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陳熙一起來到了一個老房子前,敲了敲門,只見一個老太太顫顫巍巍的來開門,小心翼翼的見禮道:“老身李方氏見過二位將軍。”
“大娘你好,我們想借用一下院子裡的水井。”
陳熙生得白淨面容和善,很快便取得了大娘的信任。
“將軍隻管自己取用便是,老身腿腳不便,不能取水。”
老人小心的說道。
“多謝。”
陳熙道了一聲謝,白伍去確認了井水為活水後,交代士卒取水造飯。
在戶外取水最重要的就是看水是否為流動的活水,活水基本上是不可能被下毒的,活水的自淨能力是很強的,汙染活水需要的毒藥是一個天文數字,即便是現代的化工產業排放的汙水也只需要停一段時間排放,水就會慢慢變得清晰。
一包毒藥放到上流就想毒死下流的人跟長江裡打個蛋請全國人民喝蛋花湯差不多。
當然了,這是化學汙染,半衰期比生物演化周期還長的物理汙染不算。
不過需要小心生水之中的細菌或者寄生蟲,白伍要求所有士卒將水煮過才能喝。
“白兄,煮水是否有些費時費力了?”
陳熙不解道,煮水還需要讓士卒去山上收集柴火,額外費了些人力。
“野外生水多有一些肉眼不可見的蟲子,人若飲用,便有可能滋生疾病,反倒十分麻煩。”
白伍說道。
“佛經有雲,佛觀杯水四萬八千蟲,莫非就是這個?”
陳熙說道。
“子光還懂佛經?”
白伍驚訝道。
“不懂,只是重慈近些年來身體不佳,熱衷於做些齋僧善事,因此耳睹目染了一些,白兄精通醫術,他日若有空閑可來府上看看。”
陳熙說道。他也就是隨口說說,自己祖母的病連皇宮裡的太醫見了都搖頭,一般人怎麽可能有辦法。
“我只是略懂一些,看看可以,但恐怕要辜負子光期望。”
白伍也隨口應承道,他也沒有當回事,他是懂點現代醫學,但就算是發達的現代醫學也有大量無法治療的疾病,他自然不會打什麽包票。
“我聽聞許多地方的將領皆有縱兵劫掠以充軍資的習慣,但兵書上和白兄你似乎都不怎麽看好這種行為,不劫掠似乎只是落了一個好名聲,未得多少實利。”
陳熙主動岔開了話題。
“得民心者得天下,昔漢高祖皇帝約法三章,得秦人之心,秦人舍生忘死,為王前驅,終掃平天下,名聲雖看不見摸不著,但亦是實打實的好處。
其次亦是軍紀,若士卒擄掠成性,必然敗壞軍紀,若兩軍對陣之時敵軍將金珠寶貝撒入陣中,掠奪成性的士卒必然哄搶,到時候自相踩踏,陣法不攻自破。
要抵禦這種計謀必須平時便將軍紀大於天,軍法重於山刻在士卒的骨子裡。
兵法大家追求是強軍,並非是那種見到錢財便走不動道的三流軍隊,因此兵法上便會不斷強調不可輕易縱兵劫掠。”
白伍說道。
“白兄言之有理,子光受教了。”
陳熙說道。不多時,夥夫做好了飯菜,送上來,白伍邀請李方氏過來一起食用,順帶向她打聽黑山的地形,地勢,小道,還有關於黑山盜的一些情況。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問本地村民才能夠清楚的。
李方氏將自己所知的東西一一說了,白伍記下了有用信息後,又問起老人的身體情況。
“老身身上各處關節皆有腫脹疼痛之感,尤其是膝蓋處,幾乎行走不得,實在折磨。”
李方氏說道。
“早起可有僵硬的感覺?”
白伍問道。
“有,將軍慧眼如炬。”
李方氏說道。
“白兄可有治療之法?”
陳熙頗感興趣的問道,他是一個孝順君子,家中亦有老人患病,自然關注這些事情。
“慚愧,我學術不精,根治不得。”
白伍說道,他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類風濕性關節炎,常見於年長女性,這個病在現代都沒有搞清楚具體病因,自身免疫缺陷,免疫系統攻擊正常組織,遺傳因素,過度勞累,多種多樣的可能誘因。
治療也無從談起,幾乎是不可能根治的疾病,不過可以以藥物降低症狀,早期治療甚至可以到與正常人無異的地步,完全不影響生活。
他取出一瓶丐版阿司匹林塞給她,說道:“此藥乃是我自製的藥物,雖然沒有根治之能,但亦可暫緩疼痛。”
“將軍,這如何使得?”
李方氏連忙拒絕道。
“就衝你這句將軍就使得,我還沒當將軍呢,正好借老人家吉言,他日若是高升,定有重謝。
此藥一日一服,共有二十顆,吃完後若是有空閑可到涼州城尋白氏藥鋪購買,若是不得空閑,我來時見路上有一昧草藥,喚做白芍,以此草藥根莖洗淨切片,炒至淡黃色後服用,亦有暫緩症狀之功效。”
白伍笑道。他取了一張黃紙,用一根自製的碳筆,快速畫出了白芍的樣子。
他是主學化學製藥的,不過也不排斥草藥,如果能從自然界提取出治療某種疾病的特效藥,他不知道多高興,高低能混個諾獎。
“白兄,你這畫技不錯,畫得唯妙唯俏,只是缺神。”
陳熙讚歎道,由於這個時代沒有系統的關於繪畫的透視構圖知識,大部分畫師都是憑借天賦和感覺畫畫,很難畫得形似,但也算是另辟蹊徑,做到取其神采。
“我學畫技是為了記錄一些東西,自然越形似越好,要什麽神,又不是去賣畫。”
白伍說道。
“此言有理。”
陳熙說道。
吃過午飯,眾軍再次上路,在天黑之前來到黑山十裡范圍之內,安營扎寨,準備休息一夜,第二天攻打營寨。
也正是在此時,一條黑條條猶如鬼煞一般的壯漢趁夜而來,走向李家村。
壯漢望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山林之中,喝道:“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