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衛玲手上就提滿了東西,白伍的外號雖然嚇人,叫白閻王,但無論是廉價藥物,還是親自行醫都救了不少人性命。
哪怕只是他手下士卒,那都是五百個家庭,數千人!
這麽多人的賣力宣傳之下,白伍的民望是很高的。
如果沒有關系,他這種民望特別高的人很容易掉腦袋。
但白伍的關系還是很硬的,朝中有季無常照著,地方有陳家關照,說一句手眼通天也不為過。
“阿伍,以後咱們吃飯都不用錢了。”
衛玲喜笑顏開,小姑娘的邏輯很簡單,並沒有意識到這種情況看在別人眼裡有多麽恐怖,只是覺得以後吃飯可以不用付錢了。
“就知道吃。”
白伍笑罵了一聲,準備回去整隻叫花雞吃。
忽然發現前方一陣騷亂,白伍上前查看,只見一個黑臉大漢與一個小廝拉扯。
黑臉大漢一見白伍,扭頭就跑。
“牛兒!你要是敢跑,今天便是年節未過,我也要打你五十軍棍!”
白伍冷喝道。
黑臉大漢不敢再跑,低著頭說道:“哥哥,大過年的,你要是打斷了俺的腿,俺娘見了又要掉眼淚了。”
黑臉大漢正是李牛兒,別看他長得老成,實際上才十七歲而已,因此稱白伍陳熙為兄。
“過年就是讓你出來耍錢的嗎?”
白伍說道。
“俺知道錯了。”
李牛兒諾諾不敢反駁。
小廝卻拉住白伍,說道:“白先生,您來得正好,這廝在我們賭坊欠了許多錢財,又不肯還錢。”
白伍拱手陪禮道:“是我的不對,我管教不嚴,你合計一下這廝欠債多少,我一並結了。”
“您稍等,我去拿帳簿。”
小廝轉身進了賭坊。
“全記你小子帳上,從月俸裡邊扣。”
白伍說道。
“累得哥哥向人低頭,俺實在死罪。”
李牛兒說道。
“知道便好,常言道十賭九輸,贏的人是莊家,你今天賭的這點我能替你圓上,我折些顏面而已,將來你賭的大了,是不是要將老娘也一起賭了?”
白伍話說得很重,他不想一個可造之材毀在賭坊裡,李牛兒的根骨不錯,遠勝於一般人,打起仗來還不怕死,衝鋒在最前面,自然深得白伍欣賞。
“俺知曉了,若日後,俺再耍錢,便剁了這個腦袋給哥哥當球踢。”
李牛兒賭咒發誓道。
“我可記下你這顆黑頭了。”
白伍說道。他將禮物分了一些給李牛兒,讓他帶回去給老娘。
這時賭坊掌櫃的出來,是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老人。
“白先生,我家主人說了,既然是先生出面,這帳就算是銷了。”
掌櫃的說道。
“你家主人是?”
白伍問道。
掌櫃的沒有回答,只是向西北方向拱了一下手。
白伍這就明白了,西北方向代表的是涼王府,隻拱一下手便是代表涼王世子,三下便是涼王。
賭坊生意說出來終究是不好聽,容易讓涼王失了民心,因此不會直接說出口,也就有了這種黑話。
這種行業之內的黑話也是有門道的,算得上是一種內部人士的接頭暗語,要是看不懂的愣頭青便別很難接觸到隱藏在秩序之下名為江湖的陰暗面。
黑話是一些局外人的稱呼,江湖中人並不這麽叫,他們管黑話叫做春點,江湖人對這種黑話看得極為重要,有句話叫做寧給十吊錢,不把藝來傳,寧給一錠金,不給一句春。
江湖上有五花八門之說,五花便是金木水火土,八門便是休生傷杜景死開。
白伍這個行醫的便算是五花之中的木花治病郎中。
其他五花八門大多數都是指一些小買賣人,這是明八門,頂多是城管這個級別負責打擊。
還有暗八門便是坑蒙拐騙,燒殺搶掠的勾當。
分別是風馬雁雀橫蘭榮葛,其中的蘭字門便是賭坊勾當,若是懂行話春點的江湖人士去賭,尚且點到為止,若是什麽也不懂,保證讓你賣兒賣女,傾家蕩產。
白伍對黑話還是略知一二的,因為他是醫生,江湖人那有不挨刀子的,自然而然便會有一些江湖人來找他救命,除了花錢的之外,也有些囊中羞澀的江湖人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把一些黑話教給白伍。
白伍那天混不下去,上山當土匪也能靠一口黑話吃得開。
再加上賭坊本就是半黑半白的買賣,背後有人照著的,其中許多黑話都是官面上有人就能夠知曉的。
他自然也是懂蘭字門中的暗語,他也向西北方向拱手,說道:“那便謝過少當家了。”
“白先生要不進來耍兩把?”
掌櫃的問道。
“不了,我還要去看診。”
白伍說道。他將李牛兒趕回家,讓他回去伺候老娘。
他則是帶著衛玲繼續去下家看診。
賭坊高層之上,一個年輕男子看著離去的白伍,笑道:“白閻王,一個絕世神醫,一身武功也不俗啊。”
“世子殿下為何看重區區一個醫師?”
這年輕男子正是涼王世子,而他對面的是一個老道兒,嚴格來講這老道還不能稱之為道士,因為在這個時代五鬥米教太平道陰陽家道家還沒有完全合流成道教,只是有了一個雛形。
老道是陰陽家出身的,兼學道家因此自稱為陰陽道。
這老道喚作杜天生,寬松的道袍之下隱藏著可怕的肌肉,天門已閉,再無直接入道的機會,因此他也只能以武入道。
雖未如同季無常一般修出本命真氣,也快到了五氣朝元境界,五髒六腑都修煉到位了,也就是練腑巔峰,一身實力恐怖到了極致。
“活死人肉白骨的高人,怎能不看重?”
世子司馬沾笑道。
“哼,醫術那有這般神奇,不過是如張氏一般使詐術罷了。”
杜天生冷笑道,他跟太平道的人不對付,因此時常詆毀對方的祖師爺。
“能把陳老夫人救活,就算是詐術,那也是世上第一等的詐術,不知多少人上趕著被他詐騙呢。”
司馬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