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才 第三十六章：此間少年

他指了指李長樂手裡的長纓，“你給老子三個月時間，老子打造個法寶的胚子出來，一定比你手上這個強！”

法寶的後天煉化自然重要，但煉化之前的法寶胚子，某種意義上卻也能決定煉化的上限。

這也是賀奇為什麽會說，李長樂的上限很受影響。

所謂的本命物，只不過是與修士性命牽連的法寶罷了，他手上的這把桃木劍，可不是呂祖遺留。

“你倒是給句話啊，老子這一世英名，可不能被你個不識貨的給毀了！”

眼見拓跋淵跳腳，少年倒是笑了。

“可以，不過我要你打造一把刀，上陣殺敵的那種。”

李長樂說完，又交出那把黑劍:“還有就是這個，你能不能幫我稍微‘改造’一下，改到認不出那種。”

拓跋淵斜眼看著他:“你小子是怕王家人找你報仇?”

“廢話！”李長樂翻了個白眼:“那麽大家族，我一個草根少年可惹不起。”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拓跋淵向來以脾氣臭出名的，可在這小子面前，居然一點都佔不到便宜。

“可以。”

李長樂頓時眼前一亮:“需要多長時間，太長了我等不起。”

“最快兩天。”

“好，就等你兩天！”

少年想了想，便一口答應下來。

他已經有了主意，這把劍價值很高，貿然賣掉又怕被宰，帶在身上又太過扎眼。

讓拓跋淵進行一番改造，以後用起來才能心安理得。

留下黑劍以後，李長樂便離開了鐵匠鋪子，又開始考慮下一步。

“相公，往前走有一條沽衣巷，我們去看看衣服吧?”元柔語氣輕快，在他身邊飄來飄去。

“你還要穿衣服?”李長樂滿臉疑惑，說完又覺得怪怪的，立馬糾正道:“你現在能穿衣服?”

“討厭啦，盡拿奴家取樂。”

李長樂表情糾結，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但總覺得自己不像什麽好人。

“相公，奴家不是給自己買衣服，是想著給你做兩套衣服啦。”

元柔捂著臉，半透明的臉頰上，居然冒氣兩團殷紅。

李長樂打量著自己，身上本就是套粗布短衫，這一個月來在荒原上風餐露宿，的確已經磨損不堪。

好在開竅以後，身體運行悄然發生了些改變，沒有那麽多汗液分泌，否則現在真就跟乞丐差不多樣子。

“是得換身衣服了，走。”

少年大步流星地朝著前面走去，心中隱隱生出了些許幸福感。

這段時間他經歷了很多，但骨子裡依舊是那個小鎮的放牛少年。

以前最大的幸福，就是過年能穿上件新衣服，哪怕不是十分保暖，也會很開心。

現在，他兜裡有錢，手裡面有劍，還學了半套劍法，有法寶、有飛劍，又買了一堆的書，走起路來腰杆挺的筆直。

來到裁縫鋪子，少年和女鬼起了爭執。

元柔看上一套青色長衫，面料質地上乘，棉花也是來自西北的上等長絨棉。胸前繡著木槿，衣擺上繡著雲紋，縫製手法獨到，實在是無可挑剔。

少年青衫仗劍，這才是他該有的樣子。

李長樂卻覺得，這西北茫茫荒原，此後路途也難免凶險，穿這樣一套，實在不太合適。

他相中了一套深色勁裝，由布料和皮革拚接縫製，各個關節處都有加厚，穿著皮實耐造，而且打架也方便。

最後爭執不下，少年索性大手一揮，兩套衣服全買了。

穿著那套勁裝，又將青衫打包，直到少年結帳走人，老板才終於松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少年有什麽毛病，一個人在那裡有說有笑，居然自己跟自己吵了起來。

少年難得的開心，離開裁縫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看向元柔:“接下來我們去幹什麽，你說。”

少年身姿挺拔，換上這套衣服後，又多出來幾分勃發的英氣。

他在笑，逆著陽光，地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元柔看著愣愣看著少年，一時間有些看得癡了。

“元柔?”李長樂滿心疑惑。

少女半透明的臉頰上，再次浮現出一抹紅，她嬌笑一聲，飄向少年的身邊。

“沒什麽，只是奴家現在才發現，原來相公這般好看。”

“現在才覺得我好看嗎?”李長樂摸索著下巴，“那估計是衣服好看。”

“相公切莫妄自菲薄，少年意氣，你就是最好的。”

她想抱住少年，可惜又一次從他身體當中穿過。

元柔神色落寞，又強拉起一個笑臉看著少年:“相公，倘若哪一天奴家真去投胎了，你會找我嗎?”

“一定！”李長樂毫不猶豫。

“嗯。”

少女笑著點點頭，可表情還是一點點落寞下去，這是她第一次這麽介意，為什麽自己會是個鬼呢?

少年欲言又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你放心，如果找不到讓你投胎的辦法，我也會想法讓你復活。”

“可是，奴家的肉身都已然火化……”

“那就重塑肉身！”李長樂語氣堅定:“我這樣的草芥都可以開竅修行，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定做不成的！”

少女笑了，她伸出手虛握住少年的手，“相公不必介懷，奴家其實不想投胎，再來人間活一遭也是受罪，能夠這樣陪著相公就很好。”

“誒！”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歎息:“滾滾紅塵，癡男怨女啊。”

一個看不出具體年齡的枯眼老道人，拄著一根綠色竹杖，“嘟嘟”在地上敲著，朝著他們這邊走來。

“你能看得見我?”元柔有些詫異。

老道人指了指自己深陷的眼窩，又指了指少年，自嘲道:“我連他都看不見，如何能看得見你?”

李長樂神情戒備，看不出對方境界，感受不到任何炁的流動，高人！

“前輩是路過?”

“來找你的。”

枯眼道人倒也沒藏著掖著，有人欠了你機緣，我是來替他還上。

李長樂微微一愣，“前輩認識謝劍仙?”

“自家一個晚輩，興許在未來某天還有大用。”

枯眼道人說著，掏出一把指頭長短的玉劍，或者說，只能算是一把劍形狀的把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