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的擠到了鄭昊的身邊,拍了下他的肩膀。
鄭昊回過身子,看到是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講話。
只見中間打鬥的兩人已經被拉開了,都被官差控制著。
一人身著華服,另外一人卻是掌櫃。
掌櫃滿臉是血,顯然是被那華服男子毆打過了,此刻鼻青臉腫,嘴巴裡還在嘟囔著什麽。
那華服男子雖然被官差控制著,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那掌櫃。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刀!是不是你串通別人偷了我的刀!”那男子衝著已經說不了話的掌櫃吼道。
眼見掌櫃已經說不出話來,控制著他的那兩個官差忙扛著他去找醫生療傷。
其余官差見此情形,便要將那名相貌猥瑣的華服男子扭送到府衙候審。
“我千裡迢迢來給紀老爺賀壽,如今壽禮被偷了,你們不去抓賊,反在這裡抓我,你們是飯桶嗎?”
說著,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兩個官差還按不住他,又來了兩個才勉強控制住了他。
沒等他再開口,四個官差就扭著他下了樓,前去府衙了。
瘦削的身子套在那肥大的華服中,被四個壯實的官差扛在肩上還不停的在扭動,路上的行人紛紛目睹了這好笑的一幕。
尤鬱樂不理解鄭昊找他來看這麽一出滑稽的戲是為何,待眾人散去後,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昊哥,你這般匆忙的叫我來這是為何?不會就是看這兩人互毆吧。”
鄭昊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再次確認沒人後才低聲在尤鬱樂的耳邊說道:
“你也聽到了,這家夥給師傅準備的壽禮就是那把刀,而這刀大有來頭。”
“這把刀,名為七星。”
尤鬱樂恍然大悟,無怪那位華服男子如此失態,任誰丟了這樣一把刀都會發瘋吧。
“而師傅昨日給我的那把,便是北鬥。”
這句話傳入尤鬱樂耳中,不亞於平地打了一個驚雷,他昨日只看到紀千年贈刀,不料出手竟是如此豪爽。
價值連城。
北鬥,七星兩把刀,尤鬱樂聞名已久,但沒有料到一柄在紀千年手裡,另一柄竟然也在這小鎮中。
只怕消息放出,這小鎮是要攪個天翻地覆了。
七星北鬥刀,原是一柄玄鐵大刀,位列天下十大名刀。
後來落入一位善使雙刀的大宗師手裡,被那宗師熔為了兩柄利刃。
便是如今的北鬥刀和七星刀。
自那位宗師歸隱山林後,這兩柄利刃也就從江湖中消失了。
不料一把在紀千年的手中,另一把被人盜了去。
雖然已經不在十大名刀之列,但還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紀千年竟然隨手贈出,當真是出手闊綽。
看向鄭昊的腰間,那柄花紋古樸的刀雖然沒有出鞘,但能清晰感到刀刃散發的寒氣,當真是好刀。
“今早我起來,就感到刀鞘在晃動,這種情況,只有七星與北鬥的共鳴才能解釋,所以我就滿大街的感應,試圖找到七星的所在。”
“待我來到這座酒樓後,共鳴愈發的強烈,可我走進去,那刀主已經聲稱自己的寶刀丟了。”
聽完來龍去脈,尤鬱樂皺緊眉頭,思索起來。
奇怪至極。
前後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寶刀竟然不翼而飛。
兩人思索良久,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鄭昊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不過這刀來路也是不清不白的,剛剛那華服男子便是有名的賊道中人溫森,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這把七星刀,也是好像,賊道的人被人偷走了東西。”
“溫森,這個名字好熟悉,義父好像跟我提起過。”
“溫森是有名的江湖大盜,雖然有傳言說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天門境,可拳腳功夫好像並不怎麽樣,不過這偷東西的本事可是已至化境。”
這不提還好,現在反倒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那個掌櫃顯然不可能是偷這把寶刀的人,溫森毆打他估計也只是單純為了發泄。
沒想到這紀千年的名聲這麽響,這壽宴上連江湖大盜都會露面。
賊道,是一條逐漸式微的修煉之道。
原來的賊道稱作俠道,個個都在江湖上享有盛譽。他們劫富濟貧,行俠仗義。
可不知自何時起,俠道就漸漸淪為了人們口中的賊道,只是盜竊偷取他人的物品,人們提起來也就只剩下了鄙夷和不屑。
若是證道時證的是賊道,脊梁骨都要被別人戳穿了。
所以江湖大盜基本不會展露真實面目,不然就會被自詡俠士或者仇家的人找上,那時可不好脫身了。
能讓這溫森冒著不小的風險來給那紀家家主賀壽,足見江湖上的地位。
“昊哥,你對這事怎麽如此上心?莫不是……”尤鬱樂話剛出口,便覺得有點不妥。
果然,鄭昊不快的瞟了他一眼。
“這把七星刀既然是溫森要送給我師傅的,現在在紀家鎮上失落了,我便有義務要幫他找回來。”
摸了摸腰間的佩刀,滿意的笑了笑:
“再者師傅將他的佩刀贈給了我,我正好借此機會回報他。師傅是天下聞名的刀客,怎可無名刀伴身。”
尤鬱樂自知剛剛說錯了話,現下也沒有再貿然搭話。不過他知道鄭昊找他前來,自然是要他幫忙,也就沒有急著離去。
果然,鄭昊開口道:“眼下也沒有別的線索了,看來我們只能到府衙走一趟了,去見見那位神偷,看看有沒有啥線索吧。”
尤鬱樂自然沒有異議,兩人當即動身向著府衙的方向走去。
路過紀府時,紀千年和他的仆從剛好踏出府門,走在了他們的前面,也朝著府衙走去,想是去處理此事。
紀千年不僅僅是紀家鎮的創建者,也是管理整個紀家鎮的府衙的最高官員,按照官階來說,倒比尤鬱樂在軍中時還要高上一級。
不一會兒,眾人就趕到了府衙的所在地,映入眼簾的就是巨大的府門,門口還有著四個官差巡視著。
紀千年一行人徑直走向了府門,看守的官差忙不迭的拱手問好,紀千年和善的應答了一聲,跨步走進了府衙。
鄭昊見狀,拉著尤鬱樂的手就要進入府衙。
官差自是不會同意,兩個人執矛分別抵在了鄭,尤二人的脖頸上,直至隱隱有血滲出。
鄭昊大怒,當即就要發作,他可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想法,手便搭在了刀上。
尤鬱樂清楚此時起衝突不是明智的行為,看到鄭昊手按刀柄,連忙阻止,腦子突然間靈光一現,卸下了佩在鄭昊腰間的那把寶刀。
眼見鄭昊疑惑的目光投來,只是雙手捧住那把刀。
“這把刀是紀家主的佩刀,我二人是大人身旁的刀仆。”
那為首的官差半信半疑的打量了眼前二人幾眼,他自是知道眼前這柄刀是紀千年的愛刀不假,但是眼前二人著實面生的緊。
不過二人既然跟在紀千年身後不遠處,想來也不敢講這假話,考量完畢後,就擺了擺手,示意兩位兄弟撤下了手中的長矛。
尤鬱樂見狀,也不廢話,當即就大踏步走進了紀府。
鄭昊這才剛反應過來,也跟了進去了。
論武學,他是天才,可到這為人處世的圓滑上,那他可是一竅不通了。
兩人進了府衙的大門後,尤鬱樂重新將北鬥佩在了鄭昊的腰間。
鄭昊看了一眼尤鬱樂,沒有言語,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看來自己還是沒有完全信任這個兄弟。
以至於剛剛尤鬱樂卸他佩刀時,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凝聚道力想要奪回北鬥,現在想來,頓時汗顏不已。
不過很快就平複了心情,心中對於尤鬱樂的感情和信任也是更進了一分。
“出來吧。”
一道掌風便風馳電掣的逼向了二人的背後。
二人來不及多想,只能從藏身的角落中閃身而出。
只見那身著紅袍的中年人面容和藹,隱隱含著笑意,雙手翻轉,掌風堪堪停在了二人身後便消失了。
眼見被人家發現,這擅闖府衙的事總不能沒個交代,鄭昊向前一步,雙手抱拳。
“前輩,請恕晚輩無理,擅闖了官衙。”
紀千年呵呵一笑,擺了擺手。
“無妨,我觀小友昨日義舉,便是正直之輩,並非心存不軌之徒。”
“想是來這府衙之中,有何要事。”
鄭昊心中稍稍寬慰,看來紀千年並沒有怪罪他們的擅闖之罪。
眼下見其發問,便也乾脆的倒出了二人到此的緣由。
紀千年聽完,神色中隱隱多了幾分肯定,似乎想到了什麽,向腰間摸去。
摸出了一塊赤金色的令牌,上面有著一個鮮紅如血的“紀”字。
“這是我紀家鎮的鎮主令,小友你拿上這塊令牌,出入這鎮上任何的官衙便可暢然無阻。”
鄭昊欣喜的接過了令牌,而尤鬱樂則是多了幾分的疑慮。
這鎮主令想是十分要緊的物件,紀千年既然僅僅憑著幾面之緣就將他贈給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