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筐子金銀器皿加上來時幾個時辰的山路和夜晚的嚴寒,即使二妞在後面也吃力的扶著筐子,吳兄妹二人也只能走走歇歇,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快到了晌午,才回到家中。
到了家兩人已經精疲力盡,胡亂把筐中的衣物堆在床上,鑽進柔軟暖和絲滑的綢緞和棉衣堆中,美美的睡了過去。
不過臨睡前吳迪還沒忘記一把把那件又髒又臭的破棉被扔在了地上。老黑牛還在屋中,順勢把頭躺在被子之上,不一會兒起身打了個噴嚏,搖晃了下腦袋,轉過身子頭朝另一邊睡去。
劉家村中,一大清早劉紅推開房門打算去打點水。剛出屋抬頭就看到大門洞開,晃了一下神,轉頭看見廚房木門也開著,被風吹得吱呀吱呀的搖晃。
‘嘿呀媽呀’劉紅扔了水盆跑進廚房,房梁上空空如也。
‘誒呀!這該天殺的,挨千刀的,沒屁眼兒的!’一擰屁股轉身跑出廚房站在院子中間插著腰朝屋中喊道
‘劉孬從你給老娘出來,你個慫貨,你個尿泡,讓你去找牛你不去,還敢舔著豬腰臉說那小崽子肯定歹回來’‘好呀,那崽子回來了,來日你仙人來了,尿你臉上來了’
‘老娘跟著你這慫貨倒了八輩子血霉’‘老娘的牛,俺爹的牛’‘‘嗚嗚’‘嗚嗚’罵著罵著坐在地上兩腳撲騰撲騰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個慫貨連個崽子都敢欺負你,他就是你爹,你爺爺,你把你家破木牌子扔糞坑裡把那崽子供上吧’‘嗚嗚’‘嗚嗚’哭著哭著,又站起了身,地上實在太涼了,冰屁股。
劉栓柱半披著件衣服一邊綁在腰帶走出房門‘一大清早你又在這嚎啥子嗎嚎’說著‘噗’吐了口痰,‘又怎地了嘛’
‘你說怎了’‘你說怎了’‘嗚嗚’‘你沒屁眼的祖宗來了’‘嗚嗚’‘俺的牛,嗚嗚,俺的肉’
‘我祖宗還不是你祖宗’劉栓柱看著在院中嚎啕的媳婦,小聲嘟囔了一句,一手提著褲帶小跑到廚房。
‘這倆狗娘養的小畜生,老子非要宰了他’劉栓柱看到空蕩蕩的廚房房梁罵道。
此時院外吵吵嚷嚷的進來幾個身穿灰布衣的年輕壯漢,一股腦湧進劉栓柱院中,幾個人架住劉栓柱就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誒,誒,誒,三兒哥’‘麻子哥’‘強哥’‘這是幹啥,這是幹啥呀’劉栓柱被幾人架著走,腳蹭著地,鞋也被蹭掉了一隻。
劉紅也止住了哭趕忙過來拉扯。
‘幹啥,族長大人找你’‘你說幹啥’。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話後一路不管兩人如何哀求幾人也不答話。到了劉家祠堂前院大廳。
這祠堂在劉家大宅旁邊,後院是供奉劉家祖宗牌位的地方,開全族大會時才用。前院是一大廳,用來會見官員和重要賓客的場所。
祠堂大廳呈長方形,堂內黃褐色木柱木梁古色古香,盡頭處擺著一座棗紅桌案兩側兩張紅木鑲玉壁的主座分列左右。桌案上方房梁下一幅匾額所書‘明倫堂’
主座前方擺著兩排木製座椅,每排四座,中間插放著小桌,也是紅木雕花。
劉栓柱夫妻被拽到了堂中,趴跪在地上,抬頭看見劉老太太身著素衣神色淡然,坐在主座閉目默念經文。
又看到劉族長長須錦服坐在靠右的那排桌椅第一張椅子上,手裡端著茶碗,茶碗微微顫抖,面帶怒色。族長身後站著一短須老者,身著青黑皂袍,面無表情,看起來為人幹練。
‘老太太,族長大人,這是為何’‘您找我來是有何事’劉栓栓跪在地上抬頭問道,廳內沒有點炭火,很是寒冷,劉栓柱兩頰流淌下幾滴汗珠。
‘嗚嗚’‘族長,這挨千刀的又犯了啥事,您就把他宰了吧’‘嗚嗚’‘我的命苦啊’
‘族長大人,老太太,您有啥事吩咐人叫我一聲就行,我肯定為您效死力’‘哪’‘哪用得著如此麻煩’劉栓柱聲音有些結巴。
‘我一向任從您的吩咐,今年秋收我還先為您收了麥子才收自家的糧食’‘我。。。’
‘嗚嗚,我真命苦啊,這個慫貨。。。’劉栓柱夫妻同時說道。
劉族長清了清嗓子喉嚨,打斷說道‘好了好了,不要在此喧嘩,汙言穢語,擾了老太太清修’
兩人立刻住了嘴。
劉族長一手手拿托盞,一手用碗蓋抹著茶碗說道‘叫你們來隻為問些事,你們不要隱瞞,如實回答即可’
兩人點頭如搗蒜‘肯定老實回答’‘我啥時候也不敢跟族長說虛話’
‘聽說你家養著倆外姓小童’‘近日不知所蹤,還竊走了你家的牛,是也不是’劉族長看向二人。
‘是啊,是啊,族長,那小畜生啊,那小畜生偷了我的牛,畜生啊,他昨晚還偷了我家的臘肉’‘嗚嗚’
劉族長放下茶碗,轉腰屈身對向兩人問道‘你說他昨夜竊了你家之肉?’’你如何肯定是他’
‘肯定是那倆小畜生,他倆天生賤種,長得就賊眉鼠眼’劉紅說著,劉栓柱打斷道‘誒,族長大人,我不敢隱瞞,他倆長得其實還行,尤其那二妞嘿嘿還有些小模樣’
劉紅揪住他的耳朵,啐了他一口罵道‘你也是個賤種’,劉栓柱轉頭打掉她的手,說道‘幹嘛!族長要咱老實回話,我愛說實話’
‘你個。。’劉紅正要罵,劉族長擺手打斷說道。
‘說了不要喧嘩,不要喧嘩!’二人低頭唯唯諾諾。
‘繼續說,如何肯定是那二童?’
‘他倆偷走了我的牛,連筐帶被子都偷走了,昨晚又偷了我過年的臘肉,我家臘肉掛在廚房。別的啥也沒丟,不是他倆又有誰來偷掛臘肉,誰知道我掛在哪,為啥就來偷我家的肉?咱們村中又有誰會乾這種事’
‘還好糧食都在床下屯著, 不然我連過年的糧食也沒了’‘嗚嗚’
劉族長捋了捋胡子,沉吟道‘果然是這倆小賊,真是行經卑鄙’兩人正欲多言只見族長身後老者擺了擺手,便止住了言語。
‘那你倆可去尋過,可有兩人的線索?’
‘找了,當然找了,我找了整整半個月,腿都要跑斷了’,‘你放屁,你每天天不擦黑就回來’
劉栓柱白了劉紅一眼‘族長大人,山中都找遍了,通往鎮裡附近村子也問了,都沒見過,除非他們跑入深山,唉,這倆畜生真不知道藏在哪’
‘他倆可有親近熟識之人?’
‘倆畜生是李木匠撿來的,李木匠死後,就住在我家,哪還有什麽親人’
劉族長低頭默然沉思,既而說道‘今日之事,你們不可向他人提起,若有兩賊消息,即刻來報我’
‘族長大人,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的牛,沒了牛明年開春可怎耕田啊’‘族長~’
短須老者上前,幾個家丁也立刻跟上把兩人拖了出去。
‘母親大人,我一定把這兩個賊子捉來,找回仙法,剝皮拆骨,以解我心頭之恨’
劉老太太閉著眼睛,低聲說道‘一切皆是緣法,一切皆有定數,走吧,走吧’
‘祖宗傳了五代的仙法,則能輕易饒了這倆小賊’劉族長咬著牙說道。
‘仙法寄存於禪堂石壁已歷經五代,失之淼淼,百年前的仙緣照拂我劉家平安至今,既然現在仙法重見天日,一切自有定數,又如何知不是一場造化’劉老太太起身離開,兩個丫鬟立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