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來客棧也不多說什麽,連平日裡說話最多的王書窈都沒聊幾句,就說自己有事回了房間。
眾人見他狀態不對也都紛紛出口安慰。
徐克盜比較親近諸葛瞑,擔心諸葛瞑的狀況,單獨找到寧安問道:“諸葛瞑怎麽了?出去一趟回來就變了樣。”
寧安對此也不好回答,只是說讓他緩一緩。
徐克盜不是那種多嘴之人,見寧安不想說話,就沒再問諸葛瞑的事情,轉而來問王烈的事情。
寧安此時興致缺缺低聲回答道:“那個王烈在城東的一個鐵匠鋪裡當夥計,明天我們就去找他。”
徐克盜雖然不練滄浪刀法,但對此非常感興趣,連聲道:“那明天我陪你去。”
寧安自然不會拒絕徐克盜的好意,況且還不知道王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多徐克盜一人也無妨,答應徐克盜明天一起去。
入冬的夜晚非常寒冷,諸葛瞑一個人的悲傷在冷風中不斷加劇。就像一個人赤身裸體的站在大雪之中,那種冰冷到極致而產生的灼燒感充斥在諸葛瞑的心頭。
夜晚的寒冷還在不斷加劇,諸葛瞑心裡的火苗還在燃燒。
諸葛瞑盯著窗外的雪默不作聲,以前所有的幻想都隨著冷風埋葬在夜裡,伴隨而來的是滿腔的憤怒,同時孕育著諸葛瞑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扎根在靈魂處的種子,在冷風裡等待著逐漸升起的太陽。
齊央煙其實也沒睡覺,獨自關注著諸葛瞑。
齊央煙見到諸葛瞑回來時的表情,即便諸葛瞑什麽也不願說,齊央煙也能猜到諸葛瞑身上發生了什麽。
齊央煙作為大周朝最後的公主,皇室血脈,對身邊截天教的幾人自然知根知底。
諸葛家作為幾乎世代都服務於大周皇族的家族,諸葛瞑無非就是去四方商會問關於諸葛家的事情了。其實諸葛瞑自己不問也能猜到答案,不過諸葛瞑還是問了,諸葛瞑不想自己欺騙自己。
齊央煙了解他的性格,也懂得諸葛瞑此刻的心情。
整個龐大的諸葛家就只剩下諸葛瞑一人,就像齊央煙剛剛得知自己是唯一的皇室血脈時的心情,那種茫然無措,心裡空蕩蕩的感覺是最難後的。
甚至有一刻齊央煙都覺得自己在空中飄蕩,腦子裡幾乎空泛,根本就意識不到自己還在這世間。
那種感覺齊央煙這輩子都忘不了,而此時諸葛瞑正在經歷這種感覺。
齊央煙時刻關注著諸葛瞑,直到窗邊徹底失去諸葛瞑的身影,齊央煙才抬頭望向飄舞的雪花,望向那輪高掛在雲層後面的彎月,此刻沒人知道齊央煙在想什麽。
第二天一早,寧安一出門就看見諸葛瞑在客棧外揉搓著算盤。
諸葛瞑見到寧安立馬上前問道:“寧安,一起去找滄浪刀法啊。”
寧安有些驚訝諸葛瞑的狀態,沒想到只是一晚上的時間諸葛瞑就恢復如初,疑惑道:“你要陪我去?”
諸葛瞑上前攬住寧安的肩旁,頗為義氣道:“我當然可以陪你一起去。”
寧安當然也不介意諸葛瞑一同前去,連忙開口道:“可以,我們等徐克盜一起。”
諸葛瞑點頭答應。
寧安對諸葛瞑現在的態度頗為陌生,以前的諸葛瞑可不會像這樣摟著寧安的肩膀親昵的問寧安,不過寧安也知道諸葛瞑剛經歷了挫折,性格變化也是正常的,對此毫不在意。
兩人在這裡一邊看著進出的客人一邊閑聊著。
這時徐克盜背著他的大刀從客棧裡大步走了出來。徐克盜的體型在哪裡都可以稱得上是引人矚目,從客棧走出來的這段路上就沒人敢阻攔。
寧安見到徐克盜,立刻出聲喊道:“這裡。”
說著寧安朝徐克盜擺擺手。
徐克盜聽到寧安喊自己,朝著寧安走了過去,見到諸葛瞑恭敬道:“副教主怎麽也在這裡。”
諸葛瞑佯裝生氣:“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不要說副教主這種話。”
徐克盜撓撓頭,看向寧安,見寧安暗暗點點頭,徐克盜見狀也不在客氣,直接上前抱住諸葛瞑聲音嗡嗡道:“早就想抱你了,終於有機會了。”
諸葛瞑雖然是一流高手,但畢竟不是像徐克盜這種橫練身體的人。被徐克盜這樣用力抱住,一時間喘不過氣來,連忙拍拍徐克盜的後背道:“快放開。”
寧安也沒想到徐克盜這麽用力,也是上前分開二人。
徐克盜見狀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有些用力了。”
諸葛瞑喘著粗氣,笑道:“沒事的,都是一家人。”
諸葛瞑心裡是願意看到這樣的氛圍的,既然諸葛家就剩自己一個人,那自己就也沒有了負擔,只需要在和截天教推翻大夏,重建諸葛家即可。至於什麽禮節規矩,現在絲毫影響不到諸葛瞑,況且諸葛瞑從心底就不喜歡這些東西,索性直接不要。
寧安見徐克盜已經來了,直接開口道:“既然人已經到齊,那我們就走吧。”
諸葛瞑當然沒有意見。
三人結伴來到東城。
只見這裡縱橫交錯著四五條街道,那日隻得到消息王烈在東城的鐵匠鋪,但是忘記問王烈在哪個鐵匠鋪。
幾人來到這裡,一時間沒了頭緒。
這時諸葛瞑無奈道:“那我們就直接一條街一條街的找,反正有的是時間。”
寧安也沒有辦法,不過既然知道王烈在這裡,就不怕找不到。三人順著街道尋了過去。
這守山城在冬天冰冷的天氣下依舊熱鬧非凡,寧安幾乎是在人群中靠著人流走動的,街道上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
寧安一時有些迷茫,為什麽這裡的人都這樣幸福而鄰武鎮還會有趙爺爺那樣苦命的人,寧安實在想不通,對自己心裡的答案產生了質疑。
寧安問向身邊這個前朝皇宮裡的人:“百姓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
諸葛瞑沒想到寧安會問出這種頗有深度的問題,不過諸葛瞑沉思片刻道:“當年我在皇城的時候百姓也基本算安居樂業、生活美滿。不過奈何江湖上的高手和朝廷一些命官的子嗣仗著自己的身份在皇城為非作歹,我確實不知道百姓的生活是什麽樣的,我隻學過如何才能讓天下安定。但是當年如果不是聖上輕信他人、不理朝政,也不會導致大周這麽快滅亡。”
這時一旁的徐克盜開口道:“我在山上的時候不知道百姓如何生活。不過當我師父走了之後,我才下山知道附近的百姓生活大多都只顧得上生活,很多少年向往江湖縱馬高歌的生活,不希望過男耕女織的生活,我也問過他們,他們的回答是,向往自由。”
寧安繼續問道:“那之前朝廷對江湖的態度是什麽樣的?”
諸葛瞑回憶道:“當年大周對江湖的管轄比較寬松,基本上江湖人只要不影響一方的安穩,朝廷就不會多問。而且江湖上的各門各派實力也都比較雄厚,朝廷就算是想對江湖人做些什麽也無能為力。”
寧安只是看著守山城的百姓聯想到了趙爺爺,回想起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來好久,也有些想小靈兒了。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找王烈,寧安強壓下心裡的想法和兩人繼續去找王烈。
三人逛了好幾個鐵匠鋪都沒找到王烈,徐克盜都有些不耐煩了,但是為了寧安隻得繼續耐心尋找。
三人來到一個名叫白浪的鐵匠鋪。
徐克盜率先進門大喊:“誰是王烈,這裡有人叫王烈嗎?”
在門口負責攬客的人見狀佝僂著身子連忙開口道:“不知幾位爺有何事情,小的能幫幾位爺做什麽?”
徐克盜瞥一眼那人不耐煩道:“少廢話,我問你這裡有沒有叫王烈的人。”
那人聽後繼續笑道:“是有一個叫王烈的,就在後面打鐵。”
徐克盜轉身向寧安笑了笑,驚訝道:“找到了。”
說著就要那人上前帶路。
寧安聽到有王烈的消息,心裡漸漸放松,只要找到人一切都好說。
徐克盜跟在那人身後走進後院。
剛剛進去,一柄長刀就向徐克盜劈來,徐克盜沒想到會有這一手,連忙躲閃,向前一步跨到院裡。
徐克盜迅速將背上的大刀握在手裡,看向剛才劈自己的人。
只見那人身高才到自己脖子處,手裡握著一柄殘破又隱約帶著那暗紅色血跡的長刀,眼神像餓狼一樣狠狠的盯著自己。
徐克盜猜測這人可能就是王烈,不過既然王烈劈了自己一刀, 徐克盜也樂意試一下王烈的水平。
就這樣想著徐克盜單手拖著大刀就朝王烈劈去。
王烈冷靜無比,一動不動。
就在徐克盜的大刀劈下去的時候,王烈輕輕一閃,跳起來踩住大刀,劈向徐克盜。
徐克盜順勢下躺,雙腳發力,想借勢抽出大刀。
但是王烈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用出滄浪刀法。
徐克盜被這一次下打的連連後退。
這時寧安和諸葛瞑也走了進來,寧安見狀連忙大喊道:“住手。”
說著拿起來刀來加入進去。寧安邊打邊開口問道:“王烈,我有事找你,先停手。”
王烈並不理會寧安的話,攻勢依舊不減,寧安見狀也不開口,隻得拚命抵抗。
這時徐克盜反應過來,兩人一起攻向王烈。
王烈一時應對不及,寧安抓住機會,把之前吳通給的信封拿了出來,開口喊道:“看這裡。”
王烈循聲望去,只見寧安手裡拿著一個帶有滄浪軍標識的信封。王烈見到信封猛地停手,聲音嘶啞道,語氣冰冷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寧安見王烈冷靜下來,直接將信封扔給王烈,同時解釋道:“我們來此就是想借滄浪刀法一用。”
王烈接過信封,用力咳嗽幾下,將信封打開。
等王烈讀完信的內容,望向寧安,語氣漸漸緩和:“剛才多有得罪,見諒。”
寧安擺擺手說沒事。
徐克盜這時在一旁心悸道:“果然是軍中之人,我和他打起來感覺他要吃了我一樣,壓迫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