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廚笑道:“如今比從前多了五刀,有九十七八刀了。二牛小兄弟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盧林說道:“小子中午也切出了一百刀,嚴師傅你是大廚師,對這菜刀熟稔,我這菜刀也是按照嚴師傅你的法子鍛造的,想著是不是因為刀的原因。”
嚴大廚想了想,說道:“我從小就在廚房學烹飪,已經有三十余年了,對這菜刀肯定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你們的菜刀和我的都差不多,只是我自己有些要求,讓你幫忙鑄的菜刀也更適合我用,別人用起來肯定也順手,但沒我這般契合。拿你們的菜刀來用我也順手,只是切起這豆腐肯定要少幾刀的。”
盧林聽了,果真如此,躬身向嚴大廚作揖說道:“多謝嚴師傅解惑。”
嚴大廚見狀,扶起盧林說道:“二牛小兄弟這是說哪裡話,我們各有所長,你這鐵匠技藝很不凡的。”一時也沒扶動盧林,又問道:“二牛小兄弟你應該會點功夫的吧。不然這幾個月也切不出一百刀來的。”
盧林把揖做完才起身道:“會一些,小時候常常劈柴,家中附近竹子很多,也會劈些筅帚拿去賣錢。”這個倒是九叔給的資料中寫過的,林邑東江一帶盛產竹子。當初練刀的時候也是這樣練的,如此說也合理。
嚴大廚說道:“你這天寧豆腐的刀工已經超過我了,很不錯,就是其它的菜你怎麽學起來這麽費勁?”
盧林聽了頓時汗顏,有些羞愧的說道:“這天寧豆腐也只是比嚴師傅多切了兩刀,口味差一些的,炒點蔬菜之類的還勉勉強強,其它的菜總是會手忙腳亂的,炒不好。”
嚴大廚寬慰道:“也是,你是掄大錘出身的,是有些為難你了,慢慢來就是,熟能生巧。”
盧林連忙點頭稱是,紅著說道:“我這以後再多用功。”如今他炒點蔬菜馬馬虎虎,雞鴨魚肉還真的是品相不行,口味也就一般。
這時金小廚過來喊吃飯了,盧林跟著嚴大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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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叔還沒有回來。盧林看了會書,修煉了一會才去歇息。
第二天也沒見到九叔,盧林早上練了會寂滅刀後,想著以後這刀法是要常用的,吃過早飯就進了匠房,尋思要不要重新鑄造一把刀來用,那左手用刀右手用來使寂滅刀也不錯,只是更合霜寒刀法,這刀也沒名字,盧林想了想,就叫【霜寒】吧,以後或許會將刀留在臨江坊。
匠房都是普通礦石,並沒有精鐵精銅,盧林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尋點來。想了一會,盧林還是決定用普通礦石鑄造,當日和大掌櫃還有風大師、莫大匠說過將凡鐵鑄成神兵利器一直堅持下來了,這幾次賣出去的兵刃都很搶手,比之精鐵精銅鑄造差得不多了,熔煉和錘鍛也都更有心得。
至於鑄什麽刀?盧林也有了一絲想法,這【人器合一】應該還是該落在兵刃之上,畢竟以心境用在鑄造中契合使用之人的心境太難得。昨日和嚴大廚一番交流,盧林明白嚴大廚的菜刀就是對菜刀使用更為契合而超過一半用刀高手,這鑄刀應該要對刀的各種特點熟知,刀法造詣也需很有根底,熟悉各種刀法,雖說不能鑄造出讓所有人滿意的刀來,但是應該是任誰拿起刀了都要覺得趁手,其它兵刃也應當如此。
想到這些盧林有些明悟,【人器合一】就該有另一種方式達到了,如今他所知的就是薑仲雲薑大俠了,執【破曉】已經有十三四年了,應該更有感悟,可惜暫時不能見到薑大俠,如果能夠向薑大俠請教一番,會有更多有用的感悟。
盧林也沒急於開始鑄造,一個上午先將這半年來鑄造記錄的心得體會從頭到尾仔細重看了一遍。又仔細回憶起這兩年所鑄兵刃,大多數都是按照要求鑄造的,材料都是珍惜矜貴得很,怕是使用起來都小心翼翼謹慎得很,上次薑大俠來訪,也看得出薑大俠對【破曉】的珍視,盧林隱隱有些想法,覺得不應如此,這或許是個錯誤,是人用兵刃,就該放心去用,盡量與兵刃融合,這兵刃是按照要求鑄造出來的,就算損毀了還可以繼續定製的,只要熟悉使用兵刃,那就是再換一件相同要求定製的兵刃,很快也能夠契合,這樣就可以無限接近【人器合一】的境界了,應該如此才對。
這心境之說太過偶然,自己當初也是無知,恰好也合了蘇師兄一半心意,還想再次就很難了,鑄造若是以此來達到【人器合一】,估計九成九的大匠做不到,難怪這等記載數百年來只有偶爾幾次,可遇不可求。人用兵刃,將自己的心境逐漸融入到兵刃中,長年累月積累達到【人器合一】應該是有很大可能的,這只是盧林剛想到的,對錯他也是心裡沒底,真要有人以此為道去實踐出來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有結果。
只是如今能夠鑄造出神兵利器的材料稀少,這種大匠也不多,所以才會對兵刃更為珍稀,那將凡鐵鑄成神兵利器這條路應該沒錯,可以用普通礦石熔煉錘鍛到精鐵精銅的效果,這就是一個進步,後一步就是用精鐵精銅熔煉錘鍛出神兵利器就也可以了,至於真的要將凡鐵鑄成神兵利器那就不是那麽容易了,這條路走下去假以時日也是可以做到的。
想到這些,盧林心頭有些火熱,趕緊記錄下來,這些他都做過,唯一缺少的就是時間,都需要時間來驗證。中午去盡興樓忙完下午又接著將這些感悟都寫了下來。鑄造不就是應該精益求精麽?就該這樣走下去。這一連三天沒有見到九叔,盧林倒是將這些心得體悟反覆思索其中缺陷,逐步完善了起來。
二月初九,盧林開始鑄刀了,他打算鑄造兩柄刀出來,就用現有的普通礦石鑄造,一柄是他為自己量身定製的,隻用了半天就考慮清楚了,剩下的時間是考慮另一柄的鑄造,他要將自己對刀的了解和感悟全部用於這柄刀之中,希望這柄刀能夠讓大多數用刀的人拿著就覺得順手,每個人用刀的都有自己對刀的理解,但是根本的東西是不會變,劈、砍、刺、撩、抹、攔、截等刀式都能夠使用出來。
熔煉之時,盧林也不吝運用內息催動丹火,嘗試大周天的極致效果,三種技藝依次錘鍛也都不吝內息。五天后,兩件刀胚都已熔煉錘鍛到了極致,材質也更精純,與兩年之前自己用精鐵精銅的材料錘鍛出來也差相仿佛,韌性和硬度也達到這般要求,至於鋒銳,盧林感覺也不錯,等淬火後打磨開鋒就知曉了。
盧林準備淬火前一天,二月十六上午辰時,九叔來匠房了,帶著一封信給盧林,是三叔寫來了,代大掌櫃問盧林鑄造可有所得?盧林看完信後,說道:“小侄有些心得,再過兩天就可以答覆了。”接著又說道:“九叔這十余天沒在,小侄有些事情想請教。”
九叔看了看盧林說道:“有什麽事就說,哪裡來的這些虛的,你大姑也沒你這麽虛。”
盧林涎著臉說道:“九叔英明,初五那天小侄感覺要突破了。卻未曾找到九叔,下午突破了十二脈,有些疑問要請教九叔。”
九叔聞言一驚,說道:“這就突破了。來,來,來,我看看。”
盧林連忙伸出手就讓九叔檢查一番。誰知九叔從匠房拿了柄刀扔給盧林,自己又隨手拿了柄劍,說道:“我又不是三哥,不懂你那心法,出去試一試你的成色。”
盧林接過九叔扔過來的刀有些愕然。看見九叔出去了也跟著出去。
到得院子,九叔說道:“阿林,你就放手施展,不要有顧忌。”
盧林聽了也不含糊,直接就是寂滅刀第一式攻了出去,卻見九叔根本不應對,閃過身形,繞到盧林身後一劍刺去,盧林這回可算是感知到了九叔的身影,反手就是一刀,然後借勢轉身,不料九叔已經不在盧林剛才感知的位置,躍起在空中,又是一劍從空中直刺而來。
盧林急忙運起陸姨的步法,腳尖一踮用刀橫格向上擋住九叔的這一劍,身子借力向右轉了半個圓,順勢又是一記寂滅刀劈了過去,孰料九叔這一刺完全九叔虛招,劍與刀略微一觸順勢反手又刺了過來,比盧林這一刀快了半息,盧林見狀,這後退來不及了,身子往後一倒,左手撐地然後對著地面一式明玉十八手的‘塵飛揚’借力彈起,又是一刀劈向九叔。
這一刀施展得有些勉強,力道明顯不足,九叔根本不避,迎面而上,以劍相格擋,一股內息頓時從刀上傳了過來,盧林暗道不妙,人在空中,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手臂一震顫抖,手中刀差點脫手而出,盧林硬生生的受了這刀上傳來的內勁攻擊,隻覺胸口一悶,但還是借著這股內勁身形往後往下而去,待到腳尖著地,盧林急忙踩著陸姨的步法,連著‘之’字形退了七八步。
九叔卻是騰身又刺出一劍,這一劍毒辣得很,刺的時機正是盧林這步法轉換之時,盧林身形一滯,只能揮刀格擋,準備再後退,誰知這又是虛晃一招,劍身貼住刀身,順勢一絞,盧林這一下無力阻擋了,手中刀被絞,脫手飛了出去。盧林頓時大驚失色,這還不到十招就兵刃脫手,還打個什麽,左手一記‘雲山萬重’欲用內勁阻緩一下,然後跟著右手一式‘一步一遠’就欲脫轉身離戰場。
盧林這小算盤是打得不錯,九叔的劍卻是迎著盧林脫手的刀而去,用劍將刀一碰,這刀就直奔盧林腰間而去,盧林此時正是半轉身,無奈只能停了下來,後轉不得,轉了回來,這時九叔的劍已經頂在了盧林的喉嚨。盧林一陣沮喪,不再動彈了,八脈也沒撐多久,這幾招用時還不到十息。
九叔卻是收回了劍,笑道:“還行,真是個八脈了。有模有樣了。”
盧林苦著臉說道:“九叔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九叔說道:“你這才剛入八脈,有這樣的應對算是不錯了,再熟練個一兩個月,最後一招我是留不住你的,你跑得掉。”說著將劍扔給盧林:“你放了刀劍來再過來和你講一講。”
盧林接過,就去了匠房,然後去客廳,一看茶水也沒,九叔應該也是剛過來的,連忙去打水燒水泡茶。待得茶水都泡好了,這才坐下。
九叔說道:“這些天我去了趟邕州,那邊如今有些混亂了,一時間沒顧得上你了,之前還想著告訴你個事情刺激下你來著,這都用不上了。”
盧林倒是知道邕州隸屬龍城,在那邊,去往安南得從邕州經過,離龍城四百余裡地。龍城到邕州這一路還算太平,過了邕州離安南就不遠了,從那邊開始混亂起來了,盜賊叢生了,前些天去看三大幫派的比試盧林聽得旁人說起知曉了一些。
“九叔的刺激小侄怕是吃不消。”盧林想想去年八月的刺激還有些膽戰心驚。
九叔說道:“你還兩個月十七歲了,這就修煉到了八脈,就是放眼整個江湖也是鳳毛麟角了。這刺激現在算不得什麽了。也就是倚紅偎翠樓這邊聘請到了一個江湖女俠,是個高手,還不到二十,也已經八脈了,而且劍法不錯,比你的刀法要嫻熟一些的。”
盧林聽說過四大青樓招人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招到這麽個年輕厲害的高手,問道:“這人叫什麽名字?哪裡來的?”
九叔說道:“這女子叫藍歆,神都一帶的。路引什麽的都沒問題。”
盧林聽了暗暗記住藍歆這個名字。有些訝異的問道:“這麽年輕的高手不是五大派出來的?”
九叔卻是說道:“江湖這麽大,就許它五大派出高手?別人還活不活了?你這迂腐勁得改一改,你也不是五大派出身。”
盧林聽得汗顏,說道:“九叔教訓的是,小侄是迂腐了。”
九叔說道:“那【江湖閑談】你也看過了,那些記載的年輕俊彥不弱於五大派的弟子,你以後得小心一些。”
盧林想起一人問道:“九叔, uukanshu那白雲意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九叔想了想說道:“這人多半是個女子,年紀應該二十出頭,不是這個藍歆,出手次數不多,真正見識過的也只有雲水宮的人,你遇見得多加小心。”
盧林還想起一事,問道:“這些書中為何沒有天青樓的記載?雲水宮的記載也太少了。”
九叔笑了起來,說道:“天青樓,你就不要去管了,是友非敵,你完全可以相信,以後你自然就會明白。雲水宮倒是一直隱隱藏藏的,詭異得很,那真正的宮主是誰至今也無人知曉。”
盧林聽了點了點頭,雲水宮截殺過趙二和蘇師兄,他是沒有好感的,天青樓九叔說了是友非敵那就好辦。
九叔說道:“至於心法,三哥都應該教過你了,你照著修煉就是。”
盧林說道:“這些三叔去年講過不少的。小侄明白。”
九叔說道:“我就和你說說這八脈的其它情況。”
接著九叔就和盧林說起了這八脈的種種,一直說了一個多時辰,到了去盡興樓乾活的時候,盧林還覺得意猶未盡。最後盧林問起九叔那天突破十二脈渾身異味的情況,九叔笑道:“這是好事,三哥要是知道了也很高興的,十二脈突破後,你這穩定內息之時就是八脈修煉開始了,是八脈內息精純的體現,首先就是將你身上的雜質排出了體外,這異味就是那些雜質了。若是沒有異味,那這八脈修煉也就一般,到不了後面兩脈了。”
盧林聽得大喜,前途一片光明啊,樂呵呵的去了盡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