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憐目以指彈劍,竟然奏效如斯!
從他迷離的目光之中射出一道不可融化的冷漠。
清風子一來本沒將小道士瞧在眼裡,認為宰掉他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二來又是突襲,進攻上又佔了不小的便宜。
所以自認為只需一劍。
這一劍只要刺出,必定得手,馬上就可以提著新鮮的人頭回山複命了。
哪怕這一劍刺的稍微偏斜一寸,也是辱沒了清涼觀的劍術。
顯然在清風子心中,這種錯誤是絕對不會,也不允許發生的。
卻不料想此劍刺過,小道士只是伸出了二指,就那麽輕輕的,看似隨意的一彈。
便將他自認為得意的劍術如秋風掃葉一般彈了開來!
無疑,被風憐目的二指彈動的不只是清風子凌厲的劍,更是他凌人的自尊心。
這意想不到的失算,直令剛愎自用的清風子懊惱之余,又憑生幾分怒火出來。
怒火往往令人神智癲狂,由其是清風子。
他不會承認是自己能力不夠,而是自欺欺人的認為眼前的他不過是用了巧勁而已。
更或者說是他靠的是運氣而已。
但運氣往往轉瞬即逝。
清風子用力握了握了劍柄,默念心咒,手中的劍立時停止了抖動,爆發出一尺多長的劍氣,連他自己感覺寒氣森森。
清涼觀秘術——白霜劍,一旦中招,肉身必被凍僵,且劍身上的寒氣會從沿著傷口進入那人五髒六腑。
修煉到家者甚至不用接觸,直揮動劍氣便可凍傷一個人的靈魂,劍氣無形,讓人簡直避無可避。
清風子握劍的手背甚至眼見著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霜手,霜劍,但他眼神是火熱的。
風憐目心口的火苗紋飾好像也感受到了清風子的怒火,睜開了一隻眼掃視了一下,打了個哈欠又睡下了。
如果說他方才是大意了,那麽此刻已如離弦之箭,還不忘為自己找個台階下,只聽他暴喝一聲:“看你運氣還在不在。”
霜劍一抖,劍氣瞬發,徑朝風憐目揮來。
風憐目看得分明,這一劍身揮動之時,劍氣已瞬間暴漲了數倍,在燈光下泛著一抹淡淡的藍光掃了過來,所過之處憑空出現一道薄薄的冰牆。
冰牆上無不透露出逼人的殺氣,隻令周圍避之不及的精靈或者捂著屁股,或者抱著著腦袋,一邊躲閃一邊呼號,叫罵聲求救聲四起。
“大膽,敢在此處鬧事!”
“快去報告巡街的校尉,這裡有人行凶!”
一時間好不熱鬧。
而當中早騰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卻見風憐目靜靜站在那裡,隻冷冷的望著卷過來的冰牆,不閃不躲,反徒身迎了上去。
他一邊走一邊又是彈指,每彈一下,便響起一陣清脆的破碎之聲,而那冰牆也淡去一分,隻三下,冰牆瞬間消失不見。
長發飄動間,風憐目的眼神直比方才的冰牆冷上不知多少倍。
他已悄然洞開了法眼,法眼之下,只見清風子周身氣息黑黃相間,全無一點清和,更談不上靈澈,便知道他心中必有陰謀。
料定此招雖向自己心窩而來,然定是虛晃!
而為了讓這一劍露出真正的用意,就需要暫時配合著它。
於是風憐目身形微微一側,做出勢必護住心窩的姿勢,臉上還故作驚詫道:“不好!”
果然,清風子眼見風憐目上了自己的當,霎時變招斬向風憐目那凌空的二指。
此一招無論劍勢還是劍氣,不知勝過方才幾倍。
就連眼神中的怒火都更亮了三分。
風憐目嘴角微揚,心道:咱倆看看到底是誰上當了,讓你親自嘗嘗我的二指劍。
風憐目念動指動,念如閃電,指亦如閃電。
清風子的劍氣還未觸及風憐目的二指,卻看到一道殘影劃過,初隻覺印堂穴一陣輕微的麻癢,接著腳下一軟,身子不由自主的傾斜而去,劍勢自然也控制不住了。
只聽撲通一聲,清風子已撲倒在地,劍也撒手。
風憐目低頭望著清風子,喝問道:“說,你是那一派的?”
清風子此時心中一震,暗道:這是傳聞中劍仙派那不爭氣的小道士嗎?會不會傳聞有什麽誤會?
心中那股桀驁不遜的氣勢立時蕩然無存。
耳聽得小道士在問自己門派,卻裝作聽不見一樣,閉口不言。
風憐目見狀,冷笑一聲又道:“你若不說,就好好體會我這一指。”
說罷,清風子隻覺印堂穴處的麻癢瞬間如一條小蛇般鑽入了心窩,且裡面肆意的啃咬起來。
是寒氣。原來風憐目方才不單是擊碎了冰牆,同時還把其中的寒氣收取凝結在了指尖。
而後全部釋放進了清風子的印堂穴內。
不得不說風憐目很聰明,也很公平。
大道從來就是如此,施之於人,亦必將受之於人。
清風子終於感受到了這乃是自己的霜劍傷的寒氣,他自然也深知其厲害。
於是急忙調動丹田真氣前來守護心火,想將這條由霜劍寒氣化成的小蛇吞噬掉,至少要化解掉才行。
可是調動丹田氣也是需要心神的,而清風子的心神顯然早已不穩,哪裡還能凝聚?
但他更知道一旦泄露身份,會受到師父如何的懲罰,便要緊了牙關,堅持不說。
正在此時,只聽一個聲音喊道:“清涼觀的師兄不必害怕,我空爐老人前來助陣。”
另一個年輕人也喊道:“合歡子來也。”聲音中透露著一股眼藏不住的輕蔑。
風憐目猛回頭,循聲望去,只見凌空飄來兩個人,身上一紅一灰。
紅色的年輕,灰色的老者。
年輕人手中拿著一支大紅花兒,比海碗還要大。
老者肩頭扛著一個鐵叉子,像是燒火夾碳用的。
表面上看著只是奇怪,但法眼之下看得出其身上皆冒著貪婪與卑劣之氣。
貪婪之氣如一團紅中帶黑的霧氣。
卑劣之氣如一片爬滿了驅蟲的屎黃色。
二人落在清風子身前低頭一看,不由得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