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場景,種種情緒混雜著霎時湧上風憐目心頭。
他甚至快速叩了幾下風池穴,讓自己清醒一些。
還默念了幾句初代師祖天生子的名字。
善哉!福生無量天尊!
風憐目方才在她二人手持腰牌穿過之時,看到空中忽然顯現出了那道無形的牆體,透明,似霧非霧,上面流動著紫色的奇怪符文。
當時已在心中盤算:原來是道結界,怪不得嚇住了玄鷹獸,又隔絕了那玉石精的妖氣。
還有這麽光亮的符文,這麽大的禁止,真想不到是什麽級別的大妖在主持大陣,它們到底在遮擋著什麽?
現在多少明白了一些。
鎮上各式建築鱗次櫛比,遠望去除了酒肆茶坊還有各種店鋪,店鋪門口懸掛著各色匾額和招客的彩色幌子。
頭至尾隻一條大街,街兩旁每隔兩丈遠便有一個燈杆,燈杆上掛著球狀的燈籠,燈籠內不知點的什麽,照的地面五彩斑斕,比人間夜市還要漂亮許多,裝點的一條街道似彩色長蛇靜臥在山谷之中。
入口的城頭上左右各豎著一根白玉雕刻的立柱,像是大蛇的獠牙,上面各挑著三盞蛇蛋形狀的風燈,好似大蛇的眼睛,只是多出了四隻眼,燈裡射出一道道黃色的亮光,照著城頭宛如白晝。
店鋪內各色人群來來往往,劃拳聲,討價聲,車輪聲,叫喊聲,聲聲喧鬧;羽毛色,服裝色,燈光色,美醜色,色色分明。
風憐目不自覺睜開了法眼,這才看得出,其中不乏獸族,羽族,蟲族,木族等,甚至有五行精靈,嶙峋山怪。
只是大多修煉有成才化了人形,另有鬼修,漸漸都又生了肉身,真是難得。
但更多的是化人形不成功者,於是有露著尾巴的,有伸著爪子的,有不會人言的,有不會施禮的。
內含胎生卵生濕生化生,品類繁複,真是一座奇幻之城,瑰麗之市。
不過有一點讓他有些不太適應,那就是整座鎮子彌漫著各種奇怪的味道,有妖氣,鬼氣,精氣,怪氣,靈氣等等,誰讓他天賦高,靈覺強悍,能分辨的如此精細呢。
好在氣味雖濃,但並不刺鼻,好似被一抹香氣處理過一樣,讓與市者在此既能分辨氣息又能舒適相處。
走!
裡面定有許多奇異之事。
這一次算是撿著便宜了——少年心性——就想著玩兒。
風憐目步履輕盈,先過了一座獨木橋,下來後地勢便平坦了,前面就是那城門口。
又近了一些方看得清楚,原來城門口共六個人身狼首的守衛,暫稱其為狼衛。
而其中一個最為高大健壯的狼衛站在大路中間,正在排隊入城者身上逐個嗅著,明顯在檢查著什麽。看樣子他是這一隊的頭頭,且稱其為衛首。
風憐目疑道:這是什麽規矩?它們能嗅出什麽來?
不由心中打起鼓來:會不會還查看什麽通牒或者腰牌之類,那我可沒有,到時候如何解釋呢?
算了,先看看它們怎麽回事,萬一不行的話……
他伸手進入包袱一通掏抹,忽的抓住了桃木劍,但立刻又松開來。
無論怎麽說,在這妖鎮裡施法捉妖,好像不是一種明智之舉,除非自己有初代師祖的本事。
正在肚裡計劃,只見狼衛對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上下嗅了一通,忽道了一聲:“咦?請站住。”
那書生也不惱,問道:“有何指教?”
“先生莫怪”那狼衛雖說的客氣,卻一臉狐疑的圍著書生又兀自轉圈,又嗅了幾嗅說道:“我聞著先生味道不對,因此還要細查。”
“哦?什麽味道不對呢?”書生立住了不動問道。
只見衛首忽對五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喉嚨裡低沉著嗚咽了一通。
五個狼衛立刻露出來尖利的狼爪,跨步躍過來將那書生圍住。
再聽那衛首說道:“先生一定是人界的來客了,但是為何身上沒有腰牌味道,為了避免誤會,還是請先生拿出來給我查驗,這樣才好放先生進去。不然亂了章程我可吃罪不起。”
又對排隊者道:“請諸位原地站好勿動,我們有些事情要處理,為了妖市的規矩,也為了各位的安危,還請見諒。”
這衛首的鼻子可真夠靈的!
原來腰牌還有特殊的氣味!
風憐目一一望去,只見書生身後有一位中年婦女,左右手各牽著一隻野豬仔,想必是剛化形的豬妖帶著孩子;
婦女身後是一左一右兩隻錦雞,已化出了人臉,但身子還未變化,通體羽毛眼色鮮亮無比,上面竟兀自還有光輝流動;
錦雞後面是一個大漢,那大漢身高三丈有余,風憐目就是透過它雙腿縫隙看到的城門。
大漢身寬有也三尺,上面蓬著頭,蓋著臉,粗腿粗臂,光著腳,垂著手,那手掌似蒲扇大小,五根手指一樣粗細長短,乍看像是棒槌,仔細看真是棒槌,原來是株老樹精;
樹精身後是一團鍋蓋大小的火苗,火苗透明,從腦後也能看見前面的五官,漂浮在空中。
火苗身後便是風憐目了。
為了將前面發生的事情了解的更秦楚,風憐目跨步向火苗走去,耳中注意聽著前面的盤問。
書生確實人類無疑,風憐目看得見他頭頂上還有一縷正氣在漂浮。
妖市規矩,人類必要有腰牌才能入城,不然危險。
對妖市和人來說,都危險。
雖然還有幾丈遠的距離,風憐目仍能看得出那書生頭頂有一縷乳白色漂浮——正氣!這表示他很守孝道!
那他到底有沒有腰牌呢?
風憐目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前面,卻見那書生忽然背起手來,看了狼衛一眼,冷冷說道:“腰牌丟了。”他仿佛根本沒有把面前的守衛當做一回事。
什麽來頭?
衛首聽罷立刻擺出了戰鬥的架勢,犬牙都露了出來,斥道:“不論如何,沒有腰牌就不準進去,我也不難為你,快快原路退回,不然按盜賊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