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神 第6章 異種

台上兩人赤腳踏在上面，四手相握，相比於比武更像是角力。

董谷很訝異，這個少年力量和身體結實程度竟都與自己不相上下，多次猛然發力下，也只是將這少年向後推移一點點距離而已。

見僵持不下，兩人雙目對視，不約而同松開雙手向後退去。

董谷開口道“會兵武嗎?”

楊萬馬點頭“你需要什麽武器?”

董谷看向牆邊琳琅滿目的武器，停留在一柄木質寬斧上，一指過去“就那柄斧頭。”

看著下面眾人微愣的神色，董谷隨即大笑看向楊萬馬“不會這麽巧吧?”

楊萬馬也裂嘴一笑“無妨！”

董谷一擺手“其他也沒我順手的武器了，既然這樣武器就免了。”

楊萬馬架拳起勢“正合我意。”

董谷隨之而動，走近抬腳一蹬，楊萬馬後發先至，一記掃腿，董谷彎腿跪地，抵擋掃腿的同時，一拳砸向楊萬馬面門，楊萬馬彎臂格擋，卻依然被巨力反推。

董谷得勢不饒人，又是接連幾拳，楊萬馬雙臂護住腦袋，向後不斷倒退，借助雙臂留出的縫隙觀看董谷的拳勢，尋找契機，忽然楊萬馬彎腰弓背，躲過董谷一個擺拳，欺身而近左拳轟然打中董谷腹部。

董谷疼的腰部蜷縮，同時還了一肘，楊萬馬抱住董谷下身，任由董谷砸向自己背部，一個橫跨站穩，硬生生將董谷抱起，董谷停止砸向楊萬馬的雙手，抓住他的肩膀，身體一沉雙手也同時發力，想要迫使楊萬馬將自己放下。

楊萬馬見很難將董谷掀飛出去，便抱著董谷一路向前跑去，直至撞到比武台外的一面牆壁，然後乘董谷被撞岔氣，轉身就是一個過肩摔。

被摔的七葷八素的董谷，被一陣拳風驚醒，看著面門上那由拳變成掌的手，大笑道“好！”

董谷握住楊萬馬的手，站起身後豪爽道我輸了，接著又鄭重道“我叫董谷，衛軍第七隊，副隊長兼持盾手。”

楊萬馬對這人的坦率，也心生好感，爽朗道“我叫楊萬馬。”

董谷笑道“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隊中?”

不等董谷繼續說下去，下面眾人立馬都大笑起來，董谷一臉疑惑，桶子率先開口“要不說說你們隊長是誰?說不定我們還認識，成天來我們這邊挖人的哪些人，也自稱是幾幾隊隊長，啥啥的，一大堆稱號……”

有人也開口“對啊！我記得有個虎了吧唧的，不知道武場禁酒，帶了提好酒，硬要拉著萬馬一起喝，後面被馬師傅趕跑，還在門外擠眉弄眼的…”

“對對對，馬師傅當時還提著掃把去門外掃地去了，那人走到哪，馬師傅就跟著掃到哪，哈哈哈哈。”

“還有還有，有次不是來了兩個人嗎?為了爭萬馬還打起來了，攔都攔不住，一個輸了的懶著臉皮不走，在旁邊一個勁的說另外那個人的隊有多麽多麽不好，最後兩人吵了起來，又打了一架。”

“不是還有個揚言還要和劉師傅切磋切磋的嗎?跟萬馬說軍中可不比這，只會學的更多更好，結果還真和劉師傅打的不相上下，險勝後還大言不慚的朝萬馬吹牛，還好後面陳師傅來了，給他結結實實的收拾了一頓，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收場。”

“說起能說會道，那不得提起上次來的那個人了……”

眾人七嘴八舌，聽的董谷一陣啞然。

離開登高武場，魏谷徑直來到謝憂這邊，又是接過一疊紙書。

屋內只有魏誠一人，謝憂早已不見蹤影。

桌上一隻飛鴿正在啄食魏誠手上的碎米，旁邊一張小紙攤開，魏誠讓魏谷翻看手中的紙書仔細看看。

一大一小就面對而坐，魏誠逗著小鴿，魏谷專心看著紙書，翻看完前幾頁後，魏誠又講旁邊小紙推給魏谷，慎重道“關於異獸的。”

魏谷聞言精神一振。

魏誠繼續道“戴王朝至今歷時五十三年，戴歷四十一年，第一具仙人遺骸降落人間，戴歷四十二年，第七具仙屍墜落人間，接著第一頭異獸闖入人們視野，異獸身硬如堅石，速可匹敵戰馬，力可破城石鐵門。”

魏誠一頓，目光如炬看向魏谷“其中第三具仙屍便是墜落在魏城附近。”

“仙屍晶瑩剔透，如玉石白藕毫無瑕疵，起先墜落的幾天內無論是刀槍火水，都很難對其造成傷害，而在幾天過後，仙屍會逐漸腐爛消散，此時比之常人身體都不如，只有隔絕外界才能阻止他的頹勢。”

魏谷精神奕奕，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認真神色。

“異獸又被我們稱為異種，專食仙屍遺骸，而創造異種的方式，同樣是讓生物吃下仙人的遺骸最為主要的部位，比如大腦或者心臟。”

“在食過仙屍後，短則半個時辰，長則三個時辰左右，身體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從而也會失去神智，短時間內會變得暴虐無比，摧毀身邊一切活物，之後就會對附近仙屍產生反應，會不顧一切的去搶奪仙屍並且吃掉。”

“它們具體能感知多遠，靠什麽知道仙屍位置，我們至今也未明，它們搶奪過仙屍後都會向雪山奔去，我們還有雪山附近城池也多次派兵前去調查，因路途艱難與食物問題無法太過深入，所以基本上一無所獲。”

魏誠看著認真的魏谷，拍了下他的頭氣笑道“小子，說別的事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認真過。”

魏谷推掉魏誠搭在自己頭上的手，翻白眼道“以前問你也不說，弄的神秘兮兮的。”

魏誠拿過飛鴿傳來的小紙條，點火燒掉後，開口道“明天他們來了，我們聊的時候，你要來聽聽?”

魏谷頻頻點頭。

第二日午日當頭，魏城外來了一批人馬，帶頭的是一大一小兩人，大的看著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小的是個十多歲的少女，鵝蛋臉上長著一雙好看的狐媚眼，長大肯定是個禍國殃民的主，此時眼眶通紅打折哈欠顯然是沒有睡好，早已接到消息的城衛，將人帶進城內。

不久，城中議事處，人坐滿一圈，中年人也在此列，就是眼眶通紅的少女不知是去睡覺了還是幹嘛去了。

魏谷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從議事了解到中年人名叫尚宜，很奇怪的姓氏，從來沒有聽說過。

此人帶著自己的弟子，先後經過十幾個接觸過異種或仙骸的城池，言語中對這未知的東西無不流露出狂熱與興奮。

他希望能研究或製作出能抗衡異種的存在，直言希望借助魏誠的力量，將城中那些死囚交給他來處理。

目的不言而喻，想將活人作為實驗目標。

魏谷微微眯眼，這是他的習慣，每次思考便會習慣性的眯眼，此人或許用瘋狂倆字形容更為貼切。

魏誠委婉拒絕，而後會議逐漸從商討變成談判。

尚宜道，只要結果有所成，第一批受益人將是魏城將士，相信各位都略有耳聞，異種何其強大，如果能有抗衡異種之威的人，能給你們好處不言而喻，而你們僅僅是將牢獄中，那些本就將死之人交給我而已。

眾人中不少心動。

尚宜略顯興奮，繼續開口“我在不斷研究下，發現仙人之肉會對人體產生劇烈反應，那些反應本是好的，如果我沒猜錯，仙人不降臨凡間的原因是因為凡間不適合他們生存，就如我們生活在一個肮髒破爛且全是毒物的地方，為何人們在食用仙人屍骸後會產生劇烈變換，是因為如同我們在食用毫無雜質，且巨補之物般，身體會對此無法適應，開始產生變異，來承受如此劇烈的突變，而人類和畜生的區別就是大腦和肉身，我們沒有畜生那般強健的身體，卻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智慧，如萬裡挑一，顯然是在進化中最大的難點。”

謝憂道“意思是異種的智慧，無法隨著肉體同時產生劇烈改變?”

尚宜更加興奮“對！就是如此，因此變異需要緩步而行，就如我們跟希望自己兒女擁有一個良配一般，有更出眾的外貌和無與倫比的智慧，因此他們的下一代有更大幾率會變得更加好看與聰慧。”

尚宜盯著謝憂眼睛道“因此我們需要一步一步優化，哪怕百裡挑一！萬裡挑一！”

眾人開始互相耳語，議論紛紛。

謝憂看向皺著眉頭的魏誠，魏誠向他使了個眼神，後宣布會議結束。

會議毫無征兆的結束，尚宜由謝憂作陪，魏誠帶著魏谷來到一處藏書之地。

路中魏谷提問“此人是?”

顯然是問的尚宜，同時也不是問的名字，魏誠回道“尚宜，雨細城城主，同時也是第一個見到異種的人。”

魏谷眼神一凝。

魏誠點頭“沒錯，第一批異種便是在尚宜城中發現。”

魏誠回憶“他們城中居民都是遠居山林，鮮為人知，亂世後在異種出現的那年投靠戴王，建立城池被封城主，本就都是山野粗人，在仙屍墜落山林，幾天后被一挑夫發現從山林背出，來到城中想要變賣，眾人見仙屍剔透如玉，本就野性未改，有人帶頭引的眾人搶食，後雖被城中衛兵及時帶走拉入城主府。”

魏谷那還能不知這樣會造成的後果。

半個時辰後搶食到心臟與大腦部分的人發生了變異，短暫瘋狂襲殺活動的生物後，便會直入城主府中搶那仙屍。

“當時尚宜妻兒都在好奇觀望。”魏誠歎息聲傳入魏谷耳中。

魏谷眼神也有些許複雜。

藏書之地，那個和尚宜一起來的少女，正托著腮幫翻閱著一本古籍，看見魏誠進來，起身問好，朝後面跟來的魏谷笑著點頭，少女穿著一襲紅色牡丹長裙，露出兩個顆小虎牙和臉上的一對小酒窩，眼睛眯成月牙兒，賞心悅目。

少女叫盧霖，尚宜的弟子。

魏誠說道“帶小姑娘逛逛?你不是對那些仙人異種很感興趣嗎?小姑娘可能知道的不比我少。”

生怕魏谷立馬拒絕，後面那兩句都是緊跟第一句說出的，見魏谷點頭，又朝盧霖介紹道“魏谷，我兒子。”

盧霖伸出手落落大方“我叫盧霖，只是路走多了，多聽了些旁人的閑言碎語，多看了幾眼不知真假的書籍，真正見識肯定是比不過魏城主的，所以從我這邊了解異種仙屍的話，還是隻當故事聽聽就可。”

魏谷客套一番“盧姑娘說笑，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不等魏谷繼續，小丫頭一臉認真“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也沒行萬裡路。”

魏誠逗的哈哈大笑，轉身離開“你們小輩聊，我有事就不打擾了。”

魏谷扶額，不知如何回話，這名字像男孩卻好看的不像話的女娃，貌似腦瓜不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