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聽了,微笑一聲,也不以為意,只是看向衛子雲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很明顯,他也猜到了衛子雲此來的原因是什麽。
這種事不難知曉,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而道童有這個反應,對此,衛子雲也並不奇怪,能在都講麻道人身邊的,豈能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
如果不知道,這才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呢。
“師弟隨我來。”
道童說了一句,隨後轉過身直直朝著裡面而去,衛子雲見狀也是急忙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就這樣走了數十步。
而此時,之前那一陣靡靡之音也越來越近耳了。
隨著上前十來步,又轉過幾個彎子之後,眼前映入眼簾的,是一棟口字形的三層大木樓。
佔地頗為廣闊,乃是都講道人的私居。
只見外圍都是丈許高的樹木,都是圍成一個園子。
而建築都用著鮮紅的漆料塗就,至於木柱之上,雕飾更是精美,活靈活現,但向前只是數步,一股難以掩飾的脂粉氣味就飄了出來。
香歸香,但衛子雲隻覺得刺鼻難以忍耐。
但身前的道童卻恍如不見,稍後,進入門扉之後,又是別開生面。
只見一個開闊的院子內,左右站滿了二三十個手弄琵琶、琴、瑟、排簫、古箏、塤等各色器物演奏的女子。
而在眾人的中間,地上鋪就的紅地毯,左右擺放著桌椅瓜果,又有七八個腰肢纖弱、薄衣粉裙美人翩翩起舞。
嬌俏調笑之音不絕於耳。
這會兒,就是一心求問的衛子雲,都難得有些移不開眼,再看周圍坐著的,那就更眼熟了,都是隸屬於都講麻道人手下的管事們。
此刻,一個個手舞足蹈、面紅耳赤的,已經和縣城裡那些脂粉常客們沒什麽區別了。
哪裡還有往日趾高氣揚的威嚴,這醜態說出去都沒人信。
以往,衛子雲局覺得,這幫人如此不務正業,等自己有一天修行有成,自己一定要站在道德的至高處,狠狠的批評他們,萬萬不可在女色之中迷失了自己。
古人有詩雲,胭脂場內不用刀,血光瀲灩愁斷腸。
可現在,經歷了之前的事,再看到,這幫人放縱如此,衛子雲卻反而有些理解了,既然道業已經去遠,為何不珍惜眼前之物呢?
金銀也好,紅塵美人也好,杯中之物更好啊!
但衛子雲卻不甘心,他還想再奮鬥一把,他就不相信,既然旁門之法有這麽大的缺陷,難道三才觀建立了一百多年,就無人察覺嗎?
像三都道人,作為觀雲道人的弟子,他不信這幾個人會沒有法子,或者說,那位觀雲道人,就沒有解決之法?
“……別看了,跟我來。”
一聲輕呵,仿佛驚雷,炸響於耳側,瞬間使得衛子雲清醒了過來,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
“師兄……我……”
“不用解釋,我懂。”
道童露出一個自己人的模樣,但旋即,又正色道:“少年慕艾,人之常情,我玄門又不是那幫禿子,不刻意強求你斬情斷欲的……”
“但點到為止,分理輕重,卻是必要的。”
“是……謝師兄指點。”
說罷,衛子雲又跟上了道童,只是最後登樓前,又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看,嚇的魂兒都飄了出來,只見那兒,什麽女色蹁躚,膚如凝脂,都成了過往雲煙。
看那場內,什麽美人如畫,分明是紅粉骷髏,個個扮演人樣,調弄著幾個活人,你能想象幾個大活人和骷髏來回親密嗎?
甚至,還能做出那等不雅的動作,應和回應,這一幕,只怕是死人都要驚活過來了。
“這……”
衛子雲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瞧見了?”
台階上,道童轉過身來笑眯眯問道。
“瞧……瞧見了……”
衛子雲咽下一口唾沫,這場面,對於他來說,有些過於震撼了。
見此情景,那道童也不奇怪,而是笑道:“不要奇怪,這是都講麻師叔修行的一門旁門**——《紅塵煙波咒》,乃是師叔取自人心大欲罷了,所謂眾生,凡有所想,必有所欲……沉溺其中,化作紅塵煙波咒力……”
“那這幾位管事……”
“他們啊,以為給師叔辦了事,就能得到賞賜,如今,自然是心裡頭想要什麽,自然就見到了什麽了。”
“以後啊,這樣的美差,他們還要爭的頭破血流呢!”
道童笑眯眯的說道,只是這樣一來,衛子雲內心就更惶恐了,此刻,他才對於道院裡說的,都講麻道人法術神通一絕的程度,才有了一個直觀的理解。
再看身後的那群人, 不由得為之默哀。
這幫人,不僅為都講道人白乾活,還要為人家貢獻氣血精血修行,真是堪稱勞模啊!
你勸他,他還不聽,只怕最後,還要感謝都講麻道人呢!
搖了搖頭,趕忙跟上了道童,這種事,不做想,還是問自身道業要緊。
不一會兒,兩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茶室。
此處,就顯得正常多了,衛子雲也不是第一次來,因此頗為熟絡,卻見這兒內外兩室。
周圍只是擺放著一些家具,而牆壁上,掛著幾副山水畫,除此之外,1別無他物,堪稱儉樸到了極點。
再瞧都講道人,此刻盤坐於床榻之上,眼前之物,也只有一爐安神香徐徐吹蕩於身前。
這味兒,稍稍一聞,就令人心思集中之時,也熄滅了許多雜念和**,頓時,就知道這是好寶貝了。
“回稟師叔,外院弟子衛大求見,詢問自身修行道業。”道童站在不遠處,恭恭敬敬的說道。
“嗯……”
應了一聲。
見狀,道童徐徐退出,對著衛子雲說道:“去吧,把握機會,這件事對你事關重大!”
“多謝師兄指點。”
衛子雲點頭稱是,隻當是前輩師兄對自己的提醒。
旋即,緩緩走進了茶室之內,於都講道人身前五步左右止住了步子,對著其躬身一拜。
床榻上,都講道人徐徐睜開眼睛,掃了一眼衛子雲,緩緩說道:“即是來此,想必你也是知道修行之法的利弊了吧?”
“弟子清楚。”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