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魏宏和孟涵又在一旁喊了好多次,尤鬱樂才漸漸的清醒過來。
“應該出不了多大的事吧,這紀家鎮的設防還算堅固,何況有紀鎮主坐鎮,想這群土匪也掀不起什麽大的風浪。”
李魏宏面色變得微微蒼白,說話聲音中帶了一絲顫抖:
“可是梁宋山整整來了兩萬人啊。”
尤鬱樂驚的差點就從床上彈起來了,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整整兩萬個有著巨大破壞力的土匪啊,怕是沒個五萬官軍都無法剿滅這夥人,想不到這梁宋山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大。
而紀家鎮雖然城防什麽甚是堅固,可算上官衙的官差們,也就只有不到一千個縣兵,如何擋的住這夥土匪的衝擊?
眼下直接走最為穩妥,土匪雖然人數眾多,但想要攔下他們也不是那麽容易,他們只要偷偷溜出鎮子就好了。
可是……
鄭昊呢?
思來想去,尤鬱樂下定了決心。
“我們幫他們一把。”
其余三人雖然表情複雜,但也都沒有發出異議,尤鬱樂的意見在他們之中分量還是很重的。
尤鬱樂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與鄭昊萍水相逢,只見了幾面,卻願意幫助他。
他只知道鄭昊身上的那股品質很吸引他。
或許這就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吧。
既然鄭昊以後要一起同行,這個忙他肯定得幫,紀家鎮有難,鄭昊可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來的可是土匪啊。
眾人收拾好各自的裝備,就來到了紀家鎮的城牆上。
城牆之下是烏壓壓的土匪,一個個手持各異的兵器,神情囂張跋扈,叫囂著讓守將打開城門。
守將此刻也是嚇得六神無主,自己這點守城的人馬,怕是連這群土匪一輪的衝鋒都擋不住。
尤鬱樂注意到鄭昊早已到了城牆的另一側,便招呼他過來,二人看著城牆下的土匪,神色都是凝重。
縱使尤鬱樂曾跟隨義父張辟谷征戰多年,但眼下情形,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沒有什麽更好的主意。
底下的土匪們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紛紛躁動了起來,有幾個已經按耐不住向著城門衝去了。
守城的將領也不知如何是好,當真是騎虎難下。
如果射殺這幾人,只怕這群土匪當即便要攻城報仇。
但如果放任幾人打砸城門,一但城門被破,難不保土匪們一擁而上,燒殺搶掠。
就在這時,一道紅影閃過,隨後數道黑色的身影猶如被人扔出一般飛向砸向了匪眾。
“什麽人?”
“啊!”
“哇。”
只見那早已衝出陣中的幾個土匪,都是怪叫連連,隨後身子都倒飛回了陣中,還壓倒了一批沒有防備的土匪。
那紅色身影一動,已經是來到了城牆之上。
只見那守城的將領立刻上前,畢恭畢敬的向著那紅衣男子行禮:
“鎮主大人,您來了。”
正是紀千年趕到救場了。
尤鬱樂和鄭昊一行人也走上前去,紛紛對著紀千年行了禮。
紀千年拱手回禮,隱隱中含有大俠的風范:
“諸位少俠前來相助,紀某感激不盡。”
眼神中雖然有一絲詫異,但很快恢復了平常。
“我紀家鎮與你梁宋山無冤無仇,今日何故前來找我紀某人的麻煩啊?”
土匪中一騎出列,似乎便是此行的首領了。
“姓紀的,這些日子我山寨的糧食可是缺的緊啊,今日特地向你來借一點。”
李魏宏聽到這話,差點沒憋住笑出來。
“這些古人說話都繞彎彎,這麽扯淡的理由都編的出來。”
此時秋收剛剛結束不久,可這人卻說此話,顯然是無稽之談。
可看著城牆之下烏壓壓的大軍,還是笑不出來了。
“貴山要來借糧,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白益榮,這事我倆私下解決如何?”
那名叫白益榮的魁梧男子正是此次梁宋山前來大軍的首領,在山寨裡坐著第三把交椅,武藝高強。
“我們梁宋山人多,我也不跟你繞圈圈了,一口價,十萬擔,糧到兵退。”
鄭昊眉頭一皺就要罵起娘來,這白益榮純粹就是來找茬的。十萬擔糧食,怕是一個大城市的儲量也沒有這麽多,如此獅子大開口,便是故意刁難紀千年了。
紀千年神情冷了起來,沉聲道:
“這麽說,沒的談了?”
“你們既然不肯給糧,那自然是沒的談了。小的們,咱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白益榮怪笑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馬刀,向前一指,那群本就按耐不住的土匪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向著城門就嗷嗷的向前衝去。
紀千年神情愈發難看起來,但眼見匪患已成事實,也只能說出自己的對策。
“我去拖住對面的高手,請少俠們協助縣兵們抵禦土匪,方有一線生機。”
這確實已經是最可行的辦法了。
眾人還沒來得及點頭答應,紀千年已經閃身到了土匪陣中,如若無人之境,隻轉瞬間,已經有幾個土匪翻身落馬。
白益榮見狀,便上前去攔住了紀千年,二人纏鬥起來,隨後又有兩騎攻向紀千年,在紀千年的刻意引導下,四人越打越遠,最後消失在了尤鬱樂的視線中。
眼下他們要對付的家夥,便是城下那些衝擊城門的土匪了。
守將此時也不再猶豫,當即命令弓箭手和弩手放箭射殺靠近城門的土匪。
面對著鋪天蓋地的箭雨,土匪衝鋒的陣型一滯,前排頓時死傷了一大片。
土匪們怒不可遏,此時兩人從陣中躍出,大吼一聲,各自飛出一塊圓盾,圓盾周身遍布著鋒利的刀刃。
只見二人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均伸出一掌相抵,另一掌運起道力,向著圓盾輸送而去。
只見兩塊圓盾燃起蒼白的火焰,隨後合二為一,幻化出一個巨大的圓盾,擋下了那鋪天蓋地的箭矢。
衝鋒的土匪們精神頓時一振,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向著城門不斷衝擊,城門搖搖晃晃,已然快支撐不住。
“咻,咻,咻。”
三支箭矢破空襲來,城牆上三名放箭的士兵應聲倒地,咽喉處均有一個透明窟窿。
城上的守軍大驚失色,不知土匪中還有這等放箭的高人,生怕下一秒這奪命的箭矢就射向自己。
箭來速之快,旁人根本看不清楚,只有尤鬱樂在密密麻麻的土匪群中找到了放箭之人。
那人生得一雙俊目,齒白唇紅,身著銀盔銀甲,手上拿著一杆硬弓,英氣勃勃。
“不料這群土匪中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尤鬱樂心裡暗暗歎道,剛剛兩位使盾的,和眼下這位放箭的土匪都是罕見的高手,也讓他的憂慮更深了起來。
此人箭術之高,遠在他義父張辟谷之上,在他見識過的人裡,只有天池守將啟舟可以與之媲美了。
不過一絲疑惑在他的心中悄然升起。
看這梁宋山土匪的規模之大,能人之多,雖然說進攻章法不足,但稍加訓練,必定是一股極大的勢力。
可朝廷為何會放縱梁宋山日益壯大?自己在兵部和軍隊中時,只是聽說過梁宋山,但當地官員的表述僅僅是一小股流寇,可眼下……
官匪勾結。
尤鬱樂腦海中蹦出四個大字,心中一寒。
縱容土匪壯大,原因無非有三:官匪勾結,養寇自重,培勢謀反。
不知道這梁宋山使了什麽手段,竟使朝廷如此包庇縱容。
不過眼下想多也沒有意義,尤鬱樂彎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射出,直直穿過了那面幻化的巨盾,射落了一個土匪。
就在他彎弓搭箭,打算繼續出手,不料腳下一陣晃動,土匪的刺耳笑聲更加響了。
經驗豐富的他自然知道這是城門失守了的表現,只見土匪們跟打了雞血似的向著城門擠去。
守將表情並沒有顯得慌亂,看到土匪們魚貫般的湧入了甕城,轉身對副將說道:“帶上這個,去啟動甕城裡的機關。 ”
尤鬱樂聽到,頓時心中大安,沒想到這紀家鎮如此富足,竟然連甕城內都裝有禦敵機關,這可得花費不少銀子去請公輸門設計。
可守將的手在身上摸來摸去,都沒能找出打開機關的鑰匙,顯然是不見了。
一陣笑聲傳來,只見插著城頭的旗子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身材修長,容貌甚是俊美,手上拈著一柄鑰匙晃來晃去。
守將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啟動機關的鑰匙,不知怎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男子的手中,當即大叫一聲,拿起開山大斧便要上前剁了這個賊人。
那人輕蔑一笑,身體向後一倒,便宛若一隻黑色大鳥般向城下落去。
但是尤鬱樂更快。
彎弓搭箭,無需瞄準,便已經出弦,直直的帶著爆鳴聲向著那黑人賊飛去。
那人正提氣全力施展輕功,根本無暇分力抵擋。
眼見他就要命喪箭下,一面圓盾斜地裡飛出,擋下了尤鬱樂勢在必得的一擊。
於此同時,一物向著守將飛來,正是那黑衣土匪下城前擲向他的,守將橫斧一擋,赫然是一件士兵的衣服。
只見已經陸陸續續有土匪登上城牆,與縣兵們短刃相接了,幾道身影接連在尤鬱樂一行人的身旁落下,五位一品,兩位地藏境,強者的氣息縱橫在這狹窄的城牆之上。
不多時,千余縣兵就只剩下了不足半數,土匪們也是傷亡慘重,屍體堆疊在一起,鮮血不斷的從城牆上地下,血流成河。
而此刻,左右戰局的強者之間的戰鬥,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