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天 第4章 約戰

梵音閣的主建築群位於南部中心隆起的一片山梁上，北面平行的連接萁山余脈，東，南，西三面為廣闊的綠地田園和果園。梵音閣數進數第，包括院子，回廊及大小閣樓七十二間，中心院落龐大，因建於山梁之上，從遠處田園觀之，更顯其氣勢之大。

主建築群偏北有一突起的山包，山包偏東西方共有一排禪院，禪院拱衛著山包，山包上有一高出地面丈余的石座，石座中間聳立著一座拱頂圓形的鍾樓。

落夢領著清音轉過一排禪院，聽聞呢喃的念經聲，前面有一個很大的庭院，庭院中各種奇花異草和別樣的喬木。走過庭院，沿著數十級石階登上了山包，然後就走進了鍾樓。

鍾樓的正中懸掛著一口高達丈余的大鍾，鍾身上刻滿了經文。繞著大鍾轉了一圈，清音能感知到風過時有一種嗡嗡的好像傳自地底的聲音，很輕微，但能清楚的聽到，深遂悠遠。

落夢走到吊杵前，松開綁繩，雙手扶住吊杵，朝大鍾輕輕的撞了一下。大鍾發出一聲“嘣”的聲音，不大，但它引起了空氣的震動，綿綿不絕的鍾聲衝出鍾樓，傳出了梵音閣，傳向遠方，在大山之中引起了經久不息的回音。

落夢臉含微笑，帶著清音站在鍾樓前。但見前方閣院的回廊上，緩步走來兩位中年男子，一位身著白袍手搖折扇顯得有點高;一位也是素衣青巾背有點駝顯得有點矮。兩人有說有笑，卻是像沒看見清音與落夢似的。

落夢迎上他們，躬身見禮說:“二位師兄，近來可好?”

那兩人站住，也自見禮，高的上下看了一眼落夢，說:“四妹，剛才是你在召喚我們?”

“正是！閣主吩咐的，讓清音姑娘和二位師兄見一面。”落夢說。

“清音?”那高的問:“四妹，可是昨天天塹救回來的那姑娘?”

“二哥的消息還真快，說得不錯。”

“那她現在在哪?”

落夢拉過清音，笑說:“這麽大的美人在這裡，二哥你看不到嗎?”

兩位男子這一眼看來，一陣錯愕。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來形容都不為過。兩人相望一眼，上前一步，朝清音深施一禮，說:“清音姑娘好！”

清音看著落夢，有點無所適從:“姐姐，這……”

落夢說:“這是兩位師哥，梵音閣四大護法之一的老二安然，老三墨染。”

清音便即行禮，說:“清音見過兩位叔叔，兩位叔叔好！”

安然和墨染倒是一愣，很是不悅，說:“你叫我們兩個叔叔?”

清音也愣住了，懾噓說:“這樣不對嗎?”

墨染指著落夢說:“你叫她為姐姐，卻叫我們兩個叔叔，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落夢“撲哧”的笑出聲來。

清音支支吾吾的問:“那我，該叫你們什麽呀！”

落夢笑得不行，指著安然和墨染說:“誰叫你們把自己攪得那麽老成，一看就不年輕。”她對清音說，“他們也沒那麽老，年齡和姐姐差不多，你就稱呼兄長吧！”

清音就再行禮:“兩位兄長好！”

安然和墨染撫須而笑:“這還差不多。”

落夢說:“四妹叫二哥三哥來，還有一事相告。閣主已決定讓清音妹妹接替師姐的位置，成為四大護法之一。”

“什麽?”安然和墨染同時驚愕。安然說:“這麽個小姑娘，接替師姐的位置，成為四大護法之首的青龍霸主，閣主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落夢說:“師哥是不讚同嗎?”

安然說:“閣主的決定，我們無權推翻，但就讓清音當護法，我們無法苟同。”他背過身去，再不正眼看清音。

落夢轉向墨染，說:“三哥，你呢?清音可是天塹的主人。”

墨染說:“就算她是天塹的主人，但初來乍到，實力尚且不知，又如何服眾！”

落夢作揖說:“兩位師哥，你們要怎樣才能接受?”

墨染說:“除非，清音能勝過我和二哥其一，我們就心服口服。”

清音聽聞，想要說話，卻又止不住一陣咳嗽。

落夢說:“那好，就依三哥的話。不過清音妹妹尚有箭傷在身，今天不宜出戰。五天后，西隅效外，不見不散。”

墨染說:“行，就聽四妹的。清音姑娘，你可想好了，要想成為護法，必須拿出實力來才行。”

安然和墨染嘻笑著，依原路回去。墨染說:“清音這麽個小姑娘，也想成為護法，真不知閣主是怎麽想的。”

清音緩過氣來，責怪落夢說:“姐姐，我本就不想當什麽護法，你為何要答應他們?清音怎麽可能勝得過兩位師兄！”

落夢笑說:“妹妹不必著急，兩位師兄也沒那麽可怕，以你駕馭天塹的身手，即使勝不了他們，也一定不輸於他們。”

其實落夢的心裡也有她的想法，閣主的決定她也是質疑的，但她不便反駁。她想的是，如果清音勝不過安然或墨染，便不能服眾，閣主也就會收回成命，既然是眾護法之首，豈能是泛泛之輩！如果清音僥幸勝出，她落夢仁到義到，任何人都不會怪到她的頭上。

兩人沒有往梵音閣主樓走，而是返回。路上，清音問:“姐姐，你能跟我說說大師姐嗎?”

“可以呀！”落夢說，“大師姐清瀾，是我們四護法之中武功最高的，她的一曲琵琶，橫掃天下，能敵過千軍萬馬。閣主對大師姐寄與厚望，特別栽培，大師姐較之我們幾位，可以自由出入梵音谷。大師姐在外雷厲風行，在內卻特別隨和，她很關心谷內人員，細到衣食住行，大家都很尊敬她。梵音閣內，除了閣主和夫人，眾人唯她馬首是瞻。”

清音說:“大師姐那麽厲害，怎麽會病亡呢?”

落夢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大師姐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沒有回谷，然後回來就病倒了。閣主用了好多手法也沒挽留住她，聽夫人說她在外受了很重的內傷，一直吐血，然後就身亡了。”

清音一陣唏噓，俗語說，生於劍，亡於劍，就算你武功再高，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又能保證自己一生平安！

說話間，四人回到了竹舍，落夢說:“妹妹，你好好休息，關於和師兄比武的事，也不要著急，船過彎時自然直。姐姐相信，你一定行的。”

“謝謝姐姐！”清音心說，我才不急呢！大不了敗了，不當這青龍霸主行吧！

落夢轉向如煙和水妍，說:“你們好好照顧清音妹妹，我還有事，先行離開。”

“是，落護法！”如煙和水妍說。

落夢走了，清音朝如煙和水妍行得一禮，說:“兩位姐姐，清音初到梵音閣，以後有什麽事，就有勞兩位姐姐了。”

如煙和水妍慌忙回禮，說:“姑娘說哪裡話，閣主吩咐我們服侍姑娘，姑娘但有事，吩咐我們就是。”

清音問:“兩位姐姐可否告知，你們閣主和夫人，人還好嗎?你們在這裡生活還幸福嗎?”

如煙和水妍互相看了看，如煙說:“回姑娘的話，我們閣主和夫人很好，他們很關心我們，我們在這裡生活基本無甚約束，很開心。”

清音點點頭，又問:“梵音閣都做什麽營生維持生計?”

如煙說:“梵音閣與外界隔絕，也沒什麽營生。但梵音閣能自主生產糧食，打造鐵器，並且自己養蠶，織布裁衣，姑娘剛才也看到了桃林。所以，在梵音閣中，生活無憂。”

清音再問:“梵音閣居住多少人員，除了四大護法，你們可知都還有些什麽人?”

如煙和水妍面面相唬，如煙說:“姑娘問的這個，我們卻是不知。我們地位輕微，關於梵音閣人員運行，我們卻是不敢打聽。”

清音心想:這個也是情理當中。她說:“你們先出去吧，uukanshu 我想休息。”

“是，姑娘。”如煙和水妍退了出去，並把門輕輕的關上了。

清音環顧竹舍，其牆是用堅硬的簧竹緊密結合而成，其窗是用楠竹片互交製成的格紋再敷上油紙，其地板和天花板也是用楠竹削片斜紋編成圖案密接而成。竹舍地板距離地面三尺有余，有利於防潮。竹舍內的桌椅妝台皆是用竹子製成，唯有床榻，卻是用紅木精雕，可不知設計者是如何想的。

整個竹舍做工精細，竹舍內布局精致，一盞香爐燃起淡淡的清香，聞之讓人心情舒暢，好似超脫於六世輪回之外，一顆心了無紛擾。清音斜躺在床上，享受著窗外陽光的照耀，但覺身心無比的愜意，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看，就這樣閉著眼睛，微笑著。

鬥轉星移，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轉眼五天到了。這期間，閣主和夫人沒有來過，落夢來過兩次，但都沒有呆多久，無非是問清音習不習慣，身體恢復得怎麽樣了?平時要多鍛煉，多走動，不要擔心之類。清音回答一切都好。有什麽好擔心的?吃的穿的用的有如煙和水妍時刻準備著，自己就是房中院中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或者到桃林中看看。其余大部份時間和如煙水妍在一起，和她們嘻笑說話;五天了，她們倒是成了好朋友。

早餐後，如煙邊收拾茶盆邊說:“姑娘，今天是你和安護法墨護法約戰的日子，記得把瑤光琴帶上呀！”

“要這麽嚴肅嗎?”清音說，“我都不把它當一回事，瑤光琴帶不帶無所謂，輸贏對我來說沒有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