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沿路找線索,這事跟孟陽沒關系,他就是幫我打聽陳怡身體狀況而已。”田不易說道。
“我也幫忙去找。”一直沉默的孟陽開口了。
“跟你們沾上邊就沒好事!”吳奎斜了一眼在場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懷真在一旁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們先回去吧,萬一陳怡去找你們一定記得告知刑事司。”
他知道吳奎現在正在氣頭上,他們還是先不要出現在人家眼前為好。
臨走時,田不易找到正準備出發尋人的隊伍頭兒,讓他們多留意宋家莊一個叫宋鵬的人和一個紫袍道人,或許他們和陳怡的失蹤有關。
......
入夜,極樂崖上月若銀盤,淡淡的月光傾灑在崖邊的暗石上,映出粼粼光輝。
田不易手裡拿著南娃娃發呆,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再做那個折磨人的夢了,但這件事仿佛在他心裡生了根,好不容易拋到腦後,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件事將它觸發,攪得他不得安寧。
忽然側方密林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異響,聽著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其間快速移動,並且那聲音離田不易越來越近。
田不易趕緊起身操起牆邊的燒火棍,別說晚上,就連白天都不敢有人靠近這極樂崖,這來者定非善類。
他握緊燒火棍躲到一棵樹後,只等那東西現身他便立馬當頭一棒下去,讓它大晚上裝神弄鬼!
很快那腳步聲便到了田不易身後,隨後一個黑影自路口露頭,田不易高舉棒子照頭劈下,好人家誰晚上摸來這極樂崖。
“妖怪看棒!”
事出突然,黑影往後一傾勉強躲過田不易的準頭,結果還是被蹭到了臂膀,腳下不穩跌坐在地,發出一聲驚呼。
“哎呀!”
嗯?女的?
田不易定睛一看,一個年輕女子正坐在地上揉著肩膀,看向田不易的眼神很不友善。
“你是瞎了嗎?!”
這女的,看著眼熟......
“田不易,是我呀!”這時又一個聲音自旁邊傳來,一個身影匆匆衝上崖來。
“陳怡?!”
好家夥,他不知道刑事司上下為他多麽焦頭爛額嗎?他倒好,晚上帶著個女的跑來極樂崖,這是什麽新型找死方式。
陳怡看出了田不易的疑惑,說道:“說來話長,咱們進屋說吧。”
一進屋,田不易趕緊找來松香木點上,極樂崖是什麽5A景區嗎?最近什麽人都往這跑,把煞氣當氧氣吸了是吧。
屋內光線大亮,看清女子面容,田不易這才想起她不正是前陣子瑞安街上見到的那個抓小偷的女子嗎?今天她換回了女兒裝,整個人看似多了幾分嬌俏,眼神卻咄咄逼人得很。
“田不易,我們......”陳怡剛想開口說明情況,被女子抬手打斷。
她盯著田不易,眼睛都不眨一下,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所有你知道的跟離英相關的事,全都告訴我,不許撒謊,否則你生不如死。”
“......”
一個十**歲的女子威脅一個比她高一頭的男子,這畫面實在怪異,但田不易看她眼神認真,加上上次她自己能輕易對付小偷,保不準還真有什麽本事。
於是他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當然除了自己在火光中看到的離英生平,這要說了就解釋不清了。
聽完田不易的話,女子眼神逐漸黯淡,淚水逐漸漫濕眼眶。
田不易一看這情況也有點不知所措,猜想女子應該是離英的親友之類,他偏過頭去,眼神示意陳怡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陳怡默默搖頭,臉上也是不忍的神色。
女子黯然神傷了一會,低頭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強忍傷心道:“讓我看看姐姐。”
離英的淨煞壇還一直擺在屋後木棚的木架子上,淨煞壇上封口的白紙寫著離英的名字和死亡時間。田不易想或許有一天會有人來領走的,還真給他等到了。
女子問田不易要了三炷香,非常莊重地進行了祭拜儀式,她閉著雙眼,嘴角微抿,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等睜開眼睛,她的眼眶比之前更紅了。
“可以了,走吧。”她的聲音有幾分沙啞。
田不易和陳怡面面相覷,陳怡遞了個眼神,走吧。
路上女子一言不發,騎著馬默默跟在陳怡和田不易身後。
田不易催著驢得水趕上陳怡的老馬,輕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陳怡這才悄聲說出原委。
昨天傍晚他回京都路上途徑一段沒有人家的路時,突然就兩眼一黑沒了知覺,等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樹上,面前的火堆旁正坐著個女子在烤野兔。
女子見他醒了便逼問他離英的下落,陳怡就告訴她離英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
女子聽了這話十分激動,抄起腰間的彎刀就嚷嚷著要替姐姐報仇,她以為是陳怡將離英害了。
她正是通過追蹤離英在陳怡身上留下的凝雪香味道才找到他的。
那凝雪香就是田不易給離英收屍那天聞到的藥香,他和陳儀身上都沾染了卻不自知, 後來田不易在金水裡泡了幾天,再重的香也泡沒了。
原來女子正是離英的親妹妹離陌。
陳怡見狀就趕緊解釋自己是個捕快,包袱裡有刑事司腰牌可以證明身份,是他一直在追查宋小南的失蹤和離英的死,他根本不是凶手。
離陌見了腰牌姑且相信了他的話,但還是不想相信離英已經死了,光聽他一面之詞證明不了什麽。
於是今天陳怡帶著離陌去了宋家莊。
宋家莊還是那個宋家莊,日子照過飯照吃,莊邊離英的屋子卻已大變樣。
屋子,籬笆,盡數拆除,原來的地面全部被翻過一遍,光禿禿露出一片黃中帶紅的土。
離英死後,這座屋子徹底成了一座空屋,莊上管事的人捎信給宋林親戚,商量這塊地該怎麽處理,誰知道沒一個人願意管這事,因為宋林不顧反對非要娶個南疆女子,宋家親戚早已與他們斷了來往。
離英留下的那些東西他們也不敢沾,就怕惹禍上身。
管事人一琢磨,這一家人還真是有點邪性,死的死丟的丟,這屋子留不得,要積極響應莊裡人的呼聲。
於是集結一群膽大的莊裡人找了個大太陽的天,鄭重其事從寺裡請來幾位大師,在大師們經文念誦聲中開啟了屋子的拆除行動。
屋頂,屋體,屋內各種家什,甚至還有地基,連帶外面的藥田籬笆,全都被拆除得乾乾淨淨,接著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一段時間過去,地裡已經長出了星星點點的嫩草芽。
老乞丐說這些的時候無限感慨,直言好人沒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