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苟收回乾元真罡,肚子又是一陣嘰裡咕嚕的亂叫,不覺皺了皺眉。
自己真就變成一個飯桶了?希望只是這幾日治療花落庭造成的偶然現象,否則就算自己不怕,早晚也得‘撐死’了那棵傻桃樹......
可是真的不能再吃蛟肉包子了。
這幾日他足足吃了有上百個蛟肉包子,就是再好的東西也難免生厭,這會兒饞的是人間煙火食。
比如他在‘某個世界’的時候,最愛吃的泥鰍鑽豆腐,也是他這個很少下廚房的人會做的幾道看家菜之一。
“花落庭這個浪子能遇到你,也真是他的幸運......”
張青走過來又替花落庭把了把脈:“不過是一面之緣的‘故人’,兄弟你如此大力幫他,是因為好奇他半神半妖的來歷,還是因為他體內的那股久久無法驅散的香火神力?”
“兩者皆有......”
君不苟道:“對了,哥哥也是一方神祇,可能憑借這股香火神力判斷出打傷花落庭的是哪位神祇?”
花落庭被神祇所傷,卻還要冒險來見自己,君不苟自然不能見死不救;可他也同樣好奇打傷花落庭的究竟是哪位神祇,如果這個浪子真的做了神靈難容的惡事,他也不會包庇。
“我們這些神祇的香火神力雖然有強有弱,本質上卻無太大分別,我也無法判斷傷他的是哪一尊神祇。”
張青搖頭道:“恐怕也只能等他醒來了,兄弟,你這是肚子又叫了?蛟肉包子倒是還有幾個......”
“不了不了,辛苦了嫂嫂多日,也該讓哥哥嫂嫂嘗下我的手藝。”
君不苟笑著走到放在院中的水盆前,數日前購買的十幾條泥鰍已經吐盡腹中汙泥,巷口孫家的鍋煮老豆腐也在盆中泡去了豆腥氣,這道美食的基本材料已經處理完畢。
“嗯,嫂嫂吊的蛟肉湯火候剛好,正合這道美食所用......嘖嘖,不行了,說著說著我都要流口水了......”
春二娘有些好奇地跟著走了過來:“叔叔,你不會是要用這些泥鰍做菜吧?”
她對君不苟的廚藝深表懷疑。
泥鰍這種只有最貧窮的人才會吃的東西怎麽看都跟美食聯系不到一處。
叔叔幾日前就請自己吊了一鍋蛟肉湯,原來是用來做這道什麽泥鰍鑽豆腐,該不會糟蹋了這一鍋好湯罷?
“嘿嘿,吃了泥鰍鑽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哥哥嫂嫂,你們就等著流口水罷......”
君不苟哈哈大笑。
“說錯了說錯了,大貞朝只有女帝陛下,哪裡來的皇帝老子?
這話也就是老大你敢說,換了別人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殺頭的。”
常威伸著懶腰從房間內走出來,抬頭一看都快到午時了,今天又誤了去總捕衙門上工。
不管了,老常我如今可是副總捕頭,誰敢說三道四?
他就是想不明白,為啥每次老大一運功,他就跟著犯困?是因為咱老常是個天生的廢物嗎?
走到水盤前好奇的看了眼,猶豫道:“老大,你確定要用這泥鰍做菜?咱不至於......我還是去買幾條又肥又大的鮮魚來罷,怎麽能讓張大哥夫妻吃這種低賤的東西呢?”
君不苟搖搖頭,也不多做解釋,生火燃柴、架起鐵鍋,先用熱油爆了蔥薑,而後迅速將蔥薑撈起扔了,倒入大半鍋奶白色的蛟肉高湯。
看著高湯漸漸冒出熱氣,估算著如果按‘某個世界’的計量標準已經有了四十攝氏度左右,便暫時壓了火。
泥鰍鑽豆腐,講究的就是一個鑽字。
要讓泥鰍乖乖的鑽進豆腐裡去,就要利用好溫度,此物好涼厭熱,只要環境溫度控制好了,它們就會成功鑽進豆腐裡。
處理泥鰍就得靠春二娘那快如電閃的刀功了,等她按照要求迅速將泥鰍開腹、去除內髒後,趁著泥鰍還活著,君不苟迅速將涼水中浸泡的豆腐一一丟進鍋中。
豆腐都已提前切成三寸見方的大塊兒,而且經過幾日浸泡,其上孔眼微微變大,可以較為完美的吸收鮮美的蛟肉湯汁。
涼豆腐塊放入鍋中後,十幾條處理好的泥鰍也被一一丟入鍋中,此時蛟肉湯的溫度剛好令泥鰍不適,卻又不會直接燙死它們,痛苦萬分的泥鰍四處一通亂鑽,忽然發現豆腐內陰涼舒適,便毫不猶豫的一頭扎了進去......
豆腐分塊的大小也是剛剛好,每一塊豆腐只能容納一條泥鰍,不多時,十二塊豆腐中都多了一條搖頭擺尾的泥鰍。
君不苟右手食指輕點,一股罡氣催動爐火,火舌猛烈地舔著鍋底,鍋內溫度急升。
這是做泥鰍鑽豆腐的關鍵,泥鰍一旦鑽進了豆腐,就必須用猛火迅速煮殺了它們,否則它們在豆腐裡鑽來鑽去最容易弄碎豆腐,那就不是泥鰍鑽豆腐了,會變成泥鰍豆腐湯......
眼見豆腐中的泥鰍漸漸不再掙扎,君不苟改為文火悶煮了一盞茶時間,掀開鍋蓋後,頓時豆香、泥鰍的嫩味鮮香、蛟肉湯的醇厚之香,頓時形成了一股多層次的奇異香氣,讓站在一旁等待的張青夫妻和常威暗流口水。
雖然這道菜有些殘忍,卻是奇思妙想,令人稱絕,似乎味道也很好。
反正春二娘和常威都忍不住了,已經開始撅著屁股往碗裡撈豆腐。
“還是這個熟悉的味道.....有了蛟肉湯,更上一層樓。”
君不苟一口下去,同時咬斷了半塊豆腐和半條泥鰍,豆腐的嫩滑和泥鰍的細膩肉質就是食材最完美的結合,瞬間就在舌尖化去,同時淡淡的豆香又很好的掩蓋住了泥鰍天然的土腥氣。
這個時候再含上一口蛟肉湯,嫩、鮮、甜.....層次豐富的美味真就令人不禁感歎......皇帝老子不及吾啊!
“哎呀!”
“哎呀!”
常威和春二娘忽然慘叫出聲。
他們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張青的臉色有些古怪,他都咬了三次舌頭了,只是顧及身份,沒有叫出聲來罷了。
這個君兄弟啊,他究竟是什麽人?武道修為驚天也就罷了,隨便做道菜居然也是前所未見、而且還無比的美味?
張青眼中好像出現了一個揮舞著長劍的廚子......
“當當當!”
天下的事就是這般奇怪,通常家裡做了些好吃的,鄰居就會來串門兒了。
只不過這回敲響院門的並不是第八條歸人巷中的鄰居,一道陌生的剛勁聲音在門外響起。
“相逢何必曾相識,門內可是豆腐香?
老夫荻瑞,此生第一大愛好便是吃豆腐。
既然是知音,不知可否向曾先生討一塊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