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我的聲音太小了,那兩人沒聽見?”
於是尤鬱樂匯聚了中氣,提高了嗓音,朗聲道:“請問,兩位為何會來到這山莊之中。”
按理說這聲音已經響徹了整座山莊,但那二人仍然置若罔聞。
尤鬱樂隻覺得奇怪萬分,難道又是那位玄道高手所施展的千裡控形術嗎?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上前走近些查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洪亮的聲音:
“小師妹,師父大壽要見你一面,快跟師哥回去。”
尤鬱樂轉頭看去,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眉目中帶著一絲怒意。
尤鬱樂想要上前詢問那男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伸出手想要搭在那男子的身上。
可他的手掌徑直的穿過了那男子的身體。
這時,一個不怒自威,帶著淡淡的冷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李湖濱,你好手段啊,竟能夠找到我這怡情山莊,不過,我可沒有讓外人進來的習慣。”
“趁我心情好的時候,趕緊滾走。”
剛剛那背身站在樓上的男子,轉過了身子,尤鬱樂這才看清了他的外貌。
那是一張俊朗到極致的臉龐。
星眸中蘊含著絲絲怒意,鼻梁英挺有力,五官猶如刀刻般俊美,整個人散發著強大的氣場,一襲的紫衣,讓他整個人此刻的氣質顯得有些亦正亦邪。
寂海毒師李湖濱?
等等,自己身後的魁梧男子是那位以毒冠名天下的李湖濱?
可是在江湖上的傳聞中李湖濱是一個病殃殃的老頭子啊,不期他十幾年前竟是這般的健壯。
從幾人的對話中,尤鬱樂大概搞清楚了發生了什麽,自己這是進入了這柄兵器的記憶中。
世上的頂尖兵器都擁有著一項特殊的功效,也沒人能解釋清楚,這些兵器會不時記錄其主的記憶,在遇到下一位擁有者時就會釋放出來。
想來那位紫衣男子便是那位消失多年的絕情劍仙了,輕輕的一拂袖,當真是有仙人之姿。而那位伴在他身邊的那位絕色佳人,自然是玉藥仙洛雨情了。
李湖濱看起來也是不懼這位劍仙,傲聲道:“我門內之事,你一個外人插什麽嘴?若不是情兒不許,看我不拆了你這破莊子。”
他確實也有著自傲的資本,雖然已經三十余歲,但已經來到了地藏境的瓶頸,與那天門境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不知道的事,離此刻幾個月前,那僅三十歲的天才劍仙已經來到了天門之境。
王昕欲的臉色愈發寒冷,似要凝出一塊冰來,若不是洛雨情一直輕輕的握著他的手,便要當場發作。
只是寒聲道:“不要繼續挑戰我的耐心了,李湖濱,若沒有情兒在這,你今天不會走出這座怡情山。”
那時的李湖濱雖也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人,但還是感覺到那劍仙散發出來的恐怖氣場,不禁打了個寒磣。
語氣也是軟了不少,只是堅持說讓洛雨情跟他回歸師門為師傅賀壽。
但這顯然騙不了王昕欲,“你師傅孫景淼遊跡遍天下,沿途行醫,行蹤一向不定,何來賀壽一說?”面色是愈發不善。
李湖濱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扯淡至極,但自己自小在師門便喜歡上了師妹洛雨情,已經追求了很久了,師妹也並沒有拒絕他,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眼前這小子鑽了空子,奪走了師妹的心。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帶走師妹。
洛雨情自然也知道這莽漢師兄是來幹嘛的,只是她自小都把李湖濱視作哥哥,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漸漸懂得了這位二師兄的心意。
可她對李湖濱只有兄妹的感情,並無男女之戀,但不忍傷害對她如此殷勤的李湖濱,便一直沒有明白的拒絕他。
看著眼前的情敵,李湖濱咬牙切齒,只是看向了洛雨情那張半隱在張辟谷身後的臉,朗聲喚到:“情兒,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洛雨情此時明白,是時候跟李湖濱說明白了,想了想,還是下定決心說道:
“二師兄,我今年就不去給師傅賀壽啦”,瞟了一眼臉氣到發白的李湖濱,鼓起了勇氣,緊張的拉了下王昕欲的衣角,續道:
“二師兄,你對我真的很好,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哥哥……”
李湖濱今日終於聽到了師妹的真實想法,呆呆愣在了原地,緊緊握緊了雙拳,竟有鮮血涔涔而下。
尤鬱樂看的呆了,想來這便是十四年前李湖濱與王昕欲大戰一場的經過了。沒想到三人之間的戀愛關系如此的糾纏不清,只是這事也實是沒有誰對誰錯……
情字一字,又有誰能說的清呢?
突然,那魁梧男子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縱身一躍,手成虎爪,朝著王昕欲襲去。
別說尤鬱樂,就連那兩位離這裡有些距離的高手也被這突然暴起的李湖濱嚇了一跳。但隻一瞬間,王昕欲就恢復了冷靜,冷冷的看著逼近的李湖濱。
刹那間,寒光一閃,絕怡雙劍已然出鞘,王昕欲將兩劍交成一個十字,揮出了兩刀劍氣。
雖然他看在洛雨情的面子上並未動用全力,但凜冽的劍氣仍然讓李湖濱不得不退避三舍。
那魁梧的身軀緊急一個側扭,避開了劍氣,劍氣落在了尤鬱樂身旁的一棵樹上,樹乾並未動搖,可是樹枝樹葉卻紛紛掉落在地。
李湖濱冷靜下來了一點,不免有些後怕。如果不是閃避的及時,剛剛這兩劍已經將他重傷。
雖然這劍氣看起來威力不大,都不能動搖樹乾,但卻恰恰是威力巨大,隻傷其內而不損其表,如果重劍,必會受到極重的內傷。
李湖濱看向了這個小他幾歲的俊逸男子,眼神複雜了起來,有嫉妒,有羨慕,有惱怒,也有一絲敬佩。
不過,他可拉不下這個臉什麽都不做就灰溜溜的離開這裡,好歹也要好好的打上一架。
而且自己未必就勝不了他,雖然師妹拒絕了自己,但日久生情,以後未必不會轉變想法。
於是想要以武力帶走洛雨情的念頭就愈發的強烈。
當下飛臨到了半空,與王昕欲平行相對著,閉上眼睛凝聚起了道力。
王昕欲看到他的行動,有一點兒詫異,隨後便是惱怒,自己如此放他一馬,他卻不領情還敢動手,真以為自己殺他不得嗎?
本身就是一個善惡全憑喜好的任性人,若不是洛雨情拉著,他早就動手了。
可現在那姓李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這次任誰來勸都沒用了,今日看我不廢了你。
王昕欲眼眸開始變得深邃,慢慢閉上眼睛,似乎是神遊物外,大量的道力也不斷的向他匯聚而去。
洛雨情焦急的看著這一切,她知道兩人今天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了,可她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看著王昕欲的樣子,她知道,他是要動真格的了。自己已經盡力拉著他了,可是二師兄是鐵了心要和他打上一架。
這個死愣子師兄。
罷了罷了,大不了自己到時候阻止一下昕欲把二師兄打廢就好了。讓他挨頓打也算是清醒一下吧,洛雨情不斷的說服著自己。
而空中的兩人,同時睜開了雙眼,出手了。
李湖濱雙臂張開,然後猛然合十,旁邊樹上的樹葉沙沙作響,紛紛從樹枝上掉落,匯聚在了他的身邊。
一聲暴喝後,樹葉形成一道巨大的龍卷向著王昕欲席卷而去。
王昕欲則是將雙劍回鞘,他可沒想著用這絕世雙劍去對付一個赤手空拳的人。
一隻手負在身後,捏了個劍訣,另一隻手半舉空中,隨後向前一點,一柄由道力凝聚的巨劍自半空向下砍去。
這一擊已是使上了三成的功力。
龍卷與巨劍撞擊在一起,登時僵持在了原地。李湖濱見此情形,不斷的輸送著道力,龍卷漸漸的將巨劍擊退,那柄巨劍已經有了崩潰之勢。
王昕欲眉頭一皺,他沒想到李湖濱的實力如此強橫,已是直逼天門境了。
不過很快神色如常,一直負在背後的那隻手從空中猛然揮下,天空中又形成了一柄巨劍,向著龍卷襲去。
七成功力了。
李湖濱先前隻覺得心煩意亂,現在更是愈發的焦躁,道力的輸出逐漸不穩,那樹葉組成的龍卷節節敗退。
這便是王昕欲所修情道的功效,能干擾破壞一個人的心境,這對於高手對決極其重要的。
傳言百年之前就有一位天門境的武道高手與當時已入半步逍遙境界的情道道首結怨,二人展開了對決。
可那位高手只因為被那道首擾亂了心境,修為大跌,被擊敗後更是回不到曾經的心境,一生止步在了地藏境。
王昕欲所遞出的兩劍都是他所自創的劍法,並借此獨步天下。
世情六劍,驚字訣第一劍,怒字訣最後一劍。
簡單兩劍,已是壓的那位地藏境的毒道高手喘不過氣了。
終於,李湖濱的攻擊在兩柄巨劍的攻擊下崩潰了,樹葉紛紛從半空掉落,受到風的吹拂,向著王昕欲飄去。
突然,王昕欲感到背後情況有些不對勁,洛雨情也驚呼了一聲小心,他轉頭看去,有兩條銀針襲來,針頭卻是殷紅如血。
銀針來的很快,縱使他修為再高,也只能向後退卻幾丈遠,才堪堪避開。
那兩根銀針射向了遠處的鳥群,隻一瞬,兩隻鳥便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見血封喉,一針斃命。
王昕欲心中不免一寒,不愧是毒道的高手。
隨後眼神狠毒起來,既然你已經下了死手,那麽我也沒有必要留手了。
他沒有注意到,已經與他拉開距離的李湖濱臉上露出來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也沒有注意到,他已經退卻到剛剛被擊的散落的樹葉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