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自己滿腔的野望、不甘,連同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悔恨。這位年過半百的狡詐老者,終究是吐出了他在世間最後的一縷氣息,緩緩的合上了自己的雙眼。
連帶著他手裡的英武青年也未能幸免,直接在昏睡的時候便被數十根鋼針射成了篩子,一直到公輸靈蝶手中的機關發射完畢都沒有能再睜開雙眼。
“公輸兄,你這是……”
此時,剛剛爬起來的古悠已經是看的傻在了原地。隻覺對方手裡那個平平無奇的機關弩哪裡還是什麽人畜無害的小木盒,分明就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洪水猛獸。
公輸靈蝶見古悠朝她看來,手腕一翻便將自家的寶貝收了起來。接著她倒也不避諱古悠,臉上掛著一絲古怪笑意就走了過來,口中笑道:“呦,這不是先前威風八面的幽公子嗎,怎麽現在卻變成這個模樣了。”
古悠聞言翻了個白眼,反正他現在渾身無力,乾脆也懶得再掩飾。直接當著公輸靈蝶的面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無賴道:“反正我為了救你現在已經是把小命都搞丟了半條。公輸兄你若是真要當那無恥小人,坐收漁利的話,我幽谷也認了就是。”
公輸靈蝶見此,倒是也不再出言打趣,只是皺著眉頭看著他道:“你這家夥才剛剛認識我幾天,就肯這麽放心的把自家小命交到我的手上。”
“你家長輩難道沒有教過你,出門在外最重要的便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麽?”
腦中回想了一下古螟揪著自己耳朵嘮叨個不停的場面,古悠呲了呲牙,無奈道:“自然是有的,只不過這次,不是公輸兄先把自己性命交到我這個陌生人手裡的嗎?”
“如此說來,那我倒是要問問公輸兄了,你我既然是萍水相逢,為何你又肯將寶劍交給我,又肯告訴我這秘庫的關竅所在。你就不怕我趁機卷了好處跑路嗎”
公輸靈蝶張了張口,有心說要不是我早就認識了你這個大傻蛋,怎麽的也不會做出這種舍己為人的蠢事。只是她剛要說話,卻又看見眼前的少年突然暢快的大笑起來,然後看著她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也不相信有朝一日自己能像現在這樣,願意去相信除了母親和姐姐之外的人。”
“可不知為何,我第一眼看見公輸兄就覺非常的親切熟悉,想來可能是冥冥之中緣分作祟,便是連上天都要我們成為好友。”
公輸靈蝶聞言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的看著眼前這個傻子,心中的感情實在是複雜無比。當下便輕哼了一聲,開口道:“我好心好意勸你,你愛聽就聽,不聽拉到!以後被人坑了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古悠見她不接自己的話茬,一時間也有些鬱悶,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不過他倒是知道,對方也是為了他好,便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古悠在懷裡摸了摸,將先前他從大廳頂部的機關中取到的珠子交給了公輸靈蝶,口中道:“他人投之以桃,我自報之以李。公輸兄你且放心,我也不會什麽人都去隨意相信的。”
“不過此事你我可日後再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這孫家秘寶取走才是。”
看見古悠說起了正事,公輸靈蝶也是嚴肅了起來,伸手將對方手中的玉珠接過,仔細打量了片刻後,說道:“原來如此,沒想到當年的孫家前輩竟然能想出把機關陣圖藏在玉珠裡的法子,當真是巧奪天工。”
古悠見此,自然是聽的雲裡霧裡,一竅不通。眼瞅著公輸靈蝶抱著那枚玉珠翻過來看過去,看的入神至極,口中還時不時嘖嘖稱奇幾句,當下便覺得有些無聊。
只是如果就這麽傻站著繼續待在原地,但又不是他的性格。就在古悠琢磨著要怎麽跟陷入了沉思狀態中的公輸靈蝶搭話時,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卻突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是了,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想到這裡,古悠連忙一拍額頭,對著公輸靈蝶問道:“公輸兄,先前你說你知道那於家家主身上的靈光是何物,不知可否此事幫在下解惑?”
聽到這話,公輸靈蝶先是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半響才反應過來古悠是在叫她。不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珠後,公輸靈蝶點點頭,倒也沒有猶豫,便直接將自己知道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告訴了古悠。
“那個寶玉應該是老狐狸從京城的蒼龍教求取過來的好東西,能寄存那些蒼龍教法師身上的部分法力。據說通過特殊的口訣,佩戴者就可以從其中調取法力來禦敵作戰,算是在無法修煉真氣的情況下的一種保命之物。”
“法力?”
古悠好奇的看著公輸靈蝶,問出了這個自己頭一次聽到的詞匯。
“不錯。”
公輸靈蝶點了點頭,開口道:“所謂法力,其實也就是近百年來才慢慢流傳開來的一種修煉體系。不同於真氣主要增強武者的體魄,法力則是主要增強武者的神魂。”
“只是法力的修煉方法比之真氣更加神秘難尋,在我疆國境內,除了那蒼龍教中或許會有一些傳承之外,其他的地方估計不會存有修煉之法了。”
聽到公輸靈蝶的話,古悠心下恍然的同時也是好奇之意大生,開口道:“這蒼龍教我先前在天水城的時候倒也聽過一些傳聞,只是都不甚清楚,不知公輸兄你對其可有什麽了解?”
“而且既然法力一樣可以起到真氣的效果,那為何朝廷隻禁止武者修煉真氣,不禁止武者修煉法力呢?”
公輸靈蝶不知何時已經將手裡的玉珠收了起來,正附耳貼在一道牆壁上,彎曲著手指在上面敲來敲去。眼見如同好奇寶寶一樣的古悠問題不斷,心裡也不由生出幾絲頭痛之意。
隻得一邊破解著機關,一遍無奈的解釋起來:“我只知道蒼龍教原先乃是一個規模很小的新興教派,根本不是什麽厲害角色。只是不知道朝廷這幾年發了什麽瘋,竟不顧一切的開始在京城中扶持其黨羽勢力,甚至還隱有將其立為國教的架勢。”
“至於說禁止武者修煉法力的問題,則是完全沒有必要。因為法力和真氣不同,可不是說人人拿到功法就可以修煉,而是要看他有沒有一種名為靈根的天賦。”
“如果沒有靈根,便是僥幸得到了法力修煉之法,也沒有辦法練出法力。再加上大部分武者都只知道真氣,從來沒有聽說過法力,故而朝廷才並未對此過多在意……呀,開了!”
公輸靈蝶說著,來回敲擊的手指突然在牆壁的某處停住,而後飛快的向著那處屈指一彈。
一時間,整座大廳之中機關轉動之聲不絕於耳。緊接著,古悠就看到大廳中央的一塊地面隨著機括之聲下降了下去,露出了一個幽深的無比的入口。
“真沒想到,這孫家秘寶居然是建立在地下,而地面上的所有建築居然全部都是設計師布下的障眼法。”
古悠看著眼前的地底入口,見其藏得如此隱蔽,心中也不由暗暗咂舌。當下便連心中對“靈根”的那點兒好奇之意都減弱了幾分。
公輸靈蝶見狀也暗暗點頭,心裡對於當初建造寶庫的那位孫家前輩也是佩服的。畢竟,這種設計已經不是單純的機關術的范圍了,而是將進入者的心理活動都考慮了進去。
畢竟在面對著前路未斷,甚至還有足足三條道路可供選擇的情況下。絕大多數人都會下意識的忽略掉大廳本身中便藏著進路的可能,而是會一股腦兒的把目光盯在眼前的通道之上。
這樣一來,只要沒有孫家或是公輸家裡的族人提醒,闖入者覺大概率也只能是隨即選擇一條死路進入,而後被眾多層出不窮地陷阱圍殺至死。
“我們走吧,你跟在我的身後。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什麽地方都不要亂碰。”
公輸靈蝶看著古悠,開口說道。而古悠自然是微微點頭,也沒有逞能說硬要走在前面。隨即便跟在公輸靈蝶身後,小心翼翼的沿著台階走了下去。
當兩人沿著台階不斷向下之時,竟驚愕的發覺其中並沒有想象中的腐臭渾濁之氣,反而還能聞到一股混雜著熏香的清涼之意鋪面而來。
“看來這地底也並非只有一個出口,應該還會有別的通道了。”
“不錯,既如此,你我也不用擔心下去之後被困死在裡面了。”
聽見古悠的話,公輸靈蝶眼中狡黠之意一閃而過,口中便半真半假的開起玩笑來。
而古悠自然不會就這麽輕易的被對方騙到,或者說,他就算被騙到了也已經顧不上出言說話。
只見此時出現在二者眼前的,赫然便是一個寬闊無比的地下溶洞。其內怪石嶙峋,犬牙交錯,陣陣淒嚎之聲伴隨著一股股勁風從四周牆壁上的風口處噴湧而出,筆直的撞碎在溶洞中央一根極為粗壯的螺旋石柱之上。
而在溶洞的頂端,一盞盞不知是燃燒著什麽油脂的長明燈則懸掛其上,配合上洞頂黝黑無比的牆壁,竟讓兩人覺得此景宛若天上的星辰墜落人間,心下均是震撼無比。
“原來先前那股熏香的味道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古悠呆呆的抬著頭,看著頭頂星星點點的火光,喃喃道:“這景象,就好像是一片地底星空一般。”
公輸靈蝶聞言也是愣愣的點了點頭,眼中同樣有一絲震撼劃過。不過她畢竟身為此間傳人,終究是先於古悠恢復過來,啞著嗓子開口道:“走吧,我要取的東西,應該就在前面了。”
古悠自是毫無意見,滿口答應的同公輸靈蝶並肩走了過去。值得一提的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時兩人已經到了較為安全的地底,公輸靈蝶看了一眼不知何時並肩走在自己身側的古悠, 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默認了他此時的行為。
“幽兄,有一點我要和你提前明說,那就是在我們取寶之前,很有可能還要再經過一道關卡。”
行至中途,公輸靈蝶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螺旋石柱,開口對著身旁的少年緩緩說道。
古悠聞言,不禁有些疑惑不解的向她望去,眼裡也是帶上了幾分探尋之意。
“據告知我這孫家寶庫秘聞的那人說,前面的那些機巧陷阱都是昔日孫家老祖為了防范外敵侵入而設計的。故而只要掌握了開啟和關閉的方式的話,你我並不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只是之後我們即將要面對的那道關卡卻不同,它被設計出來的目的就是考驗取寶之人有沒有足夠的能力。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要取走這孫家秘庫中最大的寶藏,就得先要打破這道關卡才行。”
末了,公輸靈蝶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但是我身上最厲害的機關方才也已經用掉了,所以只怕接下來闖那關卡之時,還是要以幽兄你為主了。”
“這倒無妨。”
古悠灑然一笑,說道:“只是我剛剛才吃了那沸血丸,在十二個時辰內都會處於虛弱期,再加上我的真氣損耗過大,能不能打破那道關卡就不知道了。”
卻不料公輸靈蝶聽到這話反而不以為意,開口道:“這點幽兄你倒是不必擔心,因為這道關卡並不需要你去比拚拳腳,只需幽兄你能運用真氣擊碎一件東西即可。”
“不知幽兄你可曾聽說過‘震魂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