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仁賈接完這幾招,也試出了江辰有幾分斤兩。
十歲出頭的年紀,這幾下力道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大。
但也僅僅如此,一個天生力氣大的凡人罷了。連普通的武夫都比不過,更別提和修士對戰了。
陸仁賈露出一絲獰笑,提劍上前就要砍了江辰。
劍氣又纏繞在玉指上,剛抬起手,冷如月眼中又閃過一絲訝異。
在劍尖即將刺到身體時,江辰把身體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堪堪躲過這一劍,隨即直接一樹枝反刺咽喉,逼得陸仁賈斷掉後續招式回防。
小乞丐這一下毫無章法,但是有效。
是巧合嗎?
冷如月又把手指放下,繼續觀察。
在江辰眼中,陸仁賈這一下收劍抵擋露了破綻,江辰立刻改刺為劈,直打陸仁賈的胸腹,逼得陸仁賈又不得不橫劍相抵,江辰再變招,橫掃腹部!陸仁賈又得去防……
攻防之勢瞬間逆轉。
冷如月微微頷首。
他可不是亂打的。
雖然打得雜七雜八毫無章法,但是每一下都對準了對方的破綻。這小乞丐,果真有些東西。
劍勢已起,陸家子恐怕難擋。
果然如她所想,江辰抓著陸仁賈破綻瘋狂進攻,讓陸仁賈冷汗直流。想喊陸仁禕來幫忙,又覺得對付一個凡人還要喊人,面上無光,隻得咬牙硬撐。
陸仁禕是個聰明人,但於戰鬥上毫無天賦,竟沒看出堂兄已經落入下風,還以為這麽長時間不解決戰鬥,是因為陸仁賈在戲耍小乞丐。
畢竟誰能想到練氣二層的修士,會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凡人小乞丐壓著打。
他的注意力,反而放在了場上的另一個人身上,王婆。
從江辰和陸仁賈對峙時,王婆就開始偷偷地撿散落的銀錢,此時已經將地上的銀錢全部歸攏到懷中。
感覺沒人注意自己,瞅了個機會王婆外裙下擺一翻,把所有銀錢包住,拔腿就跑。
可是剛站起身來,就被銀錢的重量拽得晃晃悠悠,根本跑不動。
如此大量的銀子,豈是粗布能承載的。
“撕拉!”
晃蕩的銀錢把布衣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從縫中傾斜而下,銀錢和地面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散落一地。
“不!!”
王婆大急,撲在地上又要撿錢。
還沒等抓兩把,一把利刃穿胸而過。
血液噴灑在滿地的碎銀之上,王婆口鼻流出鮮血,顫巍巍地伸出雙手,一把把地抓起碎銀,塞在自己的懷裡。
“我的銀子……我的……銀子……”
意識逐漸被黑暗吞沒,王婆雙手無力地垂下,倒在碎銀之中。
“哼。”
陸仁禕抽出長劍,踢開王婆的屍體,估算了一下這些銀錢的價值。
不錯,足夠買兩顆活血丹了,和堂兄平分,一人一個。
凡人和仙宗並不是完全的兩個世界,銀錢依然能買到一些練氣初期所用的丹藥。
除了碎銀之外,還有一份布包的藥材。
陸仁禕拆開一聞,面露驚喜!隨後微微側身,擋住堂兄能看到的視角,將藥包塞到懷裡。
藏好藥材,陸仁禕裝模作樣地數了數銀子,這才回頭。
這一回頭,卻發現讓他汗毛倒豎的一幕。
堂兄捂著咽喉,一根樹枝穿透了他的喉嚨,握著樹枝的,正是那個剛才還在“被戲耍”的小乞丐。
陸仁賈眼中滿是悔恨,懷裡還有法器,還有符籙,為何不早些用出來,和一個凡人去比拚外功招式……沒有後悔的機會了,他的身子直挺挺地倒了過去。
仙人,竟然會死於凡人之手嗎?
看見這一幕的陸仁禕手腳泛起冰涼來。
費勁抽出樹枝,江辰大口喘著粗氣,感覺有點頭暈眼花。
剛才連攻時體力已經不支,硬咬著牙刺出最後一下,雖然一招斃敵但是身體也到了極限。
還有一個,江辰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
陸仁禕可不像陸仁賈那般托大,直接掏出一張火行符籙,激活之後,熊熊火光亮起,一個大火球朝著江辰呼嘯而來。
躲不開了。
值得嗎?
江辰的腦海中浮現剛才的王婆逃開的身影。
要死了嗎?
火球飛至面前,已經能感受到火焰的熱度。
江辰一聲輕歎。
也好,被凍僵的身體多少能有點溫度了……
“彭!”火球被打滅了。
陸仁禕瞪大了眼睛,張目結舌:“冷……冷金丹!”
一道九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冷豔身影,立在兩人之間。完美的容顏,誇張的身材,只要見過一次就絕不會忘記。
可惜江辰完全沒看到,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陸仁禕震驚之後,馬上慌忙解釋道:“冷金丹,此人乃……”
話音剛起,一道劍氣劃過,陸仁禕人頭飛起,落在他的堂兄陸仁賈屍體旁邊。嘴唇還顫動幾下,將言而囁嚅,似是有話想告訴冷如月。
冷如月壓根懶得聽。
對惡徒的寬容,即是對良家的殘忍。
劍心無垢,善惡分明,容不得半點雜念。
略顯極端的行事理念帶來了許多麻煩, 但是她從不後悔,看不慣的就懲,犯了戒的就殺,劍心才能通透。
這小乞丐的精神,倒是有幾分對得上自己的脾氣。
還有那毫無章法,卻敏銳的戰鬥技巧,難不成和自己一樣,是天生劍心之人?
心裡多了幾分興趣,冷如月轉頭向小乞丐問:
“你,叫什麽名字?”
沒有回答。
冷如月皺了皺眉頭,剛準備上前查看情況,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小乞丐舉起了樹枝,對準了她。
這是在挑戰我?冷如月雙眼一眯,卻立刻發現了問題。
對面的小乞丐此時眼中泛白,瞳孔渙散,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可是依舊站在原地。
劍意,
衝天。
手中的劍鞘微微顫抖,冷如月不可思議地望向劍鞘。
你,是感受到了這股劍意嗎?
第一次見到你如此激動。
“我接受你的挑戰。”
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冷如月緩緩拔出激動到顫抖的兵刃。
那是一柄淹沒在歲月塵埃裡的劍,黯淡無光。劍身布滿了斑駁的鏽跡,劍鋒早已失去鋒芒。
冷如月向江辰行了個劍禮,口中說道:
“境界差距難以分出劍法高下。我不運功法,隻以凡人之力和你比拚劍法。”
“劍鋒沾身者,負。”
小乞丐毫無反應。
一個失去意識的人,自然是做不出回應的。
無所謂,規矩是說給自己聽的。
冷如月鳳目微抬,手中鏽劍一抖,搶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