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去城南有人想去城西,抓人的順序也爭議頗多,渾然沒有察覺一雙鬼祟的眼睛正在盯著她們。
六個巫婆在光天化日下吵鬧,要是能一鍋端了絕對是大功一件,斥候盤算著,悄悄給城裡人去信。
很快便有獵魔人輕裝趕來。
“六個巫婆,兩個靈光境,四個開蒙境,咱們完全吃得下。等會你們左邊包抄,你們右邊包抄......”
獵魔人首領牧黃塵跟眾人盤算著,其人發系髒辮,絡腮胡子,一雙虎目明亮有神,一看就是個粗中有細的漢子。
他背負弓箭,腰掛長刀,粗布衣裳下透露著幹練之氣,深得眾人信服。
“做好埋伏,響箭為號,一擊必殺!”
“是!”
眾人領命行事,悄悄往側翼包抄。
眼瞅著包圍圈越來越小,巫婆頭子忽然警覺道:“誰在那裡!”
回應她的是一支響箭,十個獵魔人衝了上來,人人手持利刃神情不善。
“獵魔人!”
西瑞婭眼皮一跳用大聲尖嘯,女巫們受魔法牽引跟著驚聲長嘯,林子裡魔音陣陣雞飛狗跳。
牧黃塵怒喝一聲,皮膚上亮起銀色靈紋,這些靈紋犬牙交錯,像文字又像圖案,閃耀著微弱的熒光。有了靈紋護持即使魔音刺得耳朵生疼也不會亂了心智。
眼見兩個巫婆頭子在吟唱魔法,牧黃塵彎弓搭箭兩箭射了出去。
符文箭矢流光溢彩快若閃電,路黛娜努力閃躲仍是被射中了肩膀,痛楚難當。
“姐妹!”
西瑞婭驚呼一聲,掄起袖子一陣亂舞,召來濃濃黑霧掩藏身形。
獵魔人毫無畏懼,一頭扎進黑霧之中。
視線被黑霧遮擋伸手不見五指,牧黃塵拔出長刀呢喃吟唱,銀色光芒在刀身上綻放,將周遭黑霧驅散。
霧裡怪響綿密,好似無數鳥兒在撲騰翅膀。牧黃塵停止施法衝出迷霧,果然看到許多黑鴉在霧中騰空而起。
“想跑?”
他掏出一顆珠子向鴉群砸去,那珠子符文流轉大放光芒,破了西瑞婭的變身之術把她們打落下來。
眼見女巫頭子從空中跌落,牧黃塵彎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西瑞婭揮手連連召來烏鴉和黑霧抵擋箭矢。
一發不中,牧黃塵挽弓搭箭數箭連發,魔力將黑鴉和煙霧驅散,在西瑞婭落地之前射中了她的大腿。
“嘿嘿!”
牧黃塵暗暗自得,這幾個巫婆已經是囊中之物了,他拎著長刀衝上去。
女巫們驚慌失措,四處逃逸。
牧黃塵喝道:“圍起來,一個都別放過!”
哪知守在前邊的護衛傻不愣登的,提著長刀大吼大叫,和女巫們擦肩而過了也不攔一下。
牧黃塵暴跳如雷,吼道:“蠢貨!你在幹什麽?”
不料這人提著長刀衝他劈來。
“蠢貨!”
牧黃塵一腳踹翻了那個護衛,彎弓搭箭瞄準了最遠處的女巫。
女巫裡有人回頭了,她頭髮散亂形如野草,穿著個松松垮垮的獸皮,一眼就能看到肋下排骨和腿上青筋。
她的面容慘白嘴唇烏黑,長相很瘮人,偏偏她那雙藍色的眼睛仿若幻彩琉璃一樣,裝滿了秀麗星辰,讓人流連。
箭不由自主的射了出去,沒入地面嗡嗡作響。
身上的靈紋忽然綻放光芒,牧黃塵打了個寒顫陡然驚醒,自己竟然中了女巫的妖術。
擦!
他罵了一聲往身後掏去,不料箭筒空落落的,箭矢已經被射光了。
他吹了一記響哨,邊跑邊道:“不要看那妖婆的眼睛。”
幾隻帶鞍系繩的馬駒從後方衝出來,獵魔人翻身上馬揚鞭追趕。
牧黃塵的速度比馬還快,已然追至女巫身後,提起長刀劈了下去。
那女巫回過頭來,眼裡充滿了絕望和怨恨。
牧黃塵厲喝一聲,毅然決然地劈了下去,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眼看著那個女巫就要被劈成兩半,忽然有一席漣漪在她身前漾開。
長刀劈在漣漪上像是劈中了鼓面一般,魔力在漣漪中激蕩,把牧黃塵震飛出去摔得滿地打滾。
“誰?”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眾人嚇了一跳。
又有一席漣漪在空中綻放,把眾人打落下馬鎮壓在地。
一個青年男子從水幕裡走了出來,衣著奇異俊朗清秀。
“大人!”
西瑞婭喜出望外,指著牧黃塵道:“他們......”
“混帳!”
羅侯長袖一揮把女巫們也鎮壓在地,黑著臉道:“光天化日在馬路上聒噪,生怕別人找不著你們嗎?梅歐黛那瓜婆娘還知道藏著掖著,你們連那蠢貨都不如,覺得自己很受歡迎還是覺得自己能橫著走?啊!”
“大人...”
“夠了!乾活去,乾不成就別回來了!”
西瑞婭深感委屈,這是在給你辦事,先被獵魔人打殺一通,還被你臭罵一頓,太欺負人了!
路黛娜連忙上來寬慰她,拽著她離開。其他女巫悶悶不樂地跟上,讓氣氛格外沉重。
牧黃塵心裡也苦啊!到嘴的鴨子飛了,還惹上了一個實力恐怖的怪人。他對怪人的身份有了一個不成熟的猜測,他希望這個猜測不是真的。
“你叫什麽名字?”
一直被魔力壓著,像是被摁在瀑布底下一樣,牧黃塵咬牙道:“牧…牧黃…塵!”
“木木黃沉?”
“放牧的…牧,黃土塵埃!”
怪人收了幾分力道,不善道:“打傷我兩個手下,這事怎麽算啊?”
身上壓力驟減,牧黃塵喘氣道:“我們以為這些巫婆是禍害大荒的妖人,所以才出手捉拿。冒犯大士的地方還請大士見諒,我們願意道歉,給她們賠償!”
“笑話!本座缺你那點賠償?”
牧黃塵心裡咯噔了一下,遲疑道:“那,大士想怎麽算?”
羅侯掐訣作法,一記靈光打進牧黃塵體內。
牧黃塵身上的靈紋又爬了出來,徐徐扭動,好像有無數蟲子在啃噬一樣,酥麻、酸脹、刺痛,瘙癢。他翻身栽倒兩眼翻白,手腳不聽使喚的抽搐。
羅侯信手一彈,又有一記靈光打入他體內。
牧黃塵長吟一聲,接著滿地打滾撕心裂肺地哀嚎。
一番變故把獵魔人嚇傻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動也不敢動。
羅侯冷冷道:“給我乾活二十年,或者在痛苦中死去,你自己選吧!”
牧黃塵劇烈掙扎汗如雨下,直到兩盞茶後才漸漸平息痛苦。
怪人盤腿坐在一旁,靜若雕塑。
手下們將他攙扶起來,關切問候。
牧黃塵擺了擺手,喘息道:“沒事,就是難受得緊,以後碰到那些巫婆記得繞開走!”
“因為那個人嗎?他誰啊!”
牧黃塵苦笑一聲:“幾天前帶著女巫血洗普歌城,一掌打傷古尊,知道是誰了嗎?”
“啊!他...他怎麽在這?”
“小聲點!”
“頭!如果他是那個人的話你更不能跟他走了啊!”
“對呀!你要去了不就成了叛徒...”
“叛你個頭啊!”
手下們七嘴八舌……
牧黃塵攔住他們,低聲道:“別說了,小心惹怒了那位!”
“頭!那你怎麽辦啊?”
牧黃塵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先去問問看!”
“頭!小心點!”
牧黃塵走到羅侯身邊,揖禮道:“不知大士要我做些什麽?”
羅侯嘴巴沒動卻有聲音傳來:“放牛放羊,管教奴隸,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牧黃塵松了口氣,揖禮道:“牧和兄弟們商量一下,請大士寬宥!”
羅侯靜坐如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