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萬劫 第32章 船隊出海，羽族截道

老河只是三江族裡普通的一員，家裡有個婆娘，還有個九歲大的閨女。

族老一聲令下，三萬壯丁赴海。作為族裡的青壯，老河自然也在兵丁之列。

只是他們才剛上岸，婆娘的濕寒病剛有起色，小閨女還沒見著幾天太陽，他是萬萬舍不得離開的。海底有多昏暗濕冷，他便有多貪戀溫情。

婆娘抱著他，他抱著閨女，一家三口淚眼婆娑。

“老河，該走啦！”

門外頻頻催促，老河捂著閨女的面頰親了又親，勸她別哭，囑咐她要聽話。

小泥鰍癟著嘴巴淚流滿面，老河幫她抹了抹面頰，把她遞給她母親。

“我走了，等我回來！”

老河囑咐一聲推門而出。

門外舟舸成群吆喝陣陣，船上的人頻頻招手向親友告別。帆船一隻挨著一隻，層層疊疊向遠處延伸，根本看不到盡頭。

“出海！”

盤非高喝一聲，千舟齊動乘風破浪。浪花變成一條銀帶朝前方挪動，浩大聲勢便是三十裡開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千舟破浪，揚帆遠航！大荒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等氣象了。”

山巔上，乘長風如是感慨著。他身邊站著千余部眾，面容肅穆眼神凌厲。

乘青雲抱拳道:“父親，照他們的行進速度，今天傍晚就能趕到落日峽谷了！”

乘長風嘿嘿一笑，冷聲道:“那咱們就去落日峽谷等著，這些個漁夫子敢踏入咱們領地半步，直接給我撕了！”

“喳！”

乘青雲抱拳領命，在崖邊縱身一躍直接跳了下去。千余部眾競相效仿，前赴後繼，弄得崖邊嘯聲陣陣熱鬧非凡。

這些人在空中臂膀環抱，而後身軀一挺化作飛鷹乘風而去。鷹群掠空入林妖風陣陣，嚇得林中鳥獸瑟瑟發抖。

秋庭院裡，羅侯睜開眼簾，看著落日峽谷的方向冷笑一聲，傳音道:“梅歐黛、西瑞婭，你們沿著北落河西去，給三江族人提個醒！”

提醒?提什麽醒?

西瑞婭還在愣神中，梅歐黛已經化作一群蝙蝠飛走了。

蝠群一路向西，半日後就望見了船隊的尾巴。梅歐黛也不停留，徑直向前方飛去。

她這般招搖弄得三江族騷亂不已，好幾波人都想把她打下來。畢竟出海的日子飛來這麽個玩意著實有些晦氣。

然而更晦氣的還在後面，一群烏鴉嘎嘎跟來，密密麻麻幾是遮天蔽日，惹得眾人破口大罵。

舸艦前方，謝紅衣眉頭微蹙。

三萬部眾聚在一起氣血衝霄，尋常鳥獸避之不及哪還敢撞上門來?

她撓了撓丸子頭，想起某個傳言，把小胖手高高揚起讓眾人稍安勿躁。

數百蝙蝠在她身前聚攏，黑煙如墨，梅歐黛從黑煙裡走了出來，吭聲道:“大人讓我來給你們提個醒！”

“提什麽醒?”

梅歐黛翻了個白眼道:“不知道。”

謝紅衣、盤非兩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你提什麽醒啊！

她兩手背起，不滿道:“大人怎麽不來呀?”

梅歐黛哼了一聲，鼻孔朝天卻不搭理她。

謝紅衣秀眉挑起，神色不善。

兩人都是橫脾氣，誰怕誰啊！

看著氣氛逐漸微妙，盤非橫在兩人中間眼珠子咕嚕打轉。打架他在行，勸架他不熟啊！他正手足無措的時候後方鴉鳴陣陣，西瑞婭和路黛娜乘煙而來，帶著十幾個女巫落在甲板上。

這些女巫黑袍罩身死氣繚繞，臉色沒有半點血色，落地後咿呀怪叫又哭又笑，讓三江族氣惱不已。

一個女巫走了出來，揖身行禮道:“我等奉大人之命來提醒諸位:路上小心埋伏！”

謝紅衣見她神志如常不似一般女巫那般癲狂，便問道:“你又是何人?”

那女巫揖禮道:“奴家路黛娜，家住異落山秋庭院西風樓，在黑牢當值！”

秋庭院西風樓是個什麽地方謝紅衣不清楚，但黑牢那鬼地方她是知道的。確認了身份她又問道:“埋伏的是什麽人?”

路黛娜搖頭道:“大人沒說！”

謝紅衣轉過身去，平靜道:“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路黛娜上前一步，認真道:“如果只是傳話用不著這麽多人，大人讓我們過來是要我們幫襯一把，女公子若有事盡管吩咐，只要我們辦得到一定不推辭！”

謝紅衣冷笑一聲，他們大張旗鼓出海沒人埋伏才怪。

要的就是鬧騰，鬧得越大山上的那位才會越關注。只是這般鬧騰是要以族人的性命做賭注的，這讓她很不高興，甚至對那位多出許多惡感。

三萬部眾出海，那位只派了幾個巫婆子過來，可見他們在那位心中的份量確實太低了。

謝紅衣氣憤又無奈，冷聲道:“既然這樣，就辛苦幾位去前方看看了！”

路黛娜平日裡受盡了謾罵和白眼，謝紅衣如此冷漠她也不惱，揖禮道:“各位多加小心！”

黑煙騰空而起，路黛娜一行人化作烏鴉蝙蝠離去，幾人沒走多遠就進入了羽族的視線。

“烏鴉?老巫婆！”乘長風眉頭皺起，略感意外。

乘青雲在一旁應道:“化形境巫婆並不多，敢這般招搖的應該是異族人帶去普歌城的那兩位。”

乘長風冷哼一聲，惡狠狠道:“給我打下來！”

“喳！”

乘青雲縱身一躍，化作雄俊黑鷹扶搖直上，衝遠處的黑雲殺去。

黑鷹唳鳴一聲就讓烏鴉群亂了分寸， 四下逃竄。怎奈下方唳鳴陣陣，數百黑鷹騰空而起嚇得巫婆們頭皮發麻，匆忙往來時的方向逃遁。

數千蝙蝠倒是硬氣不少，面對黑鷹怡然無懼，直接撞了上去。

黑鷹翎羽如鐵速度絕倫，在天上橫衝直撞，飛來的蝙蝠都被它撞個稀碎，化作一團團黑煙消散。偶有幾隻蝙蝠落在它身上卻是連羽毛都啃不動。

黑鷹羽翅狂扇妖風盤轉，將黑煙卷成一朵旋渦狀的陰雲。它仰首挺胸對著陰雲厲嘯一聲，滾滾魔音震得陰雲跌宕起伏，隱隱有破滅的征兆。梅歐黛在陰雲裡現出身來，雙手抱頭齜牙咧嘴，差點被黑鷹的嘯聲震暈過去。

她雖莽撞卻不愚蠢，實力差距過大得趕緊溜才行。她重新藏進黑霧之中，化作蝙蝠逃逸。

黑鷹唳鳴一聲呼朋引伴追趕。

空中嘯聲連連喧鬧不已，盤非和謝紅衣抬頭望去，只見一群黑鷹攆著烏鴉蝙蝠逃竄。

鴉群和蝙蝠落在甲板上，化作一群狼狽的女巫，咿呀亂叫讓人心煩。

鷹群在天上盤旋圍而不攻，弄得三江族恐慌不已。

場中正亂時山上飛來一隻巨鷹，此鷹翼寬十丈有余，氣息森然睥睨無雙，所到之處群鷹避讓。

巨鷹落在桅杆上敲出一聲悶響，震得船隻晃蕩浮沉，桅杆也被它抓出一個印痕來，入木三分。它羽翅衽斂妖風大作，刮得船夫們站都站不穩。

妖風過後一個年近不惑的黑衣男子站在桅杆上，手帶鐵甲神情倨傲，居高臨下道:“前方是我羽族地界，擅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