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林一語既出,手中狐尾筆霎那間綻放出道道金色光,狐尾鬃毛直接化為數之不盡的金色絲線攢射而出,與每一尊畫軸甲士緊密相連。
王林體內的天地元氣與金色光芒匯聚成河,順著絲線瞬間灌注到畫軸甲士身上,甲士周身瞬間布滿金色光芒,甚至連剛剛被摧毀的甲士也在眨眼之間恢復如初,戰力呈幾何倍暴漲。
尹千尺的大風術所謂的攻守兼備,那是建立在練氣期根本承受不住風刃切割的前提下才能辦到,王林雖說還不是真正的築基期,可他已經是半步築基,最關鍵的是他在以畫入道這方面的造詣的確足夠強橫。
“大風術!”
尹千尺調用體內所有天地元氣,竭盡全力,同樣將他的大風術開啟到最強狀態。
【鏘鏘鏘】
甲士一擁而上,與尹千尺颶風之內的數之不盡的風刃撞在一起,發出陣陣刺耳的金屬交鳴聲。
尹千尺畢竟是真正的築基,他的大風術的確很強,哪怕王林全力以赴,甲士盔甲還是留下了一道道密密麻麻風刃痕跡,然而沒用的,以畫入道最強之處就在於,王林的畫軸甲士根本就不知疼痛不知畏懼也不知疲倦,有王林的以畫入道加持,甲士只要不被瞬間摧毀,就已經可以穩步繼續向前,向前,向前衝鋒。
此消彼長,五十余甲士頂著風刃硬生生穿過颶風,揚起手中長矛直接攮向尹千尺。
尹千尺抽身爆退,滿臉氣急敗壞,尖聲道:“還特麽愣著幹什麽?來幫我!”
“是!”
道口村大批散修湧了上來,以季荀為首的桃源村散修根本就攔不住,但,攔不住又怎樣?若是說到人海戰術,王林才是真正的祖師爺,他一個人就可當千軍萬馬!
“你們一起上吧,我趕時間。”
王林直接一口氣掏出十個儲物袋扔了出去。
霎那間,足足上千名金甲甲士自畫軸之內直接衝殺了出來,他們每一位都是練氣八層以上,而且還有大批築基甲士帶頭衝鋒。
這就要了親命了。
道口村整體實力一直都是附近六個村子最強的,人數也是最多的不假,可對於這種散修村落而言,之所以一名築基就能橫掃全村,歸根結底就是因為莫說築基,大多數散修村裡連練氣後期同樣也是極其罕見的存在,在尹世君死後,除去尹千尺之外,整個道口村滿打滿算也就三名練氣後期,這在各大村落的確是非常厲害的存在,可他們現在要面對的卻是足足上千名練氣後期以上的甲士。
一如季荀之前所言,桃源村經歷了天災與人禍之後實力極其微弱,就算目前有大批外來散修加入之後,桃源村充其量在附近六個村子也就勉強算是中上游水平,可那是並沒有把王林計算在內得出的結論,
王林一旦加入,桃源村自稱第二,附近所有人村子就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一如此時,隨著王林正式出手,之前還佔據著絕對優勢的道口村,瞬間開始全面潰敗,王林單槍匹馬以摧枯拉朽之勢瞬間扭轉整個戰局!
季荀猛地握拳,“村衛何在?”
“在!”
王林橫了季荀一眼,言簡意賅說道:“歇著吧,莫要添亂。”
“……”
季荀猛地一滯,揮手示意村衛稍安勿躁。
慌了,尹千尺慌了,道口村所有散修都慌了,根本就不需要桃源村散修帶傷出手,王林一個人就把道口村所有人全部都給吊起來打。
“撤!”
道口村見勢不妙,所有散修開始拚盡全力四散而逃,然而,此時想走已經太遲了,王林的甲士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已經把所有人都給硬生生包圍了起來。
尹千尺迅速判斷出如果就繼續這樣下去,今日恐怕真的要交待在這裡,抬手咬破指尖,雙指並攏,“風,大風,起!!!”
以尹千尺為中心,颶風刮的愈發猛烈,猛烈到居然把部分練氣**層甲士都給直接當場吹飛。
然而,有用嗎?沒用的。
王林揚起手中狐尾筆,再次輕輕落筆。
【嗡】的一聲,道道金色絲線再次洶湧而出,都說蜘蛛擅長吐絲織網,此時的王林又何嘗不是如此?
有王林用以畫入道加持,就算尹千尺已經把他的大風術給催動到極致,但卻非但沒能成功離開,反倒是被大批築基甲士死死攔住,寸步難行。
現在他的處境的確極其尷尬,他站在颶風中間不假,可那些甲士是真的用手中的長矛正在不停的攮他,這是擺明了要把他給徹底給攮成馬蜂窩。
“道友且慢。”
【噗嗤,噗嗤,噗嗤】
甲士攮。
“道友手下留情,有話好說。”
【噗嗤,噗嗤,噗嗤】
甲士繼續攮。
“住手,快住手,道友難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何人請我出手來對付桃源村的嗎?”
【噗嗤,噗嗤,噗嗤】
甲士依舊在攮。
“胡莉莉,是胡莉莉,她是胡開山的妹妹!”
嗯?此言一出,季荀忍不住插話道:“你特麽早說不就好了,你把話說清楚。”
王林微微一抬手,所有甲士都瞬間停了下來,但卻依舊用手中的長矛對準尹千尺,只要尹千尺的回答不能讓王林滿意,他們就會立刻攮下去。
尹千尺滿臉慘白,他今日才剛剛築基,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居然會在一個小小的桃源村栽這麽大跟頭。
稍稍定了定神,看著近在咫尺的長矛,尹千尺急聲道:“真的,胡莉莉真是胡開山的妹妹,親妹妹,你們還真就別不信,早年胡開山之所以能夠迅速拉起一批人來在鷹嘴峰落草為寇,元石都是胡莉莉給的,這是有一次胡開山喝醉了親口所述,絕對是真的。”
王林眉頭一挑,季荀瞬間心領神會,追問道:“你跟胡開山喝酒?你跟胡開山到底什麽關系,他居然會把如此隱秘的事情告訴你?”
尹千尺渾身僵硬,草率了,說太多了。
【噗嗤】
“我說!”
尹千尺快速說道:“我們道口村人太多,單純憑借種植靈草以及上山圍獵換取元石根本無法支撐所有人修煉所需,早年胡開山還並未做大到處招兵買馬,與我孫侄兒尹世君一拍即合,從那之後,我們道口村就會在私底下為胡開山提供充足散修,讓他迅速變得兵強馬壯,惡名他來背,搶來的元石三七開。”
“杏花村被滅,死的可不只是他胡開山的人,還有我道口村的人,村裡人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前幾日胡莉莉突然派人找到了我,並且給了我築基丹,助我僥幸入築基。”
“我也是剛知道,那個胡莉莉是鄴城司夏大人的女人,我根本不敢違逆,這才來了桃源村,也是她告訴我桃源村以畫入道的另有其人。”
尹千尺沉聲道:“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請你們相信,我做的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胡莉莉逼我的。”
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不過大概脈絡的確已經逐漸變得明朗,道口村之所以會如此強大,純粹是跟杏花村鷹嘴峰的山匪沆瀣一氣。
范老嫗氣的渾身直哆嗦,“子傑,這件事居然真的與子傑有關?他,他怎麽敢?這讓我死後如何有臉去見老范?”
所有人都沉默。
尹千尺一臉誠懇說道:“王道友,請饒我一命,相信我,留著我一定會對你有用的,從即日起,我可以帶領道口村上下所有散修一起加入桃源村。”
王林微微頷首。
【噗嗤,噗嗤,噗嗤】所有甲士同時揚起手中長矛,瞬間把尹千尺給扎的千瘡百孔,給直接扎成了馬蜂窩。
“你,你答應過不殺我的!”
“我是答應過你,可那又怎樣?如果我道歉,你會好受一些嗎?我說過要親手把你千刀萬剮,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王林輕輕一揮手,所有手持長刀的甲士上前,一刀一刀又一刀的砍在尹千尺身上。
“服了,我認輸,求道友手下留情。”
尹千尺雙膝跪地,“只要道友願意饒我一命,讓我做什麽都行。”
王林緩緩走上前,“堂堂築基,連些許氣節風骨都沒有,你修行這些年,還真就是全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尹千尺不動聲色的握緊手裡一枚中品元石,猛地抬起頭,厲聲道:“我就算死也一定會拉著你一起給我墊背!”
“大風術!”
隨著話音落地,原本已經氣息萎靡遭遇重創的尹千尺,周身氣勢居然以一種最為詭異的方式迅速變得狂暴,颶風更是隨時都要扶搖直上!
可就在此時,【噗嗤】一聲,王林後背的蠻牛之力圖騰熠熠生輝,與金色小樹綻放出的道道金色波紋會聚在一起,瞬間湧入到王林拳鋒之內,一拳直接硬生生把尹千尺整個心口徹底洞穿。
築基?很了不起嗎?殺的就是築基。
你防禦拉滿,我一擊必殺!
颶風戛然而止,尹千尺滿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王林,“這,這怎麽可能?”
“早就猜到你這條老狗賊心不死,若不是有萬全的把握,我又怎會輕易出現在你面前?”
“搶我女人,誰給你的勇氣?”
王林輕輕吐力,瞬間捏爆了尹千尺的心臟。
尹千尺死了,堂堂築基,被王林親手捏碎了心臟,然後被甲士千刀萬剮,硬生生一刀一刀給片成了片片,徹底身死道消。
不只是他,道口村其他散修也正在遭受畫軸甲士的屠戮。
王林撿起尹千尺的儲物袋,轉身走到林有容面前,輕輕撫摸著林有容臉頰上的血痕,溫聲道:“是我回來遲了,連累嫂嫂受苦,讓李婉婉過來,她是煉藥師,醫術高明,放心吧,肯定不會留疤的。”
林有容點了點頭,輕聲道:“沒事的,你回來就好,村裡好多人受了傷,我這點傷算不上什麽。”
王林與薛瑜對視了一眼,然後轉身走到陳榕面前。
此時的陳榕已經只剩下一縷很淡很淡的殘魂,他的血與肉已經徹底燃燒消耗殆盡,似乎隨時都會隨風飄散。
王林作揖一禮,“多謝。”
如果不是陳榕,桃源村撐不到王林回來,尹千尺那老賊一旦破門而入後果不敢想象。
“何必言謝。”
陳榕微笑著說道:“道友才是我們桃源村真正的恩人,有仇必報有恩必償,這是我們桃源村最大的規矩,我做的這點事算不上什麽,我只是有些擔心我娘,她老了,眼睛都已經看不清了。”
劉少楠姍姍來遲,臉色鐵青,“從今往後,我會把她當做我親娘照料!”
“如此,我便再無任何遺憾了。”
陳榕對季荀行了跪拜大禮,“謝老師多年照拂,另外,師父有時間記得跟趙家屯那女子說一聲,把親事退了吧,她是個好姑娘,莫要耽誤人家才是。”
季荀老淚縱橫,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陳榕起身看了王林一眼,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微笑,“能與道友同行,哪怕只是同行了一段,已經足矣。”
說話的同時,陳榕這最後一縷殘魂開始迅速消散。
沒人知道陳榕到底是何時學會了許夫子的手段,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陳榕動用這個秘法所付出的代價要遠比許夫子還要更大,大到陳榕燃燒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許夫子好歹還留下了屍身,可陳榕是真的什麽都沒能留下。
王林仔細想了想,拿起狐尾筆快速作畫,陳榕迅速躍然紙上,但他並未落下最後一筆,而是一揮手,嘗試著用畫軸把陳榕最後一縷殘魂都封存在畫軸之內。
這是王林想出的唯一可行之法,之前練氣八層甲士激活從畫軸內走出來之後就已經可以自主修煉,存在時間大漲,築基更是如此。
他的確沒有法子救陳榕,最起碼暫時沒有,但如若能夠強行留下這一縷殘魂,或許倒也未嘗不可。
王林並不懂如何封存殘魂,他只能盡可能的調動天氣元氣,用以畫入道的方式來進行嘗試,幸運的是,許是以畫入道的確神妙,又許是因為畫像本就是陳榕的緣故,那一縷殘魂化為道道青煙,最終還是緩緩湧入了畫像之內。
如此,就算暫時無法為陳榕溫養這一縷殘魂,可只要他能夠一直存在,只要王林一直作畫,或許以後還會有機會也說不定。
不遠處,村衛把陳母給請了過來,可惜終究還是來遲一步。
陳母佝僂著背,雙目近乎失明,顫聲道:“吾兒呢?吾兒在哪?”
劉少楠跪在陳母面前,以頭搶地,哽咽道:“師兄,他,他……從今往後,我就是您兒子。”
陳母身體劇烈搖晃了幾下,如遭雷擊。
王林扶住陳母,“請您務必保重身子,至於陳榕,我……”
“無妨。”
陳母死死抓著王林的胳膊,含淚說道:“若是為保護村子,那就是無上光榮,我實在是看不清了,王林呐,我就問一句,吾兒勇否?”
王林心頭一緊,“勇!”
季荀老淚縱橫,“勇!”
劉少楠一頭磕在地上,歇斯底裡喊道:“勇!!!!!!”
(注:從一開始我之所以會設置陳榕這個角色,是取自一位烈士,但我覺得我不配對烈士直呼全名,便取了陳榕二字,英雄永垂不朽,私以為【陳母問勇】四字理應廣為流傳成為新時代楷模以及成語,我只是一個普通作者,能做的就這些,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