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睡了多久?美啊......”
這就是做副總捕頭的好處了,總捕衙門從此沒人可以隨意差遣他,就算是總捕頭‘乾坤掌’朱元遇事也要笑著商量。
“還是君兄弟這裡好啊,比在家裡睡的都踏實!”
能不踏實嗎?張青夫妻就差給他用上瞌睡蟲兒了。
打著哈欠的常威走出房間,就見到君不苟正蹲在院中煮東西。
因為鍋太大,就隻好擺放在院子中間,下面堆了乾柴來燒,陣陣酸酸甜甜的味道從鍋中不停冒出,讓已經三天三夜沒有水米打牙的常威口水直流。
“君兄弟,我這是睡了多久啊,怎麽感覺這麽餓呢?
你這是在煮什麽東西啊,好像很美味的樣子?”
君不苟煮的正是春二娘用來清洗妖肉的殘水,另外還有用來蒸妖肉包子的鍋底水。
張青夫妻臨行時說了,這條黑蛇妖足有百年修行,又是蛟龍旁系,妖肉也比尋常貨色更見神效。
普通人自然消受不起這黑蛇妖肉,但是這洗肉和蒸鍋的殘水,只要用乾淨的清水稀釋了,就可供普通人飲用。
不僅可以強筋壯骨,還能益壽延年,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妙處......
這樣的好東西扔了多可惜啊?雖然自己看不上眼,送給這‘歸人巷’中的苦人們喝了,他們就能少生許多病痛,也算是一樁美事。
君不苟又在水中加了些鄰居們平日裡贈送的山楂,用文火熬煮的酸酸甜甜,毛丫和狗剩他們不知道會有多喜歡呢。
看了眼明明睡了三天三夜確還是睡眼惺松的常威,君不苟暗暗搖頭,看來老常是該補補了。
“你睡了三天三夜了,能不餓嗎?
可惜家裡沒東西吃了,你得自己出去尋食,先喝碗糖水吧......”
“糖水?
這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名字......嗯,酸酸甜甜的真好喝,真別說,這名字還挺貼切。”
常威裝了碗糖水,看著挺熱,就溜邊兒喝了一口。
味道不錯,而且這糖水一入口,頓時感覺全身暖融融的,心裡更是一陣說不出的舒爽,精神都因此振奮了許多,當下也顧不得熱了,一口氣連著喝了足足三大碗。
“等等......君兄弟你剛才說我睡了三天,那今天就該是三月十五了?
壞了!今日晚間總捕衙門要為紹惠郡主一案開慶功宴呢,我這個主角怎能不到?
對了君兄弟,要不你還是化身曾阿牛,咱們同去?
算了算了......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我說了也是白說,總捕衙門還真不配請你吃酒呢......”
常威急匆匆的去了,君不苟則將‘糖水’稍稍放冷,又從廚房內拿出家中所有的碗,一字擺開在石桌上,笑著對牆外道:“小東西們,都饞壞了吧?
今天怎麽還學會守規矩了,要曾叔叔請你們才肯進來嗎?”
牆外頓時傳來一陣孩子們的歡笑聲,毛丫和狗剩打頭,後面跟著大軍、鐵生、毛蛋等歸人巷的孩子,等到孩子們先跑進來了,後面的各家大人才有些靦腆地隨後走入。
大家都知道曾哥兒這裡有好吃好喝的東西,誰都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少吃少喝了一口,那不就吃虧了?
“別急別急,大家都有。
老王大哥、張嬸、毛丫他媽......我熬了一大鍋‘糖水’呢,別光看著孩子喝啊,大家也都嘗嘗。”
既然張青夫妻都說了,這些‘殘水’普通人也可消受,君不苟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讓這些苦人也都補上一補,也好安然渡過今年的冬天。
這個世界的冬天就不是人呆的,哪怕是在大貞首府的承京城,每年一到寒冬臘月,路邊就少不了凍斃的窮人,君不苟本事再大也沒辦法救下所有,只能先顧眼前人了。
“哈哈,就知道曾哥兒這裡有好東西。
‘糖水’啊,這名字還是第一次聽到,是用糖霜熬的嗎?
那東西可金貴著呢......曾哥兒,這得花你多少錢啊?”
“老王你瞎操心了,誰不知道曾哥兒是咱第八條歸人巷的首富,只是一點糖霜而已,在曾哥眼中算什麽?”
“曾叔叔,這糖水真好喝啊!毛丫好像力氣都變大了呢......”
“我也是!曾叔叔,我好像一跳就能跳到牆上去。”
叫大軍的獨眼孩子說乾就乾,一使勁兒居然跳起了六七尺高,可惜還是沒跳到牆頭上,結果一腦袋撞在牆上,坐了個屁股礅兒。
大軍的娘可心疼壞了,乾嚎一聲就衝向兒子,卻見到向來瘦弱多病的兒子居然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翻起,那身手利落的像是過年時在城隍廟前玩雜耍的‘踢破天’......
各家的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頓時有了默契,紛紛抄起石桌上的大碗,爭先恐後的去吃曾哥兒的‘糖水’。
說著笑著,爭著搶著,喝著糖水嘮著家常,見有人喝的多了,眼紅的就說上幾句怪話......
君不苟則笑著站在一旁,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聽著這些熟悉的聲音,看著孩子們歡喜的樣子,終於完全融入了這個本不屬於他的世界。
“這個人就是被國師譽為‘人間劍神’的曾阿牛?”
穿著一身普通百姓衣裝的商驚鷺俏生生的站在門外,望著那個被‘歸人巷’的苦人們交口稱讚的憨厚青年,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揮揮手,示意跟隨自己前來的王府內衛走得遠些,商驚鷺把已經捏在手中的拜貼塞進懷裡,似乎感覺藏的還不夠深,又塞進了貼身的內衣中。
這張鑲金描玉的拜貼跟這個小院中的氣氛太不貼合了,拿出來只會令她尷尬。
想了想,商驚鷺又抓著兩個衣腳狠狠揉了揉,感覺還不夠,又扯起胸前的衣服捏成個團,再放回去的時候,她身上這件嶄新的‘百姓衣’才終於有了幾分陳舊的樣子。
商驚鷺看到君不苟的時候,君不苟也看到了她,卻一直等到鄰居們吃飽了糖水、紛紛道謝離開後,才笑著衝商驚鷺招了招手。
那日在正陽門前君不苟雖然提前離去,卻已用武家天眼透過布擋珠簾看到了這位受寵當今、在朝堂上炙手可熱的桂王殿下。
只是沒想到桂王會親自來訪,打扮的還挺低調......
她這身衣著算什麽,這是跑到自己家中深入生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