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劍 第34章 臥狐

趙連城皺著眉頭，李心之不敢吱聲。

陳述剛剛睡醒，揉揉眼睛，許是昨夜裡著了涼，剛要開口說話卻打了個噴嚏。

趙連城見陳述醒來，這才開口問道:“遭暗算了，李心之，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我……嗯……她沒事吧?”李心之指著祁天石說道。

這光頭女人，正打著呼嚕，站在三人身前。

趙連城還是死盯著這個瞎眼老頭。

“真不是我！我有必要騙你們嘛我。”李心之委屈道。

趙連城問道:“瞎子嗎?”

李心之撓撓耳朵解釋道:“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瞎子，還是能看見那麽一點點兒的。”

陳述又打個噴嚏，說道:“要不跟上去瞧瞧吧。”

祁天石已經走出法堂，朝著齋堂行去。

今早書生沒來，於是傅眉主動請纓，在灶房裡忙來忙去，最終搗鼓出一堆看摸樣會吃死人的東西。齋堂裡的眾人，大部分坐在凳子上乾瞪眼，只有傅眉吃著夾生的白米飯，就著糊成一團的菜，看摸樣卻是津津有味。

周寧目瞪口呆道:“媽的，你說你是逃難出來的，這下我真他媽不得不信了。”

沈通一言不發，只是看著門外走近的人影。

沒有書生。

糟了。

一個想法同時在兩波人心中升起。

兩方人匯合後，便一起找到白面書生的房間，推開客堂木門，發現他已經死在房中。

他的死狀慘不忍睹，原本俊美的臉猙獰地向外拱著，像是一隻正在笑的狐狸臉，屍身詭異地扭曲成一個上下浮動的形狀，搭配上這張“笑臉”仿佛一隻臥著的狐狸，正在看著眾人微笑。

在他的身前，是一張輿圖。

輿圖上，抱鬼松的位置，緩緩浮現一個紅色的叉。

書生死了。

兩方人面面相覷。

“我們昨晚兒被人暗算了，一整夜都在一起。”祁天石開口道。

沈通撿起輿圖。

傅眉撲在周寧身上，渾身顫抖，這長臉大耳的道人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過後，他抱著傅眉退後幾步說道:“昨晚上我們二人一直在一起。”

沈通面色一變，六人都不在場，便只剩下他有殺人的可能了，在加上昨日的衝突，恐怕他已是眾人心中的懷疑對象。

“不是我。”沈通解釋道。

“哼。”周寧冷笑一聲，隨後便罵道:“媽的，還嘴硬，剩下的人都在這兒，不是你難道是鬼啊?”

“或許還有一個人！”沈通忽然想起昨日書生所說。

“人都在這裡了。”祁天石說道。

“一個不存在的人。”沈通站起身子，一手把輿圖亮在眾人面前，一手握住腰刀，說道:“這圖上面的血標，你們都看見了，是憑空出現的，我們身上的修為都消失了，在這裡沒有人能做到這種事！”

“不存在的人，你是指……”祁天石摸著光頭，突然靈光一閃，“讓書生寫信的那個人。”

“沒錯！”沈通點頭道，“古其生和書生的死法與這圖上的標記相同，證明是有人精心設計了這一切！”

祁天石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推測道:“他先是讓書生寫信給我們，然後讓我們從各地來到這裡，最後躲在暗處按照和這輿圖上的地名一樣的方式，把我們全部殺死……”

周寧提醒道:“石頭姐，如果這人有他媽的能讓我們從九州各地來到這他媽破寺廟的能力，夠他媽殺咱們一萬回了！”

“但是我們來了！”祁天石喊道，她胸口上下劇烈起伏，繼續推測，“他不一起殺了我們，可能是……”

“享受殺死我們的樂趣。”沈通說道。

“不！”想起這是寺廟，祁天石恍然大悟，“他想讓我們贖罪！”

“誰他媽有罪，你有罪嗎！”周寧朝著懷裡的傅眉喊著，又衝著祁天石喊道:“還是他媽的你有罪?”

“老子他媽的沒有罪！”他聲嘶力竭。

陳述不想再聽他們爭吵，獨自走到書生的屍體旁，抱起屍體，向外走去。

血水流淌了一路，也染紅陳述的衣物。

把他放在院子裡，趙連城也跟來。

“出不去寺廟，把他埋在這鍾樓下吧。”

“也好，當是給他送‘鍾’。”

挖了個土坑，把屍體埋進去，卸了一塊書生房間的門板當做墓碑插進墳裡，露出來的半截門板上用刀刻下了“狐生之墓”。

祁天石在幫忙挖墳的時候問道:“如果我死了，能把我也埋在這裡嗎?”

“嗯。”陳述點著頭。

祁天石感謝道:“要是你死了，我也把你埋在這裡。”

“我不會死。”陳述說道。

黃昏，眾人聚在齋堂。

傅眉一臉絕望地問道:“這是第幾天了?”

周寧坐在他身旁，道鬢散在肩，長劍握在手，搖搖頭輕聲說道:“第三天?還是四天?真他媽的記不清了。”

沈通自己坐在一旁，沉默不語，手裡緊緊攥著刀柄。

李心之趴在桌上問道:“沒人下廚嗎?”

“我……我來……”傅眉弱弱地出聲。

“還是我來吧，若是你們信得過。”沈通說道。

“死，我也不想當餓死鬼。”傅眉堅定地說道。

周寧站起身，走到離沈通七八步的位置，說道:“我監督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

飯後，祁天石提議大家晚上一起在大雄寶殿過夜，眾人輪流守夜，這樣總比分散在各個客堂安全，而且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幾乎所有人都同意，周寧卻拒絕道:“石頭姐，我和傅眉兩人能夠互相照應，不想受你們的監督。”

祁天石瞥一眼他的褲襠，冷笑道:“無所謂，你的命又不是我的。”

“傅眉，你想跟他走，還是跟我們來?”祁天笑轉而問向傅眉。

“我……我……”傅眉低著頭支支吾吾，始終給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走，眉妹，咱們回去。”周寧扯著她的手臂想離開。

“有危險。”趙連城忍不住提醒道。

沈通不能放棄這次融入群體的機會，便開口說道。“算了，讓他去吧，好言難勸該死鬼。”

“不行。”

趙連城走到二人身前，抱著刀攔在門口，說道:“你們不能走。”

“草，一個小崽子也敢攔我，真他媽給你慣得。”周寧松開傅眉，徑直挺劍刺去。

趙連城沒出刀，而是用兩指夾住他刺來的劍尖，周寧眉頭一皺，正欲抽劍，卻被一股巨力將劍震脫手，只見這柄長劍在趙連城指尖，“鏘”的一聲，碎了一地。

趙連城冷聲說道:“我不希望再有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