日他很有信心!
連續甩了幾竿,魚漂終於動了。
陳平生臉上露出笑意,隨後一提,一條半斤重的鱸魚便進了魚簍。
阿福見狀,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今日少爺竟然這麽快就釣上來魚了。
是了,少爺是修仙者。
不對,那以前為什麽少爺釣的這麽少呢?
難道沒有用法術?
今日用了法術?
隨後,他笑了起來。
少爺這樣的人物,跟自己釣個魚,不至於此!
他對自己的釣技很有信心,果然沒一會兒,他也拉上來一條餐條。
這魚好釣,但是個頭一般都不大。
但是今天他們比的是數量,大小無所謂。
阿福滿懷信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少釣魚佬黯然的走到河邊魚販子那裡買魚。
陳平生見狀,不由得搖頭苦笑,為了釣個魚容易嗎?
陳平生跟葛阿福依舊坐在河邊,一杆接著一杆,直到日頭偏斜。
他看了看一旁的阿福,笑了起來:“阿福,今日就這樣吧?”
阿福也笑了起來:“聽少爺的。”
陳平生點了點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來,咱們比比。”
阿福打開魚簍,仔細數了數,隨後露出笑容:“少爺,我一共釣了十七條,最大的約莫二斤多,小的也有半斤。”
陳平生笑著將魚簍遞給了阿福:“你數數我的。”
阿福連忙接過,笑著打開了魚簍,開始數著,數著數著,他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勁了。
“少爺,您、您今天釣了二十二條?”
“這、這怎麽可能?以前您……”
陳平生笑道:“以前我從來沒有釣這麽多過是不?”
阿福連連點頭:“是啊,少爺,您是不是用了法術啊?”
陳平生苦笑搖頭:“你想太多了,法術是用來炸魚的,不是釣魚的。”
“想不想知道少爺我是怎麽釣的?”
阿福連連點頭:“想!”
他有些不敢相信,二十二條,比他還強!
他可是璃河邊長大的啊。
陳平生笑道:“今天一大早我就出了門,買了五十斤窩料,扔到了我坐的釣點。”
阿福:“……”
為了釣幾條魚,五十斤窩料……
陳平生笑道:“發什麽愣啊,走,咱們回家。”
阿福苦笑,趕忙提著魚簍魚竿跟上。
……
二人慢悠悠的往家門口走著,剛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的女人哭聲。
陳平生眉頭皺了皺,阿福頓時擼起了袖子:“夏大也不知道是幹啥的,家裡有女人哭,他不知道嗎?”
“少爺,我去看看,誰敢來咱們家找事!”
夏大是翠靈的相公,今日在院裡劈柴,所以陳平生沒有帶著他。
陳平生點了點頭:“走吧,一起去看看。”
走進院子,陳平生愣了一下,家裡並沒有來外人。
阿福也呆住了,因為他看到小蝶正抱著主母夏月哭得稀裡嘩啦。
他看向陳平生,陳平生走上前去:“小蝶,哭什麽,誰欺負你了?”
小蝶看了看他,不敢開口,又看向夏月,臉上滿是淚水。
陳平生見狀看向夏月:“夏月,你說說,小蝶這是怎麽了。”
夏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小蝶這兩個月不是經常出門嘛,遇到了一名男子……”
聽夏月說完,陳平生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那名男子叫苗浩川,身材樣貌絕佳,小蝶此刻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自然一發不可收拾。
沒過多久,二人便一起偷吃了禁果。
小蝶本以為那苗浩川會娶她為妻,誰曾想那苗浩川不但已經成了親,家裡還有兩個孩子。
陳平生搖了搖頭,誰年輕的時候不遇到幾個人渣啊?
吃一塹長一智就好……
“好了,小蝶,別哭了,少爺為你做主!”
小蝶聞言,立馬跪下:“少爺,我……”
陳平生:“說吧,你想讓少爺怎麽做,少爺都依你!”
這丫頭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她被欺負了,自己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小蝶低著頭小聲道:“少爺,我、我想讓他娶我!”
陳平生笑了起來:“小蝶啊小蝶,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要他跟他原配離了,然後娶你?”
小蝶依舊低著頭:“求少爺成全。”
陳平生有些無語:“小蝶,咱們是一家人,這固然不錯!”
“但是有些事情該做,有些事情不該做,我想你應該明白!”
“錯的是他,不是她,也不是你!”
“如果你讓我教訓他一下,我可以幫你,但是你讓我這樣做,少爺做不到!”
小蝶又開始抽泣:“我、我知道不對,但是我就是喜歡他!”
陳平生:“那你有沒有問過他願不願意娶你呢?”
小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以前我問過他,他說非我不娶。”
“後來……後來,他、他就變了。”
陳平生看她哭得更加大聲,不由得有些無奈。
“茫茫四海人無數, 哪個男兒是丈夫!”
“他既是不負責任之人,你又何必強求?”
小蝶擦了擦眼淚站起身抬起頭看著陳平生:“我、我,少爺,我就要嫁給他,求您成全!”
陳平生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丫頭為了愛情膽子都變大了。
我愛你媽麻花情!
“小蝶,平日裡少爺不怎麽發脾氣,不代表我不會發脾氣!”
“少爺我慣著你,不代表你可以如此無禮,也不代表你可以如此不懂事!”
“你別忘了,你是少爺我買回來的!”
小蝶聞言頓時想起了在牙行的光景,又想到這兩年過得生活。
她趕忙跪下:“少爺,我……”
陳平生擺了擺手:“以後不許提他,也不許見他。”
“也別做這樣的夢,不現實,找個老實人……”
“算了,以後找個踏實的!”
“聽話,少爺還當你是陳家人,明白嗎?”
小蝶聞言,眼中滿是淚水,卻不敢哭出聲。
她看了看夏月,卻見夏月也搖了搖頭。
她低下了頭,痛苦爬滿了衣衫。
陳平生懶得看她,轉頭就走!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但是那得是兩情相悅!
這丫頭,真是太蠢了。
陳平生覺得自己厭蠢症犯了!
不過,那個姓苗的,也得教訓教訓,敢動陳家人!
……
翌日一大早,陳平生的臉色無比難看。
因為小蝶竟然自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