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有。
明德先生目光飄向不遠處,那裡正行來一隊曹門精銳。
約十人左右,各個鼎境修為,披靈甲,執靈兵,其中帶隊的是曾在田獵鎮與沈濟發生衝突的曹元慶。
曹元慶拱手行禮道:“打擾了各位,我曹門無意冒犯,只是前來緝凶。”
宋明德皺眉道:“此地偏僻,荒山野嶺,哪裡來的凶犯?”
“明德先生有所不知,這缽盂山附近,開了一家客棧,本來卻是與我們無關,可誰料昨日‘遮天手’夏侯烈,夏侯堂主翻閱宗門卷宗時,竟發現有一對夫婦曾殺害過我曹門弟子,而這缽盂山的客棧,正是這對凶犯所經營。”
“如今這客棧所在何處?”宋明德問道。
“這便不勞明德先生費心了,只希望晚輩不曾驚擾了您。”曹元慶堆著笑臉道。
宋明德料定其中有貓膩,他們曾遵師命,在此地搜尋過屍狗殘魄,雖不曾拜訪,卻見過那間客棧,可惜此時那客棧已被摧毀,就算其中真有隱秘,恐怕也是不得人知了。
雙方雖有摩擦,但終究沒起衝突,便他找他的,我歇我的,各不耽誤。
白家兄妹傷勢雖重,可畢竟魔羅之身,不死不滅,才歇了片刻除了不能動與無力說話以外,二人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說起來這白家兄妹,在書院中還蠻受歡迎呢,此刻正有弟子上前噓寒問暖,這關切是一回事,當成弟弟妹妹又是一回事,可某些與他兄妹二人相差不大的小子,忍著重傷也要去湊熱鬧卻是另一回事。
“差不多得了啊!”
有弟子看不下去了,
“明德先生傷的最重,怎麽不去關心關心明德先生?”
有書生忍不住說句公道話
“明德先生……”
有人偷偷瞟了明德先生兩眼。
“您沒事吧?明德先生?”
書院弟子離老遠喊道。
宋明德笑著拜拜手,向陳述的方向走去,這個大功臣的周圍雖然圍在一圈弟子,卻不知正在做些什麽。
宋明德湊進人堆裡問道:“看了這麽久,可看出陳述小友傷勢如何?”
“陳述?莫不是邸報上那個黑風崗打虎的陳述?”有人撓著頭思索道。
“啊!我想起來了!那可是曹師兄親自寫的文章!”有人驚訝道。
“原來是打虎英雄,怪不得年紀輕輕卻有如此修為。”有人讚歎道。
“不對勁啊,我看他,似乎沒滿十二歲吧?怎麽能修行呢?”有人疑惑道。
“哎!天才的世界你不懂!”有人安慰著他,又順手搭向身旁人的肩膀,也沒看一眼是誰,便說道:“咱說是吧。”
“非也!非也!勤能補拙才是正理。”宋明德發聲道。
“切,你怎麽跟明德先生一樣?正理又不是真理!”
“顧師兄……”有師弟小聲提醒,有人給這位姓顧的師兄打著手勢。
誰料他鼻孔朝天,侃侃而談,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宋明德卻在認真思索他的話,偶爾還跟著附和道:“有理,有理。”
直到有位和這位顧師兄關系還不錯的,在他背後不停地戳著他,他才轉過身道:“哎?子安?你戳我幹嘛?看我幹嘛?哎?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
陸子安抹了把臉,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指指被他勾肩搭背的人。
顧顯一順著手指看去,這才瞅到自己胳膊底下壓著的明德先生,急忙收回胳膊,躬身行禮道:“明德先生!”
宋明德擺擺手道:“嗨!無事,回去抄十遍《紫陽新語》。”
顧顯一苦著臉道:“我……我說說玩兒的……”
“啊……這樣啊……”宋明德恍然大悟,“我認真的。”
結果一轉頭,卻不見了顧顯一的身影,再轉頭,才發現顧顯一正抱他的腿,哀求道:“哎!別啊!明德先生!我還有五遍沒抄完呢!”
宋明德笑道:“行吧行吧,這次免了,但是回去可要好好讀讀《勤論》。”
“遵命!”
顧顯一跳起身,再次行禮。
“不要耍小聰明,等此間事了,回到書院後,我便會找你抽查。”
“遵命……”
顧顯一苦著臉。
眾人看完了熱鬧,也紛紛跟著行禮道:“明德先生!”
“咳咳!”宋明德咳出一口血,擺擺手,“無妨無妨,這時還是不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先為陳小友療傷才是大事。”
“哦!對對對!那個誰!哎!對,就你,沒別人,快來把人抬出來,來!”顧顯一指著對面不知那個師弟說著。
直到陸子安在背後拍拍他的肩膀。
顧顯一笑道:“有子安相伴,刀山火海又能如何?”
說罷二人跳下深坑,小心翼翼地把陳述抬了上來。
紫陽書院弟子之所以不去救人不是不想,而是不知曉陳述此刻的身體狀況,加上自己傷勢也不輕,怕一失手誤害了陳述的性命,而此刻這一眾人裡,就屬顧顯一和陸子安修為最高,傷的也最輕,所以這救人之責,便理所當然地擔在他二人肩上。
至於明德先生,方才與曹門對峙之時,一直在以威壓曹門精銳,待他們走後,便也泄了力,這氣力一泄,一時半會兒也緩不過來,而且他觀望陳述此刻之狀態,不像是重傷昏迷,倒是更貼近為神遊外境!
就是不知這“神”久久不願歸來,究竟是遊去了何方?
但願不是魚龍險處。
想著,宋明德便給他服下自己珍藏多年的一枚仙品丹藥“護神丹”,確保他的“神”哪怕遭受危險,或是遊到險處,也能有地泊系,順利歸來。
“先生!”
“這裡有個小孩!”
為陳述服下丹藥,又確認其身體並無大礙後,宋明德便帶上顧顯一與陸子安,向著呼喚他的弟子行去。
走過一眾向他行禮的重傷弟子,宋明德口中苦,心裡酸,直到行至呼喚他處,所見的是一個昏死過去的小孩,正是“地”字殘魄的化身——嶽複道。
方才曹門的人沒有發現他,也是因為眾多書院弟子擋在他身前。
宋明德抱起這個孩子,輕輕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