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生存指南：天賜行天下 第1章 鹿山腳下

鹿山叢林莽莽，時時危機暗伏。

眼下，天地寂靜。有遠方來客悄然而至。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黑一白。

“老頭子，走快點，天黑前咱們要經過前面那座山。”

“不急不急，天黑前我們找到歇腳的地方就行了。”老頭子淡定地說。

“你可知此山的厲害！此山叫鹿山，聽說裡面邪祟太多，天黑就要出來傷害過路的人。”

“原來是鹿山。早有耳聞，我們快走。”

二人話不多說，腳下一點，身形瞬間移出丈把開外。

不多時即到了山腳下，果然見路邊豎一塊大大的“告示”牌。上面寫道:

“各位街鄰，此山內有邪祟，天黑須得速速離開，不得在此逗留。

——胡坪署宣”

“原來此地叫胡坪”，老頭子略一思索，默默點頭。此鹿山之凶險，江湖人盡皆知，絕無特意到此尋死之理。

“稍等。”老太婆突然扯住同伴的衣袖，“你聽，有哭聲。”

“荒山野嶺哪來的哭聲?你聽岔了，是風聲。”

“不，你再聽仔細。”老太婆堅持停下腳步。

老頭子閉目凝神細聽，果然於風聲、狼吼、鳥鳴、蛙叫中捕捉到了極其微弱的哭聲，絲絲縷縷，斷斷續續，掩藏於眾聲之中，如果不是內功深厚如他，常人萬萬聽不見。

“是邪祟使的幻聽術?”

“那也要去看看，萬一不是邪祟呢?”

老太婆不假思索，拔腳就要往林中深處走去。

“罷了，還是我去吧，我腳力快。”老頭子看看天邊急速下墜的夕陽，知道老太婆性格倔強，說一不二。事態危急關頭，自然是大丈夫出面抵擋，豈有讓小女子衝在前頭之理?

一咬牙，“你在這裡等我，若一個時辰我還不出來，你就趕緊走吧。”

老頭子微微一聳肩，肩上的包袱掉落在地，濺起一點塵埃。

人，早已沒入林中深處。

不知何時，老頭子手裡多了一條長竹杖，竹葉被他掌心修去。他腳下輕點竹梢，手中竹杖向前一指，陡然劈開兩側的樹林，從濃密間分出一條小路，循聲而去。

入得林中深處，哭聲在一丈高的陡壁上發出，極其細微，如細絲般，虛弱，斷斷續續。老頭子略一思索，手中竹杖輕一觸地，借助竹杖的支撐，他快速行走在陡壁之上，幾近垂直的陡壁他竟如履平地。這般功力若是被人看見，定然歎為觀止。

接近陡坡，有一處很小的崖洞，洞口垂下一叢豐茂的野草，巧妙地遮掩了洞口，哭聲正是從洞裡發出。

還未走近，老頭子就聞到洞內傳出一股極其濃烈的騷味。這大致是哪個猛獸的窩洞。

老頭子屏住呼吸，彎腰爬行，自己無處退避，定會變成猛獸口中獵物。

輕輕撥開洞口的野草，洞內光線極昏暗，如同瞬間進入黑屋一般。

老頭子彎腰膝行進入洞窟，待適應了黑暗光線，頓時全身僵直，驚訝得嘴巴張開，腳下卻一步動彈不得，一股涼颼颼的麻意從腳底蔓延至頭皮。

只見洞裡竟然有一個人類嬰兒，大眼睛，眼窩深陷，骨瘦如柴，身上只有一層皮包住一把骨頭，不，只是一個骷髏上麵包著一層皮。

嬰兒現在滿心歡喜，手裡攥住什麽，手伸得老長，遞到面前一個禿鷲面前。

那隻禿鷲，身體有成人半人高，為了遷就矮小的洞窟，蜷縮住龐大的身軀，卻不看嬰兒的手，雙目死死盯住嬰兒，巨大的翅膀撲棱起來，佔據了整整一面洞窟，只差一瞬就要撲上去啄食。

被突然的響聲驚動，禿鷲隻得暫時放下眼前的美食，立時掉轉腦袋，巨大的翅膀上下撲棱，撲扇起洞裡的泥土，殺氣騰騰。

這絕對不是邪祟製造的幻覺。縱使身經百戰，禦敵無數的老頭子，心裡也陡然慌亂不已，幸好他魂力深厚無邊，才能迅速定下心神，不再為外界干擾。

男嬰咧開嘴巴，露出更加單純天真的笑容，絲毫沒有覺察到眼前的危險，只是歡喜面前出現的新玩伴。

見禿鷲不喜歡他手裡的玩具，意欲爬上前去。

洞裡還有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小的狼崽子，它的眼睛微微睜開，半晌又無聊閉上。雙足軟弱無力，向著洞口處趴下。

老頭子努力側過身軀，讓出一條通道，朝禿鷲揮揮手裡的長劍，提示禿鷲從通道離開，如此便既往不咎，這類似官方慣用手段，先禮後兵。

誰知禿鷲不為所動，暫且放下美食，伸出鋼鐵尖喙， 意欲先把膽敢阻攔他的老頭拿下，就朝老頭狠狠啄來。

老頭子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手一抖，只見銀光一閃，還看不清出劍的方向，就見一把劍尖直刺禿鷲的咽喉。

一下，一下，再一下……長劍一劍一劍毫不留情刺入禿鷲的身體。

禿鷲劇痛，巨大的翅膀在狹小的洞窟內上下扇動，卷起厚厚的泥土，“砰——砰——砰——”拍打地面，發出可怕的撞擊聲，似乎要把洞掀翻。

老頭子翻身騎坐在禿鷲身上，一手下狠勁死死揪住禿鷲的翅膀不放松，身子隨禿鷲的扭動左右搖擺，任禿鷲撲騰，倒像是焊在了它身上。

另一隻手舉起長劍不停刺入禿鷲的身體。

十幾分鍾後，禿鷲終於垂下大大的腦袋，軟綿綿趴在地上，巨大的翅膀上下無力拍打幾下，終於不動了。

洞內又恢復了平靜。嬰兒的哭聲再次響起。

這個嬰兒，小小年紀，不知經歷過幾次死亡威脅，這又是其中的一次。

老頭子輕輕喘了口氣。他環視四周，看見地上有一個被尖牙咬爛的竹籃子，這是人類的器物，一塊被斯成碎片的破布，看不清它原來的樣子，骨頭，爛果子……

此地不可久留，他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抱著狼崽子，跳出洞口，正要發力奔跑，突然，他的腳像被釘子釘住一樣，動彈不得——

他的前方出現了兩盞大燈，發出綠幽幽的瘮人光芒。

狼！

面前這頭狼有半人高，張開大口，嘴裡兩排尖利的牙齒凶狠地齜著，嘴裡流下一串長長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