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賊?哼!誰給你的膽子辱罵本座。”葉長樂臉色一變,冷哼一聲,當即以道丹境前輩自持,“若非你是丹鼎宮弟子,單論你的種種毒辣手段,本座一掌斃了你也是應該!你哪有什麽命在這裡罵街?”
女子漲紅了臉,想要反駁,卻也知道自己理虧,或者說再多花言巧語也比不上一顆凝煉的道丹,她哼唧一聲,當即訥訥不言。
“本座要上山。”葉長樂說。
女子聞言,急忙拒絕:“不行!這萬萬不行!不加通秉帶外人上門,與反叛宗門何異?”
葉長樂眼睛隻淡淡一斜,面無表情地說:“本座倒是想讓你通秉,你可曾給我機會?”
女子又不說話了,憋了半天回道:“你……前,前輩,您到底因何事造訪本門?”
“你修為不夠,不配聽,見到爾宗道丹修士,我自會與其分說。”
女子認命,隻得哀求道:“那還請前輩與宗門師長好生分說,以證晚輩不是叛徒。”
“帶路。”
葉長樂懶得與她嘰歪,抱著葉文溪,與她下達了最後通牒。
……
經交談,女子名為袁佩,修為已至築基初期,乃丹鼎宮翠雲峰萬晟長老座下弟子。
據她說,萬晟擅長煉丹。
袁佩得了葉長樂應允,現已為白首巨鷹療傷,令其能擔任坐騎職能,載著她與葉長樂叔侄飛上仙門。
一行人踩著鷹背,巨鷹撲翅,騰空而起,地上景物迅速縮小,雲霧則變得觸手可及。
葉長樂迎風問道:“你剛才說你師父擅長煉丹,丹鼎宮丹鼎宮,爾宗門內,當全擅長煉丹才是,為何刻意強調?”
袁佩縱知他在套話,可形勢比人強,只能恭敬回答:“秉前輩。大道萬千,我輩修士擇一而取已是萬幸。可即使是獨一之丹道,亦是繁複非常,所涉眾多。”
“煉丹之前要配藥材,藥材由靈植炮製而來,種植靈植需要配置靈壤,有些靈壤好配,有些靈壤卻天生地養不能配置,故還要會些風水堪輿之術,以求從茫茫群山之中取得異土。”
“所以,想要成為一名煉丹師,要會煉丹,學煉丹之前要會製藥,學製藥之前要會培育靈植,學習培育靈植之前要會配置靈壤……如此複雜,本門除道丹長老外,根本沒多少人敢言自己擅長煉丹。”
“甚至連道丹長老們都術業有專攻。有的長老擅長煉製毒丹,有的長老擅長煉製促進修行之靈丹,有的長老擅長煉製用於鬥法的補助丹藥。甚至有的長老不煉丹,蓋因煉丹師不善爭鬥,本門需要一二護法,防止宵小窺伺,便只能棄丹道從武道,護得本門周全。”
“你師父擅長煉什麽丹?”
僅此一句話,讓袁佩嚇得魂飛天外。
冷汗打濕了她的後背,袁佩恍然驚覺,她本想應付了事,可竟被這道丹修士引導,順暢地吐出了這麽多本門秘辛!
道丹修士的神識力量……真是霸道呢。
袁佩苦澀抿唇,再無退路,隻得無奈張嘴:“萬晟師尊……擅長煉製毒丹。”
末了,她趕忙祈求葉長樂不要與人提起是她告知的。
葉長樂心滿意足,丹道繁複他自然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乎的是丹鼎宮各道丹修士所善何物。
一個修士的特長背後,往往藏匿著大量的信息。
袁佩的價值已然榨乾。
面對她的討饒,葉長樂沒有理會,而是“隨意”點評道:“嗯……怪不得你手段如此陰毒。毒丹之道,你怕是隻學了毒,沒有學丹,亦不知何為道,可見是學藝不精,辱沒了萬晟道友的威名。”
此等誅心之言讓袁佩五味雜陳,最後她臉上浮現一抹灰敗神色,感到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哢嚓裂掉了,便徹底默不作聲,渾身癱軟下去,呆坐於巨鷹寬厚的背上。
巨鷹飛得很快,在二人交談的功夫間便衝破雲層,來到山峰高處。
葉文溪瞪大雙眼,默默觀察著眼前絕美的景象。
一根接連一根的巍峨山峰挺立雲中,向他吐露自然之偉力、歲月之悠長。
但很快,葉文溪看見,那些巍峨山峰,頂部平坦,頗為開闊,彼此之間又高低一致,峰與峰之間又用石橋相連,形成一片浩瀚的雲中之陸,在雲中之陸上,建造著綿延不絕的亭台樓閣,而最顯眼最一馬當先的,則是那座上掛牌匾,書著“丹鼎宮”三燙金大字的十丈天門!
葉文溪覺著美極了,忽得憶起先人所作的一首詩,認為頗為貼切。
有詩雲:
“金窗夾繡戶,珠箔懸銀鉤。飛梯綠雲中,極目散我憂。”
大自然縱有鬼斧神工,亦不可能平白演化出一片雲中之陸供人建築。
葉文溪能感受到!
感受到有位蓋世強者,持一把縱天之刃,對著這片山峰攔腰斬下,用利落的一劍硬生生劈出這一片雲中之陸!
他還能感受到這位強者的氣魄。
什麽自然偉力,什麽歲月悠悠,擋得住吾這一劍否?!!
比之存在億萬載的山峰,生靈之壽,堪稱轉瞬即逝,但,生靈亦可砥礪修行,綻放光彩,於天地間留下屬於自己的,難以磨滅的痕跡。
“這便是……仙嗎?”
葉文溪伸手想抓住什麽,小臉上布滿了代表憧憬的笑容。
葉長樂一瞧,嘴角一彎,便施法托舉著他,讓文溪在此刻便體驗了一把築基修士才能體驗的感覺。
飛翔。
“文溪!”葉長樂對著高空飛翔的文溪呐喊,後者此刻並無懼怕,反倒興奮不已,“你說得對,這裡有仙!你隻管用心去看,慢慢看!”
葉文溪點點頭,便照著叔叔的話用心去看。
他時而傲遊雲中,時而駐足觀摩,時而扶額長考,時而驚喜微笑。
片刻後,葉文溪乘風而歸。
“可曾悟出些什麽?”葉長樂攬他入懷,柔聲問道。
葉文溪沒立刻回答。
他只是忘不了……忘不了這橫貫天地的高峰,被人硬生生削出來的雲陸,雲陸上恢宏的亭台樓閣,山峰間、樓閣間,又偶有修仙者跨起長虹往來穿梭。
“我要修仙!”
葉文溪望著愈來愈近的丹鼎宮門,終是鼓起勇氣,用平靜且堅定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