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兮一夢江湖 第4章 琅軒佳玉又何惜

在長樂巷口，金陵的百姓排成了一條長龍。

“金吾衛巡查。”雲想容扭頭向李安之解釋道。

李安之湊上前去，有些好奇地對一位正在提醒人們排好隊的守衛問道:“大哥，這驗查怎麽這麽緊呀?”

“少俠誤會了，在下林衝，並非金陵城衛，乃是應天府的一名捕頭。近日金陵城出了一名竊賊，專門偷盜琅軒美玉，應天府已接到多人報官，刀捕頭分派我等在城中各個要道巡查，一定要將此人捉住。”

雲想容聽後也略有吃驚:“是這樣啊，那李少俠你初入金陵，也一定要小心自己的隨身財物啊。”

李安之點點頭，二人接受巡查後，一起向鼓樓街方向走去。一路上雲想容興奮地向他講述金陵的往事，鼓樓街的繁華，街頭小巷的美食。“那雲姑娘是金陵人?”

雲想容有些害羞地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經常來金陵住而已，叔叔一到春天就邀請我來金陵玩。”

李安之沒有答話，若有所思，這雲姑娘總是來路不明，方才那幾人似乎對她言聽計從，不像是她的長輩，還是小心為上。

“走小道，小道快。”雲想容不由分說拉起他拐進了一條小巷，巷道狹窄，只能容許一輛馬車經過。

遠處疾馳來一輛馬車，為首一人大喝:“讓開！”。馬車駕駛的極快，車後拉著一個大木箱子，車上四人全副武裝，車後還緊跟兩人。李安之和雲想容急忙側身，馬車從他們身前駛過，蕩起一陣塵土。

“江南鏢局的。”雲想容話音未落，身後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兩人駭然回頭，馬車已側翻在地，兩邊的民房上，數個黑衣人翻身而下。李安之遲疑了幾秒，塵封的記憶碎片閃爍一刻。

他稍作冷靜，拔劍而起，起手便是一招“千山吹雪”，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李安之這一劍，挾帶著二十年冰泉濯劍的凜冽，挾帶著華山千年積雪的酷寒，挾帶著華山劍法百年延續的不朽。

一人應聲倒地，黑衣人正在與鏢師力戰，絕沒想到一個過路人竟突然出手，李安之不等對方反應，再出一招。用劍之人，劍勢既起，便順勢而為，借勢而發，一招“五嶽為傾”凝聚了華山劍場不屈的傲氣！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五嶽為傾”此式共有五段，一段接著一段，攻勢逐漸凌厲，李安之面對兩人包夾，隻此一式便佔盡上風。一襲藍衣飄過，芳香沁人心脾，雲想容身形婉轉優雅，在人群中閃轉騰挪，劍法靈巧，黑衣人紛紛倒地。

不容他思緒多想，鏢頭的聲音傳來:“多謝少俠出手相助，不然我等可能就要性命不保了。”

另一人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沮喪地歎氣道:“方才那夥賊人劫走的可是那尊琅軒玉盆景呀，唉，這趟不僅是把褲子都賠掉了。還折損了三名弟兄。”

“什麽！”鏢頭焦急地大喊道，“賊人劫走了琅軒玉盆景?！哎呀，這……這可如何是好！”

“琅軒玉盆景?方才在長樂巷口那位林捕頭也提到過城中有琅軒玉頻頻失竊，沒想到賊人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城中搶劫。”雲想容若有所思。

“哎呀，這琅軒玉盆景價值連城，若是不趕緊追回，鏢局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啊。”

鏢頭看向眾人，眾鏢師死的死，傷的傷，竟無一人可去追凶，不禁跌足大歎:“完了，這下全完了！”

“鏢頭莫急！”李安之收劍入鞘，走過去扶起鏢頭，“江湖之人，俠義至上，我李安之既然碰上了這件事，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少俠高義！”鏢師拜倒在地，李安之趕忙扶起。

“少俠，鄙人姓程名剛，是江南鏢局的一名鏢頭，鄙人不才，少俠似是劍場弟子，劍場忠義名不虛傳！之後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老程義不容辭！”

“倒是真有一樁事要拜托鏢頭，煩請鏢頭將我身旁這位雲姑娘，一路護送至烏衣巷。”

“少俠請放……”程剛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想容打斷了。

“我不去！”

李安之扭回頭，雲想容早已氣喘籲籲，頭髮凌亂，方才一場惡戰，他一直無暇顧及雲姑娘，內心早已愧疚，如今她又要跟著自己犯險，他怎能允許。

“雲姑娘，此去危險，你……還是早點回烏衣巷便是。”

“你要是再說，賊人早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雲想容說完扭頭便追，李安之匆忙趕上。可不知怎的，他心裡反而有些高興，“要是方才雲姑娘答應回烏衣巷，我們也許就是這一面之緣了。”他心裡偷偷地想，但馬上又製止了自己這種不正確的念頭，覺得這想法也過於幼稚了。

兩人一路追到城門口，門口有捕頭在例行盤查，定睛一看竟是林衝，雲想容趕忙走上前去。

“林大哥，方才……”雲想容簡略地將剛才的事告訴了林捕頭。

“竟有此事！我這就將案情通知調查此案的刀鎮惡捕頭，他是應天府中最善查案之人，定能盡快幫你們將玉盆景追回！”

“如此，便多謝林大哥了。”李安之拱手道謝。

“賊人既然沒有出城，那必然是帶著琅軒玉躲了起來， uukanshu 這琅軒玉是龐然大物，他們定不敢行走在市井中。”雲想容說完，便看向李安之，問道:“李少俠，你怎麽看?”

“那我們就往人跡罕至處搜搜看。雲姑娘，這金陵城有哪些幽深僻靜之處呢?”

“城西小樹林，夫子廟後！”

“草叢中那是……”雲想容驚呼道。

李安之快步向前，翻開草叢，一人面目猙獰、四肢張開躺在地上，死狀慘烈。

“果然沒錯，是方才劫走琅軒玉盆景的那群賊人中的一個……可他怎麽會死在這種地方?”

雲想容用手捂住胸口，強忍不適和李安之一起蹲了下來。李安之繼續翻看屍體，一種恐懼突然從心底襲來，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雲姑娘你看，這人是被一擊斃命，可看這刀口的方向好生古怪，倒像是他自己……嗚哇，傷口怎麽鑽出這麽些蟲子！”

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蟲從傷口鑽出，宛如噩夢一般。雲想容不禁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李安之拉住雲想容，兩人一路小心地穿過草叢，地上橫七豎八地全是屍體，屍體中間立著一人，似乎似曾相識。

突然，東南方向人影閃爍，一隊人馬殺來，為首一人大喊:“抓住他，別讓賊子的同黨跑了！”

金陵捕快們將屍體中間那位衣著華貴的公子團團圍住，刀鎮惡環顧四下，見到滿地賊人屍體，陡然一驚，繼而大怒:“這些人竟都被你所殺?好個喪盡天良的惡徒！”

李安之駭然，他認出了那名公子，就是幾個時辰前他剛入金陵時，調侃他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