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九如盤膝坐在庭院閣樓上迎著東方吞吐著朝陽的第一縷紫氣,雖然僅是接引氣機,隻得吞吐,不為吐納,但之前在家族閣樓藏書逸史野傳中得知朝陽紫氣能撫心靜志,哺育靈心慧性後,便日日不輟,從未間斷。
還是不行,朝陽紫氣果然霸道無比,僅僅嘗試牽引一絲氣機就渾身燥熱難耐,氣府漲滿欲裂,這還是嘗試適應一月的結果,不過今日看來好似比之前慢慢有了好轉,也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真正的引動一縷氣機了。
良久起身,身旁婢女移開靜心香,奉上精美吃食糕點道:“少爺,福伯近日於族中聯訊,言當鋪一年內需貢利香火金錢二十枚,否則就要撤了當鋪的名號。”
一邊撥弄著一塊不知名的火紅金黃的糕點,一邊暗暗想道。
“一年?看來這些年的藏拙晦明還是略有成效,街頭的乞兒探子前日也說那幾個陌生面孔也未再現身,看來終於能活動活動手腳了。”
“通知福伯,讓沽雨城的線子送點胭脂綢緞,茶葉佳釀,近日拜訪下鎮內執事。”許九如轉身對身旁的婢女說道。
自從兩年前堪破胎中之謎後,許九如敏銳的發現自己已身處險境,許家作為一城豪強,自己在府中地位卻極為微妙。
自己之前真靈矇昧,致使言行舉止多有憨呆之像,本還無惹眼之處,但自許家嫡子意外身亡後,作為庶長子的他所處就有些微妙了。
許母本也是邊鎮一世族女子,因相貌出眾且知書達禮而得許夫許茂文賞識,入府後並不得寵,育一子後不久就鬱鬱而去。
之前雖受排擠,但家中有陪嫁老奴福伯照顧還算平穩,許母看其年幼呆滯可憐,又於外城買了個樸實機靈的婢女以看護起居,終日嬉戲玩鬧也不覺有恙。
自堪破胎中之謎後,才發現許府後院皆蠢蠢欲動。
許九如勢單力薄於院中也無人看好,隻得低頭韜光養銳。
幸好諸房爭鬥正緊,自然無人在意這個頭上無人的庶長子,許九如也樂的無人關注。
在其他人看來這位少爺終日無所事事,吃飽就去藏書閣翻看野狐雜譚,於自身修煉也不似上心。
終於在安靜摸魚了一年後,後院勝負情況愈發清晰,直到五房長子於年前晉級為道童後,懸念落地再無爭執,全府上下皆言五房麟兒,有望引領家族。許九如的庶長子身份愈發微妙。
許九如也順勢“頑劣的”打破僵局,把府中藏書閣燒了一角。
又跑去許父房前跪拜認錯,望得許父原諒,又言及其母,哭訴想念母親,渴望探究母親故地。
一日夜後,許茂文自書房出來,面無表情的說道:“既言於此,準汝歸陵守孝三年”。
說完也不看跪下的許九如作何反應,轉身便離去。
君子九如,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山之方至、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如松柏之茂,從所取之名字就能感覺到盡在記憶中的母親的期許和祝福。
而許九如低頭負面久未起身。
婉拒了五母送遣的護衛仆從,僅帶著福伯及隨身婢女,無甚其它值錢物件,也沒選擇族內獸館的燭夜雞,而是隨一商隊當夜便已出走。
隨商隊行了月余,終於臨近五毒鎮,商隊的墨麟馬雖耐力綿長,皮厚又有一絲墨麟鱷的血脈,無懼一些不入品的蚊蟲毒獸。
族內特有的燭夜雞的日行千裡、夜如暖爐、自帶靈光庇佑,與之相比簡直是降維打擊。
扭了扭顛簸了月余的身體,許九如瞥了眼當鋪前伏首忐忑不安滿頭大汗的劉掌櫃,頓覺有點索然無味。
本以為交接不會如此順利,沒想到剛到於此,劉掌櫃就說族內早早於螢靈蟲傳來訊息,言及少爺不日會來此守孝扶陵,故一切早已準備妥當。
看著手裡的詳細帳本,甚至有他本人,克扣私藏的帳目。
撇了眼躺平任由處置樣的劉掌櫃,許九如也沒了拿捏的心思,簡單的罰了三月俸祿便,並著福伯督促後便不再理會。
回到後院,隨身婢女已收拾妥當,蒲團、暖香、靜爐一如既往。
剛一蘇醒的時候,許九如就知道這個疑似古代的時代,充滿著不可思議的地方,有神、有鬼、有仙、有靈。就原身自己都練有家族引氣法。
蘇醒後在沽雨城的一年多,許九如發現這個看似古代的世界充滿了矛盾之處。
外城中雖不乏隨處可見的浪人、乞童,但內城晚上卻有瑩獸燈柱,於城外道上見過三丈大小的翻滾甲蟲呼嘯而過,他甚至於父親書房見過類似留影電話的物件。
記憶中有次有大人物來許府拜訪,玩耍間偶然聽到,對方稱沽雨城為沽雨鎮,不禁覺得有點駭然。
要知自許九如探索得知沽雨城佔地少說有百萬畝,算上外城城區還要更大不少,於前世記憶中都算的上一座大城了,沒想到於此地隻算得上一鎮之地!
城中府內,危機漸顯,直至有次飯後竟發現疑似遭人下毒,不得已趕忙啟動自我流放計劃以逃離漩渦。
雖自我流放至此,卻也非自暴自棄。
三年期滿之際,還少不得返回沽雨城,能仗以三年後殺回沽雨城的,是許九如取回宿慧後,冥思時在意念心湖深處發現的一熟悉的黃皮葫蘆。
前世記憶最後一幕就是,窗外驟然爆發出的遮天蔽日刺目白光,桌前一三寸大小的黃皮葫蘆也似呼吸似的散發著玉色微光,和下意識抓住葫蘆的手。
這葫蘆也不是什麽家傳之寶,秘藏之珍。
前世喜歡葫蘆,每每外出遇見攤販販賣,就會湊上去選上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