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該死的理由有兩個:第一,他非常有才華,還是一個敢於換上便服帶上偽發跑到弄玉樓和你對詩的妙和尚,算是你的詩友。
第二,我也是你的詩友,你的每首新詩我都讀過,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如果知道有人要殺覺智大師,一定想要救他,所以我救他,就是在幫你,而能夠幫助蘇姑娘,是嚴某的榮幸。”
“父親待我十分嚴苛,所以我三歲開蒙、六歲入室、八歲可以詩文、十一歲能寫錦繡文章、十三歲明經、十五歲考中秀才、二十一歲成為大貞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二十二歲入翰林、二十三歲任知青州事、二十七歲為工部侍郎......
我能有這些成就,完全是靠自身的努力,與我是嚴閣老的兒子沒有半分關系。
所以我應該有資格成為你的朋友,至少可以成為你的文友?我是有誠意的。
蘇姑娘,希望能收到你的回信啊......
收到信後我會去看你,去的時候會帶上薔薇花,有人說蘇姑娘最喜歡的就是薔薇,真是巧啊,我也喜歡。”
嚴世常很聽勸,黃乞丐既然要他走,他就知道是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在離開之前,嚴世常寫了一封信給蘇小手,還順手做了一些事......
他這次來京西路的最大目的就是將百萬香火帶給顧年生那個滑頭城隍,這件事他已經做到了,足足裝滿了一百條商船的香火被分散到無數人手中,在五日內就統統燒給了雲州城隍廟。
這些人中有農夫、有小販、有普通的鐵匠、有退伍的老兵、甚至還有未滿十二歲的少年郎,他們只知道有一位心存慈悲的富商從京城來,免費提供香火給大家,讓百姓可以去京西路最大的城隍廟燒香祈福。
大災過後,心思惶惶的百姓們太需要這樣的精神安慰了,更何況每個領香火的人還可以得到二兩白面......
在嚴世常看來,這些百姓就像是傻子一樣,他們在這片苦難深重的大地上被一個又一個王朝奴役了上萬年,就像是一群愚蠢的小鹿,被人趕來趕去,偶爾可以停下來吃上幾口青草,就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
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位京城富商為何不把購買香火的錢直接換成糧食分給大家?
因為那二兩白面就足夠讓他們感恩戴德了,燃香求神也一直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
天下若都是這樣的百姓,皇帝由誰來做還不是一樣?
嚴世常認為如果換了父親或者自己來做這個皇帝,一定會強過禁城中的那個女人。
嚴世常走的時候,京西路上最大的三個糧商死了......
據說是他們在奉獻香火時忽然良心發現,無法饒恕大發國難財的自己,於是就義無反顧地把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請一定要相信人的良知,哪怕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也會有良心發現的時刻;這三個京西路上最大的糧商雖然死了,他們勇於自問自責的精神卻非常值得天下人學習......
為此嚴世常不惜往返數百裡,分別去了三個糧商的家中安慰他們的妻子、小妾和正當妙齡的女兒。
‘天災’無情人卻不可無情!這次代表內閣來京西路巡查的嚴世常在臨行時將京西路官場徹底翻了個底兒朝天。
這次糧價飛漲的幕後黑手必須被朝廷追責!
內閣的態度非常明確,有一個算一個,有責擔責、無責警惕!
短短一個月不到,京西路的糧食價格居然上漲了這麽多,這不是天災,這是可怕的人禍!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若是沒有幾個人頭落地,如何向天下的百姓交代?
嚴世常可是拍了桌子的,如果不能查清此案,不用你們動手,我嚴世常自己就砍了自己的腦袋!諸公食君之祿、君食百姓之祿也,如果你們對不起百姓,我嚴世常可就要對不起伱們了。
“給我查清楚!尤其要查一查你們手下的那些惡吏!
這些人不為官身、實為大貞朝的‘臨時官差’。因為難有晉升階梯,所以他們最容易變得貪婪......
各位‘大人’,你們可要查仔細了,若真是這些惡吏在暗中擾亂糧市,斷然不可放過!
大貞內閣等著你們的回復!”
嚴世常離開京西路的時候,‘小閣老’威名更甚,一時震懾京西路各州官員。
才二十八歲啊......京西路上所有的官員都相信,如果再給嚴世常十年時間,內閣恐怕就要換一位閣老了。
老嚴退,小嚴上。
京西一路的官員們心服口服,隻恨自家沒有如此‘麒麟兒’!
灰雲嶺原來沒有傳說中那般可怕,雖然外部環境惡劣,就連妖魔都懶得多看一眼,可那被穿山甲們掏空的山腹卻是別有乾坤。
已經化為人形的老穿山甲‘甲武’滿臉都是憨厚的笑容,像個愛炫耀的娘們兒般向君不苟和展紹雲不停介紹自己的‘宮殿’。
中心山腹位置已經被穿山甲們掏出了一個巨大的廣廳,面積足有兩三個足球場大,上方穹頂還有非常巧妙的取光點,從外面是看不到的,卻可以引入一些日光和月光。
這個廣廳似乎不是用來會客的,穿山甲們一般也沒什麽朋友來訪,但是它卻讓幾百隻本來不習慣群居生活的穿山甲組成了一個大家庭。
廣廳四周的石壁上連接了一個個孔穴,每一個孔穴中都是一小家穿山甲,
據甲武說,小穿山甲長大後就會離開父母組建自己的新家庭,所以這裡的穿山甲人家就會越來越多,組成一個溫暖的大家庭。
現在灰雲嶺下已經有了一百二十九戶穿山甲人家,他們都應該感謝君仙人,如果不是仙人搭救,他們就會失去這個溫暖的大家庭了。
雖然君不苟已經再三說明不要叫自己仙人,老甲武還是執著的認為君不苟就是一位大陸神仙,他活了快四百年,可是親眼見過大陸神仙的。
君不苟已經懶得再糾正他,目光望向廣廳內的無數個白蟻巢。
數不清的白蟻正在巢中爬進爬出,穿山甲們為了飼養這些‘美味’,還在廣廳內堆放了無數的爛木頭,那種木質腐敗的味道簡直無法形容。
展紹雲可能是患有密集恐懼症,也可能是不習慣這種味道,自從走進這裡臉色就是蒼白的,偶爾還會乾嘔一下,君不苟倒是不受什麽影響,但心裡也是麻麻的很不舒服。
“啊,都是小蟲的錯......小蟲該想到上仙不會喜歡這些白蟻的。”
甲武連聲告罪道:“還請上仙與展大人移玉‘雅室’,小蟲還有待客的清茶。”
“你還有雅室,清茶?”
君不苟望著忽然變得‘文縐縐’的甲武,對他的評價頓時又高了些,這還是一只見過世面的穿山甲啊。
“帶路吧,我和展護衛也想聽你說說京西路地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