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神 第8章 當風雨欲來

一個孩童坐在舟船上依偎在母親懷中，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湖面，然後抬頭看向始終溫柔看著自己的母親說道“媽媽，小湖也會臉紅呢。”

岸邊，魏谷坐起身，拍了拍衣褲，看著少女，少女看著湖面。

盧霖似有所覺，目光依舊看著湖面那些小船，問道“看啥?”

魏谷笑著開口“餓了沒?”

見盧霖搖晃腦袋始終沒有轉移視線，只是盯著湖面那一艘艘船隻，魏谷便朝侍衛道“去將船拉來。”

盧霖終於舍得轉頭看向魏谷，目光帶著讚賞之色，笑顏如花，終於懂點事了。

入夜，月光揮灑而下，湖邊林中傳來一聲聲連綿不絕的鳥鳴，偶爾從林中竄出幾隻小動物，四處張望後謹慎的靠近湖面，見沒有危險後迅速喝下一口湖水，又立馬抬頭環顧。

湖面無風自動，船隻隨波輕輕搖晃，如孩童的搖籃一般。

船上，盧霖坐在船沿光著腳丫踩水玩。

魏谷開玩笑道“小時候喜歡玩水，聽大人說這滴仙湖中有隻長相奇醜無比的怪妖，晝伏夜出，喜歡吃人肉飲人血，性格凶殘暴虐，會從水下潛入船隻附近，然後將船邊之人拖拽下水，折磨至死。”

盧霖依舊蕩著小腳，把魏谷說的話當耳旁風，嘴中哼著小曲悠然自得。

撲通！

隨著聲音響起，水中濺起一片水花，盧霖啊的一聲，嗖的一下將腳收回，用手撐著身體向船中心靠攏，慌亂的轉頭，看見魏谷掂著手中的石子哈哈大笑。

盧霖起身拍了拍灰塵，狠狠的瞪了一眼魏谷，隨後又立馬恢復平靜，一臉不屑的斜著眼睛看魏谷“幼稚。”

自討沒趣的魏谷尷尬的收回笑聲，將手中石子向水中一甩，接連打出四五個水漂才沒入水中。

盧霖切了一聲，向魏谷伸出白皙小手，指頭彎了彎。

魏谷反手拿過旁邊侍衛手中的船槳給她。

“要劃船早說嘛。”魏谷也學會了裝傻。

盧霖隻好開口“石子。”

“早說嘛。”魏谷恍然大悟，一臉欠揍。

見魏谷遲遲不將石子遞給自己，盧霖撇撇嘴“小氣鬼。”

魏谷攤開空空如也的手掌，聳肩道“都說了早說嘛。”

盧霖有些煩躁“嘖。”

……

魏城晚宴，給尚宜接風洗塵，尚宜想起身去將盧霖找來，被魏誠壓下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姑娘有我兒子魏谷陪著，小姑娘家家的與咱這些個老胳膊老腿的待在一起有啥意思。”

尚宜皺眉道“這丫頭就是慣的！平日在我這裡沒大沒小就算了，現在魏城主親自操辦的晚宴也敢缺席。”

魏誠將酒碗遞給尚宜，等尚宜接過後，自己立馬也端起一碗酒，敲在尚宜酒碗上，一口飲盡，道“無妨，無妨，我家那小子也是野慣了。”

尚宜隻好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余潘立馬給他滿上，口中直呼“尚大哥，好酒量，滿上滿上。”

……

王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遙遙而望便能看見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高屋建瓴，宮殿內金碧輝煌，四周牆壁雕梁畫棟。

相比之下王城中心那些官舍就顯得尤為嬌小玲瓏。

官舍旁的政事堂內，中心位置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目光卻異常有神的老人，老人陳姓，以權為名。

他面前桌上有張紙，紙上就寫著五個字。

尚宜入魏城。

“你們不覺得紅騎太過惹眼了嗎?”落針可聞的堂內，老人的聲音響起，他目光深邃，像是要與下面幾人商討事宜。

桌邊幾個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幾人，聽見老人的話語後，互相一番眼神交流，卻依舊沒人敢開口說話。

陳權看著如履薄冰的幾人，自覺沒趣，平靜道“與魏城帶句話。”

下面幾人立馬神色認真。

“就說，請魏城來人至王城，共同商議紅騎一職變更的問題。”商議兩字陳權咬字格外清晰。

那幾人如被巨石壓中，呼吸凝重，先王設的紅騎一職，從戴王朝歷時記載開始，便延續至今，現在面前這老人卻如此隨意說起變更一事。

……

夜晚天上繁星點點，地下魏城萬家燈火。

頭頂一道流星劃破夜空。

魏谷看向盧霖笑著問道“不閉眼許個願。”

卻發現盧霖睜大眼睛看著流星劃過的方向，瞳孔逐漸放大，直到一聲巨響從遠方傳來。

盧霖焦急的聲音響起“快上岸！那是仙屍！快叫人稟報。”

船上侍衛立馬劃起船槳，向岸邊靠攏。

巨響後不久，四批駿馬奔馳在城內，極速向聲音處接近，，每匹馬上都坐著一個彪形大漢。

駿馬上四人交談。

“老子終於能活動活動了。”

“爺今天倒要看看這異種到底為何物。”

“還不是兩條胳膊兩條腿?”

“不能飛就行，省的打的它找娘親的時候，老子追不上。”

“哈哈哈哈哈哈！”

“別到時候看見了那玩意，你自己被嚇的找娘。”

“老子看是你別被嚇尿了，到時候你爹我可不會幫你洗。”

魏城西面就是仙屍墜落的地點，好在墜落地遠離居民區，沒有居民受傷，有人想要去查看，也被城衛及時出現攔住不讓靠近，並勸告回家躲著。

一刻鍾不到，四騎飛奔而來，一路暢通無阻也是這些城衛功勞，四人到達仙骸位置，將其綁在馬背，一路向城外奔去。

十裡青只是魏城人們起的名字，其實大小也就三四裡，魏谷，盧霖兩人跑出樹林時，外面早已站了許多城衛，侍衛手中各握一根火把，一字排開，將街路照的燈火通明。

城衛隊長跑來向魏谷說明情況，並向前引路，想帶兩人去往安全地點。

一直倔強自立的少女卻看向魏谷道“我想過去看看。”

魏谷點頭說道“我也想去看看。”

城衛隊長便不斷說著前面多麽危險，極力勸阻兩人，魏谷只是看向他，話語不容置疑“帶路。”

兩個時辰後，城外曠野，那具仙屍被擺到一座由木頭簡易搭建的高台上，高台前面擺著一個裹著鐵衣的巨型盾牌。

四人分散，一人站在高台上，雙手搭在一張巨大的床弩上，另外三人呈三角形站在高台下，一個握巨斧，一個持長槍各站高台一邊，最後一人最為壯碩，雙手空空站在最前方，他身下擺著一根長繩，繩端綁在高台下的那面巨型盾牌上，四人看向城池嚴陣以待。

城內居民區驚叫聲起，魏誠站在城牆上遙看那處方向，嘴中呢喃“手伸的可真夠長。”

驚叫處，一隻通體灰白的巨型異種仰天長嘯，從一間屋中蠻橫撞出，本就因為仙骸的出現，在外聚眾聊天不肯回屋躲著的居民，被嚇的紛紛尖叫散逃。

異種形態與猿猴相似，哪怕佝僂身形也有三百公分之高，雙臂垂向地面，全身灰白皮膚沒有一絲毛發，除了頭部與身體形狀與人相近，其他人類特征全部消失，雙眼不規則的四處轉動，詭異至極。

緊接著它一腿彎曲，隨著石磚地面一圈蛛網裂紋的出現，已經來到一個居民身前，比之人頭還大的手掌一揮而過，早已被嚇傻的居民還沒來的及反應，就被拍飛瞬間砸入房屋牆內，連痛哼都來不及發出就當場身亡。

異種如奢殺凶虎闖入羊羔群中，幾個閃身間就有數人斃命，一批城衛終於趕來，先是前鋒手持大盾攔在異種前面，卻是螳臂當車被一撞而飛，口吐鮮血而亡，盾牌也碎裂變形，而持刀侍衛都無法揮刀近身，就被異種隨手拍死。

殺戮持續了一刻鍾，異種終於停止動作，它一路走過的地方血流如注，沒有一具完好的屍體。

短暫停歇後，異種頭顱僵硬轉動，像隻提線木偶，直到鎖定一處方向後，便抬腿狂奔，如入無人之境，一路阻擋在前面的房屋樹木全被撞毀，直到遇到一堵堅厚城牆，一撞不開後，就抬手一砸鑲入城牆內，開始向上攀爬，對城牆上射來的弓弩不管不顧，上面小型弓箭連異種皮膚都無法刺破，更多的箭矢都只是破開異種皮肉，在無法刺入。

遠處騎馬趕來的魏谷與盧霖兩人剛好見到此景，盧霖皺眉說道“要用油火燒後，才能給它造成更大傷害。”

魏谷聽言，便看向後面從余潘那邊挑選過來的四人，從余潘那邊坑來的劉燦明，兩個持弓手一個叫徐斑，一個叫傅恆昌，和一個持盾手，同時也是被楊萬馬教育了一頓的董谷。

顯然現在跑去是趕不及異種的速度。

魏谷見眾人沉默，眯著眼睛看著徐斑和傅恆昌，指著幾百米外城牆上那一根根火把問道“能射中?”

兩人點頭，魏谷又看向劉燦明繼續道“消息寫在紙上，交給他倆射上去。”

幾人立馬行動，卻依舊晚了一步，此時異種不知何時早已帶著衝天火光攀上了城頭，隨後從另一邊一躍而下。

城牆上尚宜站在魏誠一側，看向那隻被火籠罩的異種，雙眼寒氣彌漫。

城外高台周圍，那攜仙屍而來的四人，看著那疾馳而來的火光，也是滿臉駭然之色。

高台上人最先回過神，大聲朝下面幾人喊道“你們有沒有聞到肉香。”

那個持巨斧的人，假意一抹嘴角“饞的老子都留口水了。”

幾人哈哈大笑間，異種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