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千雪神色不變,微微一歎道:“自從烈雲走後,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沒親眼看到神候山莊被夷為平地,始終覺得心有不甘。”
趙擁天哈哈大笑起來:“癡人說夢,你只不過是些苟且偷生之輩,還想與神候山莊為敵,當真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說完後判官筆一揚,一指阿史那千雪:“來來來,我剛在場邊正好呆著無聊,我來領教領教襖教的彎刀。”
阿史那千雪冷哼一聲,臉露不屑之色:“你這個小人,除了趁火打劫和坐收漁利之外,還會別的不?和你動手,我自己都覺得丟人。”說完之後,一臉鄙夷之相。
說完之後,突然朝著金成峰和雲宥方向喝道:“杜大總管,現在大局已定,你還要鬼鬼祟祟的當縮頭烏龜嗎?”
雲宥心中一震,確是不知母親所說何人。正思忖之間,卻見金成峰旁邊一直穿著長袍、拎著個茶壺給金成峰端茶倒水的下人此時哈哈一笑道:“阿史那夫人真是好眼力,本想今個輕輕松松看個熱鬧,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呀。”
阿史那千雪嗤笑道:“堂堂神候山莊的大總管,卻扮作下人端茶遞水,真是丟你們李巒的臉。”
那人將臉上人皮面具徐徐揭下,卻是一個留著幾縷短須、眉目間陰沉的老者,正是侯山莊總管杜淨安,雲宥以前在神侯山莊多次見過。
杜淨安卻並不生氣,淡淡道:“什麽丟人不丟人的,杜某本來就是一個端茶倒水的下人,什麽總管不總管的那都是胡縐的而已,幸得阿史那夫人還記得區區。”
雲宥隻覺得脊背發涼,他一直站在金成峰身後,還一直想著如何趁機直接先把金成峰拿下,誰料自己身邊竟站著這麽一個高手,雲宥突然覺得,莫不是金成峰讓自己站到他的身後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阿史那千雪突然嫣然一笑:“不錯,你至多只能算是李巒的一條狗而已。說說吧,李巒藏哪去了,怎麽不敢出來?”
杜總管微微一笑:“莊主也一直關心著夫人,夫人就沒感覺到嗎?”
話一說完,只聽空中傳來一人聲音:“阿史那夫人,別來無恙?”
話音剛沒,卻有一個軟席從空中升起。
說是升起卻也沒錯,只見四個精狀的漢子抬著一頂華麗的軟席從不遠處的閣樓裡凌空而來,輕飄飄的落到眾人旁邊,李巒悠閑的斜倚在軟枕上,那四人輕輕地落到院內,那軟席上一應小碟糖果卻是紋絲不動。
李巒坐起身來,從軟席上下來,先是共恭恭敬敬朝著松海道人躬身道:“李巒和天下會謝過師兄。”
松海回過禮後,淡淡道:“你不用謝我,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民族大義。”
李巒淡淡一笑,也不為杵,向著阿史那千雪道:“阿史那夫人,一別數年,沒想到今日竟在這種情形下相見。”
阿史那千雪低下頭看了一下手中圓刀,抬起頭來:“多年未見,沒想到你做了莊主後還是那麽陰險狡詐,別人在前面拚死拚活,你只會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
李巒哈哈一笑:“阿史那夫人,匹夫之勇,這只是你突厥人的想法。”
阿史那千雪往前一步:“我本來想要踏平你神侯山莊,到不到你竟然還敢跑到這來,你這個小人,敢不敢像個男人一樣和我一戰?”
此話一說,眾人全部嘩然。
杜總管皺了下眉頭,從屋頂飄到李巒身旁:“阿史那夫人,杜某一直想接一下夫人的彎刀,還望不吝賜教。”
阿史那千雪鄙夷一笑:“我乃堂堂突厥王族,你算什麽東西。”
杜淨雲一歎:“一條喪家之犬,卻還如此自大,怪不得突厥日漸勢微。”
阿史那千雪不理杜淨雲,揚起手中剩下的圓月,遙遙一指李巒道:“李巒,你與李俠雖是親兄弟,但比起你兄長來,你可差得太遠。”
此話一說,眾人都是神色大變,李巒神色雖然沒有波瀾,但人卻已從軟席上走下,緩步向阿史那千雪走來。
阿史那千雪神色不變,轉過頭,掃視了一圈血手眾人,目光最終落在無名身上:“孩子,這些年委屈你了。”
此話一說,無名隻覺得心口一熱,這些年對阿史那千雪的怨恨頓時煙消雲散——畢竟,血濃於水,這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無名隻覺得喉嚨發甜,隻說了一句:“娘。”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嘴來。
阿史那千雪眼中顯出從來未有過的柔情:“這些年,我偏袒於他,對你過於苛刻,你不要責怪為娘。”
阿史那千雪嘴裡的他,自然是指雲宥。
無名好半天才忍住情緒,搖了搖頭:“我怎麽會怪娘呢。”
阿史那千雪轉過頭看著卜哥和邵飛霞:“這些年多虧你們眾人, uukanshu 我等才有今天,我再次謝過大家。”
卜哥臉色一變,澀聲道:“主母,您?”
阿史那千雪一擺手,止住卜哥用突厥語低聲道:“等一下我會和李巒拚個魚死網破,到時我會用麒麟霧製造機會,到時你們一定要想辦法護著無名出去。”
說完一頓,接著斬釘截鐵道:“無名以後,就是血手的主人。”
無名隻覺心口一熱,他猛地站起身道:“卜哥你帶母親走,我來會會這李巒。”
這些年無名和阿史那母子關系甚是不佳,無名對阿史那千雪偏袒雲宥甚是不滿,此時生死之時,阿史那千雪拚死也要讓自己脫圍而出,無名隻覺得心中甜蜜之極,對母親的多年不滿也瞬間煙消雲散,頓有一拚至死之心。
阿史那千雪拉住無名,她挽著無名的手臂,低聲耳語道:“孩子,你莫多心,這些年為娘真是對你不起,我隻盼你能諒解為娘一番苦心。”
李巒遠遠立住,見阿史那千雪一眾人絮絮叨叨說個不聽,冷嘲道:“阿史那夫人真是好有心情,圍著這麽多人。卻還有心情來拉家常。”
阿史那千雪不理,徑自對無名繼續低聲用突厥語道:“你得答應我兩件事,一是日後一定要殺了李巒這狗賊,為你爹和我報仇,二是一定要幫助你弟弟成就大業,重返草原。”
說完之後,不待無名反應,便將無名朝卜哥懷中一推,她的眼中望著無名,嘴角動了一動,最終轉過身去,徑自朝著李巒而來。
只是那一眼,卻讓無名的心裡突然升起無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