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學揖禮道:“大人,近來部下紛爭不斷,多有齟齬。老朽查漏補缺完善了一些禮法細節,請大人過目!”
羅侯一目十行,看完之後吩咐道:“準!補充舊法無需向我匯報,你們在庭會上商量即可。若有不同看法,少數聽從多數!”
“是!”禮成學沒想到大人竟然下放了如此多的職權。
庭院議事雖然叫法新奇,實則與各族的族老議會相同。看來大人雖出身外域卻也精通大荒禮法呀!
禮成學正琢磨著,忽然聽得羅侯問道:“諸禮之中似乎還沒有休沐一說?”
禮成學好奇道:“敢問大人,何為休沐一說?”
羅侯怔了怔,歎氣道:“你補一套禮法,每勞作三十天,奴隸可休息一日,十夫長、百夫長休息兩日,千戶休三日。若有婦人分娩可休息兩月,山水部部眾都是這般。休息的人同樣分發米糧和衣物,你可明白?”
禮成學愣道:“這也可以?”
“你覺得不行?”
禮成學揖禮道:“大荒未有先例,大人覺得可行那便行!”
羅侯歎氣道:“大荒太落後了,我也不指望大荒能革除舊製,萬象更新,只希望你們這些家夥爭點氣,多過幾天衣食無憂的生活。”
禮成學心中一動,很想問問邪族的禮法是怎生模樣,能讓大人做出這許多奇思妙想,又怕那套禮法太過另類不為大荒所容,他遲疑半響還是沒有開口。
羅侯關切道:“三十萬部眾比循規蹈矩的三千奴隸要難管太多,照見堂就你一個老人家忙得過來嗎?”
禮成學微微一愣,他確實忙不過來了,但他手上的事情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幫忙啊!傳令、傳話什麽的可以讓白羽跑腿,可制定禮法這種事就不行了。
羅侯囑咐道:“照見堂得走下去,哪怕你病倒了或不在了它也得開下去。禮法在不同人手裡會有不同的模樣,這個你比我清楚。如果找不著合適的人那就培養出來,你想要照見堂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那這個人就得你自己來教,明白嗎?”
禮成學愣了好一會才轉過彎來,揖禮道:“謝大人!老朽明白了!”。
只是等他抬頭的時候羅侯早已消失不見了。
“恭送大人!”
羅侯神出鬼沒,有時還會傳音授命,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花夫人笑吟吟道:“恭喜學老又拿到一份美差!”
掌握禮法制定、修繕、裁決之權,還能指定傳承人,其中的分量遠比博羅子、商容等人重要多了,照見堂以後就是禮成學一家之言。
可惜禮成學無心計較這些,隻覺頭大如鬥,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捷樓族拿回了大禮劍,三位使臣又留了下來,讓博羅子去了一塊心病,夜以繼日的操持著城邦建造之事。城邦早點出來,大人就能早點去捷樓族幫忙。
鐵定三人留在異落山上引來了不少非議,南荒以捷樓族和異族媾合為借口,想要攪弄一下風聲。
北荒立馬有傳言回應,奎望舒也在異落山待了半個月呢,難道山君族也和異族人媾合?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奎望舒深感無奈,隻得解釋道:他是被異族人羈押下來看守奴隸的!
捷樓族也回應道:“他們也是被異族人羈押下來蓋房子的!”
一番推搡後又是不了了之,使團拜訪異落山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
鹿晨林回想過去的兩個多月,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大人把她們從奴隸場裡撿了出來,讓她們接待後族。她們什麽都沒做後族就自己撞了個頭破血流,歡喜而去。
靈族到來草草走了個過場,讓她們羞愧得無地自容。當她自以為做好了準備時,四族使臣差點把她嚇尿了。
捷樓族造訪又被博羅子一通攪合,連接待都省了。
眼下風平浪靜不會再有使臣大張旗鼓的來拜山了,這讓她松了口氣,也有點空落落的,好在東山牧場裡還有很多猛獸凶禽供她折騰。
當她以為邦交之事塵埃落定時,羅侯卻給她一個新的任務。
來年開春以她為大使,禮成學為副使,盤非為護衛隊正,代表山水部出使羽族!
鹿晨林的小心臟一陣驚悸。
別的部族來訪都是在自己家中,即使主人不露面她也有個依托,安心不少。
主動出使別的部族,還是大荒最高傲的羽族,她心裡沒底啊!更要命的是大人居然要跟羽族借千裡河廊。
鹿晨林有點抓狂了!
羽族是個什麽性子?據說一隻老鼠路過他們領地都會被他們攆死,借千裡河廊羽族能同意嗎?
如果羽族不同意那該怎麽辦?主人也不能打過去吧?
鹿晨林心有顧忌,一連幾天都睡不好覺,坐看大雪紛飛將異落山蓋得銀裝素裹。
“既然睡不好覺那就來聽雨樓喝兩杯吧!”
耳邊傳來了主人的聲音,鹿晨林匆匆收拾,打開房門正好碰到米奈三人出來。
米奈甜甜道:“鹿姐姐,你也收到主人的傳音啦?”
鹿晨林看著她毛茸茸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怎麽裹成兔子了!”
米奈嘿嘿傻笑,挽著她的手關切道:“鹿姐姐,你的眼圈怎麽黑乎乎的?學那幾個巫婆化妝嗎?”
鹿晨林搖頭失笑,她哪還有心思化妝啊!整天背誦各種書籍,向古明和觀廣知請教使臣和羽族的事情,還要端正言行舉止,出了差錯便得重新來過,忙碌得東山牧場都無心打理了。
主人還沒將出使羽族的事情說開,所以還沒有人知道內情。主人的說法是:讓她順其自然去做,成與不成都沒關系,提前告訴她是讓她有個心裡準備,眼下安心過冬最重要。
這件事情像根刺一樣扎她在心裡讓她難受得慌,怎麽會不在意?
她雖是個女奴卻也有幾分氣性,這件事情辦好了和沒辦好完全是兩碼事。雖然希望渺茫,但她還是要全心全意去做。為了主人,為了山水部,也為了自己!
鹿晨林如是寬慰自己,帶著眾人一起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