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時日月 第一十八章

皇后蘇青產子取名蘇思溫，幾個月後皇妃黃依依產子取名蘇思賢。

皇家督造院各個事業部的努力終於迎來回報，在各個作坊內將工藝打磨成熟，技術形成規范，接下來就是全國范圍內選址，建造可供大批量出貨的大作坊，這需要大筆的前期投入。

蘇洵把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許百年，並且面授機宜。隨著一道聖旨，靖國上至丞相下至平民百姓，都需要面對一項任務---財產申報。必須如實申報不得隱瞞，如有隱瞞一旦發現隱瞞部分財產充公。

財產申報結束後，又有一道聖旨，征收財產稅，按申報金額征收千分之一。這也是蘇洵不得已而為之，這幾年為了安撫民心，新納入國家版圖的民眾還在免稅的優惠期，加上水災旱災的消耗，防汛挖渠的投入，軍費的開支更是佔大頭，戶部已經捉襟見肘沒有多少存銀。

但皇家督造院一旦上了正軌，財富便如滔滔江水滾滾來，攔都攔不住。那些開在陳國、梁國、烏康與北胡的靖朝商社都生意好到爆。玻璃器、瓷器、紫砂器都供不應求，王公貴族巨商富賈都趨之若鶩。美妙絕倫的產品再配上蘇洵親筆撰寫的營銷軟文，誘惑無法抵擋，現金流源源不斷地匯入靖國國庫。

等到紙張的問世推廣，市場更是炸了。好用還便宜，那些麻紙、桑紙即便寒門學子也能用得起，就算最高端的宣紙也比羊皮紙要便宜很多。

蘇洵將那些裁下來的紙邊料再度利用，糅合壓製後卷成廁紙，這廁紙頓時成了時尚風向標，各路名媛貴婦爭搶之，若是走親訪友時手捧一卷廁紙作為禮物，那絕對是真愛，享座上賓之崇。這玩意兒可比什麽木棍竹片舒服太多了，就是光滑的玉石也比不上。

梁國與陳國的皇帝被擄去北方後朝堂惶恐，面對北胡與魔族派來的趾高氣揚的信使束手無策，他們提出的條件無法答應，割讓土地加每年納貢這如何使得?這樣每年放血持續下去必然會有朝一日轟然倒塌，這還只是納貢的隱患。

割讓土地麻煩更大，於梁國，相當於北面的天然屏障被打開缺口，這個缺口就是一個防守大漏洞，北胡的鐵騎可以肆意南下劫掠。於陳國也好不到哪兒去，本來與敵國相隔幾千裡，現在卻要割塊地給敵國，臥榻之下竟有他人酣睡，嚇也嚇死了。

思來想去，還是底蘊與骨氣佔了上風，兩國把信使訓斥一番，各回一封措辭強硬的信，指責北胡與魔族的做法背信棄義天理難容，被抓去的皇帝你們愛還不還，好用就留著自己用，不好用就還回來，作為籌碼來敲詐門都沒有。

打發走信使，還是有些害怕，萬一再度來襲怎麽辦?黎安安來到六清觀想尋求師兄的幫助，發現師兄已經去幫助他的寶貝徒兒去了，頓時悲憤交加，又不敢對著師父發脾氣，噙著淚水忍氣吞聲回到正州城。

梁魁提醒黎安安:梁國境內還有九段高人，任我恆與常山濤都有師弟在。於是黎安安親自拜訪，任我恆師弟薛機願意出山被封為國師，而常山濤師弟許真子卻婉拒了黎安安，說出家人不想過問世事，其實是他們師兄弟素來不睦，現在常山濤出爾反爾去北胡任官，更讓許真子深以為與其同門為恥。黎安安見許真子意決也不好強求，好歹有薛機帶著三大弟子參與禁衛，皇宮的安全系數提高不少。

陳國與梁國的想法一致，由皇叔陳昆親赴西域，畢恭畢敬將嚴天澤一家四口接到大京，守護著大京皇宮的安全。並正式提親，明年讓陳肅與嚴思思完婚，兩家算是親上加親。

聰明如梁國與陳國皇室，最終都想到了安全之本:要跟強大的靖國綁到一起。得知空襲之夜，奔赴定州的強大四國聯軍損失過半倉皇北逃之時，梁國與陳國都對靖國由衷佩服，真是太給中原人長面子了！

梁國與陳國先後派特使來定州，要求與靖國聯盟，蘇洵答應了，他索性搞了個三國聯盟，自此，只要北胡與魔族南下攻擊任何一國，其余兩國都要共同出兵抵禦侵略。

定州城來了一位貴客，拓跋高原帶著老婆孩子千裡迢迢地來了，幾位總角之交都很高興，可惜已經少了一位。先公後私，蘇洵帶著幾位大臣禮儀性接待後，蘇青安排了私宴。

“洵哥哥，等會高原如果問你靈丹妙藥找到沒有，你就說沒有找到。”

“什麽靈丹妙藥?”蘇洵看著蘇青一臉懵。

“幾年前，父皇駕崩，高原來參加喪事沒有看到你，我就告訴他你去海外尋找靈丹妙藥至今未回。”

“這個傻小子真信了?”“是的。”

“知道了。”

果然開宴不久，拓跋高原就問到此事。“表哥，你後來有沒有找到靈丹妙藥?”

“沒有找到。”

“唉，真是孝心可嘉，我當時就想，一定是舅舅病重，表哥心急之下遍訪名醫，最終乘船出海，以至於舅舅駕崩都不知道。表哥，一種病如果太醫都治不好的話，訪名醫也沒有多大希望的，那就是大海撈針啊。”

蘇洵極力配合地聽著想著:“其實這小子一點也不傻，他能自個幫你把事情給說圓了說全了，最後還點出此事如果成功，那絕對是小概率事件。”

“來，高原，你我兄弟八年不見了，我敬你。”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唉，要是仲景還在就好了。”蘇洵黯然道，眾人傷感無人接話，這話實在不好接啊。

“我來敬皇后皇妃一杯酒，八年前，兩位帶傷幫我守城，我拓跋高原何德何能啊！”說完起身恭恭敬敬喝了一杯。

蘇青與黃依依相視一笑，舉杯欲飲，烏康皇后昭蘇也起身舉杯道:“我也要敬兩位姐姐一杯，當年你們辛苦了。”三女舉杯同飲。

“表哥，趙將軍還好嗎?”

“南通與小蘭夫婦現在替我們把守靖國東大門，一切都好，就是一口氣生了三個女兒讓他犯愁，他還想再要個兒子。”聽完此言眾人會心一笑。

“嚴將軍還好吧?”

“嚴將軍去執行一項任務，目前不在京城。”

宴罷，禦書房內，蘇洵與拓跋高原對坐，此時的談話才是重點。

“表哥，把那些緊俏商品給我們多配點額度吧。”高原開門見山。

“怎麽，不夠用?”

“豈止不夠，是遠遠不夠啊！”

“我們是按人口數量來配的，可沒虧待克扣你們。”

“表哥，你是按我們烏康國人口算的?還是按整個西域二十三國人口算的?”

“目前階段我還顧不上他們。”蘇洵笑著回答，他知道高原想表達什麽。

“其他國家的皇族幾乎都是我的熟人啊，他們都跑來找我要東西，我能怎麽辦?這很容易得罪人的，表哥你說是吧?”在外設置的靖國商社商品，該國皇家具有優先采購權。

“理解理解，高原你是怎麽做的?”

“只能先緊著他們來，雨露均沾，前些天，昭蘇看中的一套玻璃杯被石國搶了，我看中的一個紫砂壺被月國搶走了，唉，沒辦法。”

“高原你做的很好，很有風度，不過---這個錢---你也沒少賺吧?”

“嘿嘿，我是價格翻倍賣給他們的。”高原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個錢也賺了，人情也賺了，爽不爽?”

“是還挺爽的。”高原笑得有些猥瑣。

“額度我會慢慢給你提上去，但急不得，我們的產能擴張需要時間，來，嘗嘗這個茶，看看跟前面的相比如何。”

“嗯，這個茶的香味更醇厚更綿長，好喝！”

“我們商社目前賣的茶都是淺發酵茶，散裝，這個茶是我們新品，深度發酵，口感更好，而且存放越久茶香越濃，我們將茶壓製成塊狀，方便運輸攜帶，還可用宣紙包裝用來送禮，就像這樣，是不是很氣派?這個等會你拿走。”

“謝謝表哥。”

“自己人不用客氣，高原，我把額度給你提高後，我建議你給他們的加價也能少一點，薄利多銷是不是?賺錢固然重要，但拉攏人心更重要。”

“我明白，蘇蘭國與波旦國在北胡與魔族的幫助下，不僅全境恢復，他們還趁勢吞並周邊諸國，再打下去就要打到我們雪嶺要塞了。”

“據我所知，他們四國計劃裡，不僅僅是中原，也包括你們西域，還包括你們西域南面的那些部落，那些部落與你們可算是同一板塊，你們之間雖有高寒之地阻隔，但精銳部隊通過也能做到。”

“表哥知道彩蛋的事了嗎?魔族頭龍下了一個彩蛋，算時間三年後彩蛋孵化成龍，到時候即是他們揮軍南下之時，他們說這是順應天意平定天下。”

“他們都在瞎編，我們老國師說了，那個彩蛋沒什麽稀奇，就是基因突變罷了。”

“什麽是雞因突變?”

“牧民家裡的羊不小心生了隻五腳羊，這就是基因突變。”

“那不是羊嗎?跟雞有什麽關系?”

“跟雞沒有關系，基因突變就是小概率變種的意思。”

“哦，我懂了，他們這不是喪事當喜事辦嗎?”

“沒錯，知道他們的無恥了吧。”“很無恥。”

“現在你們誰在守雪嶺要塞?”

“文白親自守在那裡。”

“那就好，張林、馬懷玉、霍亮與米更新他們都還好吧?”

“張林、馬懷玉在雪嶺大營，米更新現在是我的禁軍統領，霍亮領兵駐守西南邊境，不過我有把他調往雪嶺的打算，那邊的境外騷擾有加劇的趨勢。”

“也是，那裡實在太重要了。”雪嶺那有西域板塊唯一面對北境的大缺口，相當於烏康一國在替整個西域守著家國的安寧，所以絕大部分西域國家對烏康都是心懷感激。

“表哥，我們要同仇敵愾，不能讓奸邪之輩主宰天下。”

“正是，高原，明年我想舉辦一個多國會議，就在定州舉辦，西域那些國家部落元首你要替我去張羅，到時候我會提前跟你商議細節。”

“太好了。”

拓跋高原一家在定州盤桓數日高高興興回去了。蘇洵卻高興不起來，皇家督造院有兩個相關聯的事業部一喜一憂，喜的是火藥造出來了，彈藥也沒問題，無外乎鐵球、鐵塊、碎鐵砂等等，槍炮也造出來了，但射程卻差強人意。蘇洵有點鬱悶:“我投入這麽多人力物力，造出來的東西還沒有多人弩床射出去的弩箭跑的遠，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嗎?問題出在哪?”

蘇洵設計的槍仿造的是明嘉靖年間出現的三眼火銃，在沒有車銑刨磨等精密機床的輔助下，蘇洵能想到殺傷力最大的火器就是這個了，僅僅靠鑄造和手工打磨即可實現。

所謂的炮其實也即明代明軍所用的抬槍，明代《天工開物》最早記載其圖片，帶有三角支架和旋轉裝置，長三米，重十二公斤，有效射程二百米。蘇洵想用這樣的火器組織防空力量，皇宮城牆四角各架幾台這樣的防空炮，惡龍膽敢再來，就把它們轟下來。

有什麽辦法能讓槍炮的射程再遠一點呢?蘇洵先將三眼火銃的結構作了微調，其實就是能裝下更多的火藥，最終的結果是炸膛了！

這普通鐵管承受不了那麽大的壓力，蘇洵一籌莫展，是就這樣湊合用嗎?湊合用也能用，雖然沒有強弩射的遠，但比普通弓箭還是要稍遠一些的， 殺傷力已經不小了，但蘇洵心有不甘，終於，他想到了一樣好東西。

“祖君，您當年的那個工作艙是什麽材質的?”

“主要成分是碳素鋼，受製於我們那個星球的資源限制。真羨慕你的那個世界，科技爆發剛剛開始，稍加開發就有那麽多好東西可用。”

“有那麽多好東西可用，不是還一樣打來打去玉石俱焚。”

“好東西再多在貪婪面前不值一提啊，怎麽，你想打那個工作艙的主意?”老人笑了。

“是的，我實在不甘心搞出來的東西就跟玩具似的，祖君，如果用碳素鋼，我增加火藥量是不是射程能增加?”

“能增加，但增加有限，根據木桶原理，你現在受製約的條件太多。”

“能增加就好，聽說北胡正在派人仿造我們的連弩，我必須要有壓製他們的新武器，對了祖君，那個碳素鋼的熔點高嗎?”

“這個不用擔心，熔點是比普通鐵要高一些，但你能把玻璃燒出來，這個溫度就夠了，難點是外艙的防高溫塗層，鏟除下來很費勁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明白了，祖君，我把那工作艙給熔了，你會不會心疼?”蘇洵心懷歉意。

“我不會心疼，你倒是要照顧一下彭彭的心情，他經常會上去看看，緬懷我們的那一段美好時光。”

“這可怎麽辦?”

“給他備一份禮物吧，把你最近搞出來的玻璃紫砂瓷器和茶葉各準備一點，他保準喜歡。”

“好嘞！我讓魯大壽準備好船隻，擇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