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菜梁起炒的尤為細心,偶爾夾一筷子品嘗一下,點點頭後又讓魏谷試試,見魏谷點頭說好吃,他才滿意收工,將酸筍炒肉從鍋中盛起“去叫他們來吃飯。”
魏谷有些啞然,直到梁起將一道道菜炒完,他的對魏谷說的話語就僅限於如何處理食材。
叫來眾人吃完飯,魏谷又被留下,在梁起的使喚下清洗碗筷“叫什麽?”
“魏谷。”魏谷略微沉默,沒有隱瞞。
梁起微微眯眼“魏邀那老家夥的孫子?”
魏谷點點頭,梁起問道“魏邀那老家夥死了沒?”
“爺爺走了十年了。”魏谷暗道梁起這也太不問世事了吧。
梁起微微沉默一會問道“以前有練過弓箭?”
武林盟大會一年一度,但前十之位始終只有盟主一人出面,只要他不敗前十之位一直未變,哪怕那些人銷聲匿跡十多年也依舊榜上有名,除非盟主親自更換名單,哪怕前十榜上之人死了也不會變動。
而梁起曾是第一代武榜的第十八,三次武榜更替武林盟第一代老盟主都在旁側,曾搖頭說一代不如一代,他說第一代的百人榜哪怕是最後一名,在如今最新的百人榜中都能進前七十。
“六歲時練過五年,後面便碰的少了。”魏谷點頭道。
梁起不知何時拿起了一把弓箭,和一堆箭矢,丟向魏谷道“跟我來。”
梁起帶著魏谷來到竹林深處,看著茂密至極的竹林,梁起抬頭道“看見上面的飛鳥沒?”
魏谷抬頭看向竹葉間的細小空隙,因為山勢較高,所以上面偶爾只有一兩隻飛鳥經過。
“現在是午時,到酉時之內,將我們的晚飯需要的菜食射下來。”梁起轉身走向屋內,轉頭道“記住不要將竹葉射下來,箭矢只能從竹葉縫隙間穿過,落下來的箭矢與獵物砸道到的竹葉不算。”
魏谷呆愣當場,梁起這兩句話毫無疑問算是對他的考驗,但是茂密竹葉之間的縫隙本就不大,從內向上看去飛鳥都幾乎是一閃而逝,而且還不能射到竹葉,難度之大可以想象。
不久梁起搬來一張躺椅放在竹林邊緣,悠閑的躺下,看著竹林內看向空中發愣的魏谷道“小心別將落下的箭矢砸到我。”說完他便開始閉眼假寐。
魏谷架起弓微微拉開弦,眼睛微眯始終盯著竹葉縫隙一動不動,接近一刻鍾的時間,他終於射出來第一支箭矢,箭矢很精準的從竹葉縫隙穿過,但沒有射中空中飛過的飛鳥。
如此反覆,一個時辰後魏谷直至射出第七箭,終於有一隻飛鳥被射中落下,伴隨著竹葉嘩嘩聲,魏谷將其撿起沒有邀功都打算。
躺在椅子上的梁起耳廓微動,魏谷眼神也剛好瞄向梁起,向上翻了個白眼道“碰到竹葉了。”
梁起嘴角微不可查的翹了翹,沒有回話,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繼續假寐。
魏谷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和脖子歇息片刻,繼續射箭。
從十一歲後,他便很少碰弓了,很多時候都是在捕獵時氣急了,才會用一兩次,白粥出生後用的更少了。
中間空出的六年時間,卻在昨日靶場上兩箭就找回手感,可見他射箭天賦有多好。
十一歲的他是因為年少意氣,覺得弓箭這東西是躲在後面的人才用的,後來懂事了,卻又覺得可有可無了。
魏谷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這是他常在嫡仙湖釣魚練出來的,天空上飛鳥很少,他便一直盯著天空。
秋天落日較快,因為在山上所以不是那麽明顯,地上已經有了三隻飛鳥,隻到第四隻飛鳥丟在梁起腳下,那個明顯疲憊至極的少年終於裂開了嘴角,笑出了聲道“這次沒有碰到竹葉。”
梁起睜開眼道“這麽多人一隻鳥夠嗎?”
魏谷呆愣片刻,看著那三只因為碰到竹葉射下來的飛鳥道“這些可以湊一湊嘛。”
梁起沒有理會魏谷的投機取巧,問道“為何十一歲後就不碰弓箭了?”
魏谷笑道“不是不碰,是碰的少了。”
見魏谷不願意回答這些事,他轉身走向石屋道“把東西都收拾進來,吃完飯都睡在這裡,天色晚了下山不方便。”
魏谷答了聲好嘞,麻利的收拾著東西。
走在前面的梁起嘴角翹起,難得的非常開心。
梁鈴靈射箭天賦一般,他這個做爺爺的又舍不得下狠功夫教育,能下狠功夫教育的梁悠然卻又不肯學,要不然也不會喊這個在湖南城鼎鼎有名的戰將為逆子,更是與這逆子來了一場長達近二十年的冷戰。
魏谷想不明白一個寧願與自己兒子慪氣,在山上一呆就是近二十年的老頭,憑什麽會為了自己出山。
昨日晚上與余潘說時,余潘卻不管不顧直接撂挑子走人了,就和在魏城附城一樣,自己被追殺沒來管。
屠神寨被圍也沒見人,最後是官城那場刺殺也是一樣。
余潘從他小時便會給他安排許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又不會讓他真正出事。
……
此時戰將府上,梁悠然正與一個中年男子對坐下棋,他是個臭棋簍子,而對面那個中年男子是個無奈痞子,所以梁悠然輸的很快。
“我說你還要不要點臉了?”梁悠然看著落子悔棋的中年男子,連帶把自己一棋也給丟了回來。
中年男子理直氣壯道“你兩一老一小都不肯服輸,他不肯下山來見你,你不肯上山去見他,現在我家少主上去親自去請,多大的情?你這一顆子就當還點利息怎麽了?”
梁悠然看著余潘說的頭頭是道,反駁道“那老家夥呆上面十七年都不肯下來,要不是我天天差人送些吃食,早給他餓死了,還專門讓人給他在上面修了座這麽大的石屋,夠盡孝道了,就不是不愛學箭嗎?當初差點沒給我打死。”
“這不?老爺子執念這麽重,突然蹦出來個天才徒弟,這不得欣喜壞了,不得保護緊了?別傷了碰了什麽的。”余潘笑呵呵道。
見梁悠然低頭不語,余潘繼續道“到時候老頭子下來了,你得幫忙說幾句好話,保護我家少主一程。”
梁悠然轉移話題道“好好的到處跑什麽?堂堂一個魏城少主,離了你就沒其他人保護了?”
余潘雙眼一眯道“死了。”
梁悠然驚異道“死了?”他深知能被余潘提及的人,肯定不是那些小兵嘍嘍,死的這個肯定是個極具份量的高手。
“劉薛殺的”余潘點頭道。
要是魏谷在這裡肯定會想到當初出城時魏誠讓自己需要記住的幾人,劉薛就是其中之一,曾經三次闖入魏城刺殺魏谷不成都被逃脫。
余潘有些煩躁道“就在昨日他也出現了,還將一個人從山林偷偷救走。”
梁悠然沒有理會這些,道“只聽魏城武有唐坤,智有謝憂,唯獨余潘平平無奇, 卻不知謝憂武不及余潘,唐坤智不及余潘。”
就像梁悠然所說一樣,魏城附城他給了魏谷一隻千紙鶴保他出了山林。
屠神寨內讓紅虎提前進寨。
官城刺殺中雖說讓魏谷陷入威脅,但點星閣目標是宮暮雪,同時還有天下第七在旁,讓他陷入糾葛中時也讓張續之欠下債。
他深知張續之與徐港州的故事,能因一場戰鬥的不公平,找了徐港州如此多年,想必定是個正人君子,而事又是因他而起,張續之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所以他介紹了梁起。
“呵呵,就一個做雜貨的罷了,什麽武什麽智的。”余潘臉色笑開了花。
“陳權為何要解紅騎一職?”梁悠然顯然不會當真。
“嫌咱們魏城戰功不足了唄。”余潘滿不在乎道。
梁悠然問道“所以唐坤回來後便昭告天下,將會去往蠻族地帶,不破長夜城便破自己頭顱?”隨後他又道“為了這一個紅騎之職,值得嗎?”
蠻族有三大主要戰略城池,第一座便是長夜城,那裡有著廣闊無垠的草地,為蠻族鐵騎貢獻了不知多少糧食,養肥了多少馬匹。
余潘臉色的笑容依舊,道“咱家魏老爺子賺來的功績我們不來守著,誰來守?”
“你說他逼你們出兵蠻族到底是為何?”梁悠然繼續問道。
“一個從戰初之際活到現在的老東西想的什麽我從哪得知去。”余潘沒好氣道。
“現如今仙屍之事還未解決,就急著逼你們兵發蠻族,這老東西到在想什麽。”梁悠然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