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左邊肩膀上,慕容鈺慢慢睜開眼睛,連氣息都沒有絲毫紊亂。
“你早就醒了吧?”少年一聲冷笑,將女人丟在地上。
慕容鈺神色平靜,站穩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理直氣壯:“我還不會禦風,又懶得走路,正好。”
“合著我是人傻力氣大唄?”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跟這個女人聊天,他都會被氣得沒脾氣。
“也不能這麽說。”慕容鈺嘴角上揚,抬起頭看著少年:“你力氣也不大。”
“呵呵。”少年氣得咬牙切齒,“可惜了,昨天沒有打成,我是真不想打女人!”
“修行之屬可沒有什麽男女之別,不過以你的觀念,被女人打了的話,應該會很沒面子吧?”
慕容鈺針鋒相對地回擊,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少年無可奈何的吃癟,她嘴角上揚的更厲害了。
遠處天際,離火軍的騎兵正在一點點推進,兩百騎兵、兩百步兵,在方隊最後面還有一百的弓弩手。
經過昨天的潰敗以後,殷華變得非常小心,隊伍推進的速度並不快,始終保持著陣型。
“五百人,還不知道藏了幾個高手。”李長樂望了眼逐漸靠近的軍陣。
慕容鈺神色淡漠,“不會,你兄弟在武川鎮搞得動靜很大,能再次抽調出來這五百人,已經是離火軍的極限。”
“你怎麽比我知道的還多?”李長樂一臉淡疼,合著就自己一個人糊裡糊塗的。
慕容鈺呵呵一笑:“我們都是推動天翻地覆的齒輪,只是你還傻乎乎不知道罷了。”
她說完,從李長樂手上接過了婁昭琳,催動真炁將她喚醒。
“咳咳……”婁昭琳劇烈的咳嗽起來。
雖然在沙塵暴來臨時,幾人都防護住了口鼻,但她一個普通人,還是將不少塵埃吸了進去。
“咳,慕容?”她劇烈的咳嗽著,看了眼逼近的追兵,似乎在擔心什麽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慕容鈺搖搖頭,又微微點頭。
眼看著兩個女人,似乎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少年略感無奈:“我這算不算桃花劫數?以後還是少惹女人吧。”
“人數有點多……”李長樂微微皺眉。
這種軍陣對於境界低的修士來說,可謂是天生克制。
凡夫俗子的力量似乎很小,可一旦結成了體系,即便是仙人也敢斬殺。
也正因為如此,千百年來練炁士和普通人才能相安無恙,哪怕說是比普通人高貴,也不敢真正視百姓為螻蟻。
“我能對付兩百個。”慕容鈺語氣平靜。
“我也差不多。”李長樂同樣點頭。
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婁昭琳弱弱道:“我,我可以去死,不拖你們後腿。”
李長樂有些惱怒:“婁姑娘,別開這種玩笑。”
“可是,加上我以後,你們就只能打三百個了,跑都跑不掉。”
“我答應過宇文歡,把你活著帶回鎮北城的。”
“所以你跟他一樣笨!”慕容鈺淡淡道,“死三個和死一個,這筆帳還算不過來嗎?”
“去你大爺的。”李長樂衝著她翻了個白眼,隨後也不再搭理兩個女人,拔劍專心盯著已經接近一箭距離離火軍。
“慕容!”
婁昭琳一聲驚呼,他也趕忙回頭。
慕容鈺不知道從哪拿出個棗核狀的水晶盒子,將婁昭琳塞了進去。
“走!”
她扛著比自己還大的水晶盒,奮力朝著天際一拋,水晶盒如同箭矢一般朝著天空飛出去數丈,隨後速度減弱,晃晃悠悠的朝著北方繼續飛去。
“既然是練炁士,自然要有些手段。”慕容鈺說得理所應當。
“還能這樣?”李長樂目瞪口呆。
“沒有小琳拖後腿,現在可以施展開了。”
“嗯。”李長樂活動著筋骨,各個關節嘣嘣作響。
“跑!”
兩人異口同聲,又各自愣了一下,不是朝著敵人的方向,而是各自朝著身後狂奔。
“卑鄙。”慕容鈺瞥了眼同樣逃遁的少年,頗為不屑地撇撇嘴。
李長樂氣笑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再說,同樣的情景,我還能被你騙第二次不成?”
弩箭如同暴雨一般,在兩人身後和頭頂落下,兩人逃遁的速度被極度拖延。
那兩百名騎兵也發起了衝鋒,疾馳的戰馬之前,一排排長矛亮著森森寒光。
“分開跑!”
“同意。”
兩人對視一眼,分別朝著兩個方向狂奔,卻是反過來往側方迂回。
殷華微微皺眉,衝著軍陣大喊:“弓箭手準備,步兵跟上,這兩個家夥要衝陣!”
就在離火軍如臨大敵時,那兩個家夥卻並沒有深入陣內, 各自搶了一匹外圍的戰馬,騎上以後頭也不回的逃了。
殷華陰沉著臉,他在離火軍任職多年,圍殺過修士,也打過敗仗的,但面對這兩個家夥,卻由衷的感到一絲無力,誰也猜不到,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麽。
“大人,他們分開跑了……”
“我不瞎!”殷華壓著怒火,眼罩下面又開始隱隱滲血:“追那個女的,東西應該就在她身上!”
在這個緊要關頭,他終究保持了理智,並沒有去追那個自己痛恨的小子。
李長樂策馬狂奔,身後的追兵居然漸漸遠了,這一下讓他有些不適應。
“呵呵,也好,反正她不是什麽好人。”
……
“那女的一百個心眼,應該不會有事。”
……
“去你大爺的,算是小爺上輩子欠你了!”
並沒有人要求他做什麽,少年一連串的喃喃自語,最後調轉馬頭,居然又朝著慕容鈺的方向追了過去。
“你怎麽跑這邊了?”眼見策馬追上來的少年,慕容鈺有些詫異。
李長樂黑著臉,側身躲過兩支背後射過來的暗箭,也不看身邊的姑娘,甕聲甕氣道:“我不認路。”
“呵呵,真傻!”慕容鈺出言諷刺,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縫。
“不傻能趟這渾水,我早應該回南境了!”
之後是長久的沉默,兩人縱馬疾馳在荒野上,身後是緊追不放的騎兵。
又追出去二十多裡,沉默的兩人猛然間抬頭,相互對視一眼後,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