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適才楊從志用一粒石子救了無名之事。
楊從志微微一笑:“舉手之勞。”
無名掙扎著繼續說:“曾聽旁人說過,捕神七子中,蔡老六最是老實,楊老三最是陰險,看來這話倒當真不假。”
蔡老六當然是指蔡雲亭。
楊從志微微一笑:“這話我怎地不知?”
無名笑道:“你又怎會不知?蔡老六為人木訥,但卻極度認真,所以金老狐狸才會派他去陳留郡當一個小捕頭,為的還不是監視飛魚幫,這蔡捕頭在那一乾就是近十年,任勞任怨,換作你楊捕頭,早就不幹了。”
楊從志微微一笑;“六師弟資質平庸,但為人卻是忠厚之極。”
無名一笑:“金成峰這個老狐狸用人卻是用得極好,知你陰險之至,就將你放在江南、河東兩道總捕頭,這幾年鹽幫裡誰放個屁您都摸得一清二楚吧?”
這些年血手搜羅了不少
黎剛一皺眉,楊從志找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一幅認認真真的樣子:“你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麽多,不會就是這麽簡單的離間之計吧?我且聽聽你們血手還知道些什麽。”
無名喘了口氣,淡淡道:“我記得李莊主說過我這顆項上人頭可值黃金萬兩,但若活擒了我,可是黃金十萬兩呀。”
楊從志淡淡道:“所以適才救了你。”
無名用下巴指了指最先進來卻死在地上的那人笑道:“所以你沒有救他,畢竟又可以少分一人的了。”
楊從志忽然笑道:“我還以為無名只會殺人,沒想到離間的功夫也是了得。”
無名歎道:“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一個人分錢總比三個人分錢好。”
楊從志俯下身來,盯著無名眼睛一眼不眨看了半天后,緩緩道:“我們捕神七子中,大師兄陶閻王你見過沒?”
說到這個名字時,就連一直待在身後的黎剛也臉上變了顏色。
楊從志接著呵呵一笑道:“你既然這麽能說,我覺得還是把你交給陶師兄的好,你和他一定會聊得特別投機。”
見無名還是一副漠然淡之的樣子,楊從志接道:“天下人都說當年來俊臣手段如何狠辣,那是沒見過陶師兄的手段。前些天我去刑部大牢,你猜怎麽樣?”
楊從志咽了口唾沫,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陶師兄把那人剝光衣服,裸體放在鐵床上,然後用滾開的水往他的身上澆幾遍,最後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楊從志指著無名比劃道:“就像民間殺豬用開水燙過之後去毛一般,那人就擺成你現在這幅樣子,那陶師兄一直刷了三天,直到把皮肉刷盡,露出白骨,那人連想死都難呀。”
說完之後口中嘖嘖不停:“這陶師兄,手段也太毒了一點。”
見無名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楊從志陰森著接道:“你知道陶師兄平日裡是怎麽剝皮嗎?”
楊從志呵呵笑了起來,得意地說:“他呀,將瀝清燒溶,淋在人身上,然後用錘一敲,整層皮全脫落了,那一點一點剝下來,像無名兄弟這種體魄,可要剝好多天呢。”
無名臉色終於變得蒼白起來,楊從志得意笑道:“陶師兄一定會特別喜歡無名兄弟的,是吧,黎堂主?”
無名咳嗽起來,顫聲道:“商量一下,不要把我交給陶丁立那閻王,如何?”
楊從志心中一喜,臉上卻不動神色,笑眯眯道:“那可要看無名兄弟有沒有別的什麽要給我說了。”
無名低下頭來,楊從志見他半天不語,待要上前細看,就在他伏身的一瞬間,只見那床板突然向二人飛來,楊從志手一揮,那床板已從中裂成碎片,一抬眼,卻見牆邊已裂開一個大洞,無名已竄了出去。
楊從志呵呵一笑:“有點意思。”
雲宥身子躍起,全身的衣衫被鮮血染紅,爆裂的鮮血從腳下炸開,雲宥的嘴唇也嘗到了淡淡的鹹味。
——這是血的味道。
那三柄烏黑黑的流星錘飛來的時候,雲宥空中掠起,但他騎下的馬卻沒有這般幸運,硬生生的被那壯年的飛錘砸個稀爛。
那血如地下熱泉的爆開,在黑夜中甚是璀璨。
也就在這兩人出手的這一刻,雲宥終於知道了眼前這兩個究竟是誰。
——那個老者,就是趕月錘王肖生壽,也就是被雲宥殺了的飛魚幫紅鯉堂的堂主肖朝西的父親,那那個壯年漢子正是肖生壽的長子肖敬東。
肖生壽是雙手使錘,那一對流星錘如同長在手臂上就般,直撲雲宥當面而來。
雲宥人在空中,輕飄飄的往後一落,而肖敬東的飛錘在將雲宥胯下之馬砸個稀爛後,人往前一步,錘子舞起一陣血雨,已到雲宥面前。
雲宥眼中變得通紅起來,這肩胛一錘,激起雲宥無比的怒意,
雲宥左右騰挪閃避,已連著避開數招,而這肖氏父子卻是寸步不讓,兩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後朝著雲宥呼嘯而至。
不知不覺中,雲宥已退過數丈。
雲宥心中大急,長劍出鞘,他知道,這麽躲閃下去終不是問題,因為他必須趕到無名那裡,而且還要在盧飛之前。
對方如若只有一人,雲宥還可施展凌雲步欺到對方面前,只要近了對方身體,這流星錘的威力可就發揮不出來了。
可問題是,雲宥持劍剛躲過一錘,腳下剛踏前一步,後面兩錘已撲面而來。
雲宥身子腳下一踏,一劍擋開一錘,身子借著一擋之力,往前一掠,已向肖生壽兩人進了一步。
就在此時,雲宥隻覺得身後勁風已至,忙不迭的向旁一閃,一錘已從身後回旋而來,如若不是雲宥閃避得快,這一錘正中雲宥背心。
這肖家父子的雙錘,使得真是一個神出鬼沒,刁鑽了得。
但此時不容雲宥多思,那兩錘空中一旋,又悄無聲息衝著雲宥而來。
雲宥此時無處可躲,長劍一揮,一劍擊在那錘鏈之上,長劍與錘鏈交擊,在一陣刺耳的金鳴聲中,摩擦出火花出來。
而另一錘雲宥卻已無處可避,那一錘結結實實打在雲宥肩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