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用來戰場上殺敵破陣效果極好,但消耗也著實不低,李長樂現在的修為,也只不過能一次遞出去三劍。
一劍清理掉附近百余名胡人士兵,李長樂微微喘了口氣,不等這些人從駭然中回過神來,又撲向了邊上的軍陣。
“一劍壯山河!”
又是百余人的死傷,如此大的動靜,驚動了戰場上的所有人,附近的士兵自亂陣腳,結成的軍陣一下子便散了。
連用兩劍,李長樂臉色微微發白,他一劍劈出,沿途又有數人被直接劈成兩半,在地上劃出來一道深深的劍痕。
“擅過此界者,殺!”
“練炁士?”
“殺了他,殺!”
胡人士兵面面相覷,一個個氣勢如虹,但實際上靠近那條線的士兵,一個個躊躇不前,還真沒幾個人敢上!
“臨陣脫逃者,殺無赦!”
後方,督戰兵連斬數位後退的士兵,陣型這才穩住。
已經到了城下,眼見後退不得,胡人士兵的血性也被徹底激發,揮舞著彎刀衝過界限。
“還是不行!”李長樂歎息一聲,原本想靠著狠厲把敵人唬住,可對面畢竟是兩萬多的披甲兵卒,哪有那麽容易。
在他身後,是哀嚎一片的百姓,有人被城上的箭矢射中,有人則是被胡人兵劈砍,此外還有少數衝得太靠前的胡人士兵。
邢捕頭被箭矢射中了右眼,眼見這個熟悉的背影,他一把扯出眼中的箭矢,順手插進了邊上胡人的脖子裡。
另一邊,被衝散的芸娘撿起一把刀,狠狠捅進了壓在自己身上的胡人背上。
“橫豎是個死,大夥兒拚了!”
芸娘一聲呐喊,被欺辱的女人們也紛紛跟著響應,其中還活著的那幾十個男人,一個個揮舞著身上的鐐銬,砸向身邊的胡兵。
城牆上,桓義看著戰局,一時間有些發懵,他原本以為只是白白送死的少年,居然激發了這些難民的鬥志。
就在這時,胡人外圍的軍陣突然間躁動起來,又有一支隊伍加入戰場。
這些人破衣爛衫,披甲率不足一成,其中有官軍的鐵甲,也有胡兵的皮甲,武器也是五花八門,甚至有人扛著鐮刀或者鋤頭的。
桓義望著那支乞活軍,看到一面破舊的“嶽”字旗之後,不由得開始皺眉,“嶽直,他也投靠胡人了?”
“兄弟們,殺光蠻子,救下桃林的兄弟姐妹,為泗縣的百姓報仇!”
領頭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白面後生,手持一杆鉤鐮槍,說話間已經掃倒一片胡兵。
李長樂與那白面小將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敢殺百姓者,死!”
嶽直爆喝一聲,手下乞活軍咆哮著衝入胡人陣營。
這些人裝備極差,但戰鬥力卻很是驚人,靠著手中的鐮刀、鋤頭,居然能把死傷壓低到一換一。
“將,將軍……”
桓義身邊,副官咽了口唾沫,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雖然李長樂一劍驚人,又有乞活軍加入戰局,但胡人無論是人數還是裝備,依舊佔據著大優勢,短暫的混亂以後,又展開了一次次的衝殺。
城牆上,觀望的晉國士兵一個個握緊了槍杆,內心的掙扎無以言說。
“難民就在城門外,一旦打開城門,局勢根本控制不住。”
桓義皺著眉,他當然能察覺到士兵們的情緒,但思維依舊冷靜。
副官默然,他當然明白桓義的考量,可情緒烘托到這個份上,人心很難平息。
“放箭,朝著胡人的騎兵放,掩護乞活軍!”
桓義再次開口。
“得令!”
霎時間,箭如雨下。
整個戰局都亂成了一團,在幾方混戰之下,胡人士兵還是開始後退。
李長樂手持長纓,身邊飛煌呼嘯,每過一處都會帶走幾個胡人的性命。
經過這連續幾天的血戰打熬,就在此時此刻,他驚喜地發現,原本桎梏著自己的那道瓶頸轟然破開,終於突破到了換骨中期。
換骨境本就是對於身體的打熬,是褪去肉體凡胎的過程,當那道瓶頸破開,外表上似乎沒什麽變化,但李長樂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肌肉又強了一個度。
現如今,哪怕疏漏的胡人彎刀砍在自己身上,也只不過是淺淺一道傷痕。
當然,以他現在的力量和速度,普通的胡人士兵也根本沒辦法砍到他。
戰事越來越不利,士氣起來的一方會越戰越勇,胡人們逃竄的心思則是越來越高,任憑督戰官喊破嗓子,也已經起不到多少作用。
中軍帳前,虎背熊腰的胡人漢子看著局勢,開始用聽不懂的言語破口大罵。
“可汗,現在怎麽辦?”
在他身邊,一人用漢話詢問。
“撤,忽燁可汗一直垂涎我們的地盤,若是跟他們拚光了家底,回去就只有被吞並的份!”
漢子不甘心地看了眼州城的城頭,抬手示意鳴金收兵。
胡兵緩緩撤出戰場,軍陣居然又整合到了一起,似乎是在向眾人昭示,他們並沒有敗,總體實力依然強勁。
李長樂終於松了口氣,又是一劍順手斬殺了數位從他身邊撤離的胡人士兵。
可汗看著少年的方向,衝著身邊人道:“記住那個漢人少年,把他的樣貌畫下來,呈給多闊霍大人。”
“撤,撤了?”
“胡人撤了,我們又贏了!”
這場混戰,要說哪方受益最大,肯定是不費一兵一卒的守城官兵。
可面對這巨大的勝利,卻並沒有誰能真的開心起來。
“李仙師,有沒有受傷啊,我們這就給您開門!”
也不等桓義下命令,一個又一個的士兵隔著城牆,衝著那成為焦點的少年揮手。
桓義皺著眉,但知曉人心不可違,無奈衝著城下大喊:“諸位辛苦,都進城來吧。”
“我們可不敢,誰知道會不會再像鄴城那樣,城門內埋伏著弓箭手,就等著對我們圍殺!”
面對邀請,乞活軍卻是頗為不屑,不斷有人以籲聲回應。
一時間,就連劫後余生的難民百姓,對於城牆上的那些人,也都產生了懷疑。
李長樂並不想管這些,他抬起手,正好與那白面將軍遙遙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