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兒子生日,你別吵孩子!”張慧英責備地瞪了丈夫一眼,又輕聲道,“小樂,娘也不逼你,就跟娘說說,喜歡什麽樣的,我托人給你留意……當然,娘覺得小夢也挺好,又是街坊鄰居,知根知底的。”
夫妻兩人軟硬兼施,李長樂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眼見今天是躲不過去,他索性把話挑開了,“爹,娘,這種事真的急不來,此前有位高人跟我說過,在三年之內我不能破身!”
李啟林一聽就不樂意了,“這哪是什麽高人啊,這分明是要害我們老李家!”
“別胡說八道!”張慧英習慣性地反駁完丈夫,又細聲勸道,“小樂,結婚這種事情,趕早不趕晚,咱老李家數代單傳,我跟你爹十七歲結婚,快三十歲才有的你,你可得抓緊時間。”
李長樂硬著頭皮,小聲道,“要不,你們再要一個?”
“混球,你這說得什麽話,我跟你娘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有那個能力嗎?”李啟林頓時間氣笑了。
現如今,家裡的條件越過越好,他倒是想再要個孩子。
“這孩子,盡說些胡話。”張慧英責備地看了眼兒子,隨後又道,“算了算了,今天雙喜臨門的好日子,娘不逼你就是了。”
“謝謝娘。”
察覺到父母心思以後,李長樂終於放下些心來。
“爹,別生氣了,喝酒喝酒。”
李長樂一臉笑意,給父親把酒滿上。
“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李啟林眼神含笑,倒也沒真的生氣。
李長樂又回身給母親倒了一杯,“娘,您也喝一杯,這酒是我用藥材盡心調製的,對身體好。”
張慧英笑意盈盈地看著兒子,“既然對身體好,那別光是我倆喝呀,小樂你也喝點。”
李長樂趕忙擺手,“您不用管我,我修行呢,戒酒戒酒……”
就在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飯時,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在巷子裡響起。
李長樂臉色一拉,頓時沒了絲毫的笑意,靜靜地看向了門口。
一隊官兵在小院外停下,鋥亮的鐵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原本正是吃午飯的時間,巷子裡也沒什麽人,聽到馬蹄聲以後,一個個都偷偷趴到了自家的院牆上偷看。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來了這麽多官軍啊?”
“那還用說,肯定是來找老李家兒子的,人家現在可是大人物了……”
“這架勢,可不像是有什麽好事,可別牽連到咱家。”
“你說也奇怪,幾個月的時間,那傻子就能發大財?別不是犯了什麽事吧?”
李長樂感知全開,並未在附近察覺到什麽高手,但整條小巷的竊竊私語,全部被他收聽耳中。
小鎮上從未見識過這種架勢,好奇的人不少,但真正為他家擔心的人不多,不少人都是在等著看他家的笑話。
早就經見過的世態炎涼,他倒也沒覺得有任何意外。
“爹,娘,找我的,不用擔心。”
他衝著二老點點頭,繃著臉走出門外。
“李少俠,桓大將軍聽聞您今日喬遷,又恰逢壽誕,特遣我等前來,送上一份賀禮!”
帶隊的校尉聲音洪亮,整個巷子聽得清清楚楚,原本等著看好戲的人家全都陷入了沉默。
“大將軍?應該是個大官吧?”
“那肯定啊,從小我就覺得,小樂這孩子一定會有出息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各家各戶的竊竊私語,似乎瞬間都換了口風。
“桓義?”
李長樂並不覺得開心,可能是自己本就被他注意,也可能是因為趙彀的緣故,總之現在是很難擺脫了。
今天他這送回來的是賀禮,但又何嘗不是一種威脅?
三口大箱子被幾個將士搬到院中,校尉右手一抬,箱子被當場打開。
滿滿當當的金銀珠寶,在陽光底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輝。
屋內的夫妻倆看著,不但沒覺得開心,反而被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天上從來沒有掉餡餅的時候,那個將軍能送自家兒子這麽多好東西,誰知道會要自家兒子幫他做什麽?
不單單是李啟林夫妻倆,當箱子打開時,哪怕是負責押運的士兵,也一個個都移不開目光。
“真是給我出了個好大的難題啊!”李長樂氣得牙疼。
原本他家這場驟然的富貴,就已經足夠讓別人眼紅了,現在如此高調的給他送這些寶貝,只會更讓別人注意,甚至是招來一些無妄之災。
想到這裡,少年皮笑肉不笑的衝著校尉拱手抱拳,“大熱的天,諸位兄弟辛苦了。”
“不敢,將軍有令,東西當著您的面打開,然後我們就能離開了,您若是拒絕的話,還請自己扔出院子。”
桓義似乎猜到了少年的心思,出發前便做了詳細的囑咐。
李長樂擺擺手,漫不經心道,“桓將軍一片心意,我怎麽能那般不識抬舉呢?只不過,讓各位兄弟辛苦一趟,讓你們空著手回去,那反倒是在下不是東西了。”
“嗯?”
校尉微微一愣,北境州城那一戰,他雖未曾親眼見過少年,但也在軍營裡聽人說過,似乎和眼前這個頗有幾分圓滑的家夥,有些對不上號……
李長樂也不搭理他,目光看向身後的士兵,“諸位,現在這日頭正毒,我家院子小,也沒辦法請大家進來喝水。這箱子裡的東西大家隨便拿,全當是借花獻佛,給大家的一點茶水錢了。”
原本肅容的軍列,瞬間傳出一陣細微的喧鬧,只是長官未曾發話,誰也不敢動。
“肅靜!”校尉一聲冷呵,微怒道,“出息,都忘了自己是幹什麽的了?”
李長樂在旁冷笑道,“欸,將軍這話就不對了,弟兄們整日裡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不能讓大夥白白流血不是。”
這點就不勞李少俠費心了,桓將軍……
“桓將軍也不能虧待大夥!”李長樂說著,已經不容分說地將一顆金錠塞在了對方手上。
校尉滿臉怒容,但又怎麽都怒不起來,手上的金錠很沉,一時間居然壓得他無法拒絕。
李長樂衝著他身後的士兵笑道,“諸位不必客氣,自取便是。”
百十號士兵頓時嘩然,越過了校尉的肩頭,一股腦衝進院中,不消片刻便隻留下了兩口箱子。
校尉神色複雜,看著已經不受控制的士兵,最後默默將金錠揣進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