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衛首的長臂劃過時,在兩側火把的光照下,從它指尖映出一片藍幽幽的寒芒。
它臉上露出一幅得意又貪婪的神色:因為書生已然犯了妖市的規矩,所以它有權隨意收拾,且書生此刻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所以它很容易就能掏出書生的內髒來,它甚至已經因此流出了口水。
作為一個妖物,他並不是常常能吃到這麽好的東西。
這東西不但好吃,還好用,用來修煉妖力更是寶貝,尤其是讀書人的五髒,簡直是上等寶藥。
加上這個書生的寶藥,正好湊夠七副,煉化之後它就可以化掉狼首,妖力大漲,定能晉級為一等狼妖了。
誰知好夢易醒。
它的爪子剛剛觸碰到書生的皮膚,風憐目忽然閃現,口中暴喝一聲:“大膽!”,手臂揮動,一拳打在了它的腋下。
這一擊著實用力,直將那狼擊飛出三丈遠,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不住的顫抖,方才如刀鋒一般的爪子不知何時也已縮回了原樣,立時萎靡的如一隻受了傷的貓兒。
衛首吃力如此一擊,心中頓時充滿了驚疑、失落、憤怒。
但當它哀嚎這轉過頭看到風憐目的時候,眼神中的憤怒瞬間轉為了恐懼,很快又由恐懼變成了委屈,因為它嗅出了打自己的竟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七品妖王?!
在七品妖王面前,它甚至連做奴仆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身為妖王為何要除妖為人?所以它才委屈。
風憐目隻瞪了地上那衛首一眼,心中亦是一驚,驚覺的是自己力道如今竟漲至如斯。
忙扶住了書生,問道:“你還好嗎?要不要緊。”
小火苗也照著那衛首吐了一下火舌,隨後也湊了上來看著書生。
那書生正低頭揉著胸口,口中似乎默默念著一個字,聽有人問,忙回道:“好了,多謝仗義相救。”
說著抬起頭,見關心自己的是位俊朗男子,身材頎長,目光精射,身挎一個黃布包袱,雖然年輕,但儼然一副道行精深的模樣,便認作是道士,於是心安。
又只聽風憐目低聲問道:“你是文字門的人?”
書生搖了搖頭,苦笑道:“要是的話還能被一頭區區狼妖打傷嗎?我只是有個文字門的好朋友,受了他一些傳授而已。”
風憐目微微點頭,低聲道:“莫怕,有我在,你盡管放心。”
那書生道:“我叫白月,敢問恩公貴上下。”
風憐目尷尬一笑,道:“你先叫我二公吧。詳細的等出去再說。”
轉身走向了那地上的衛首,口中說道:“知道我是誰嗎?”
他雖然自信妖王身份,但是在真正的狼妖面前還是再試探一下為妙。
那地上的衛首早掙扎著伏地而拜,口道:“大王在上,小妖給你磕頭了。”
風憐目正色問道:“知道你剛才打的是誰嗎?”
那衛首抬頭瞟了白月一眼,正要說不知,卻聽風憐目厲聲道:“這是我在人界的好友,你一個小小的門衛也不打聽清楚就敢造次,是皮子緊了嗎?”
那衛首忙不迭磕頭,口中嗚嗚道:“小的無知,小的魯莽,請大王恕罪。”
風憐目也無心將事情搞大,盡快蒙混過關才是要緊,於是道:“你睜開眼把他看仔細了,下次不準查他的腰牌!”
衛首磕著頭口中連連稱是,只要面前的七品妖王不生氣,如論要什麽它都答應。
小火苗趁此時急竄到風憐目面前,不住的喊道:“還有我,還有我。”它一路追來就是為了這等便利,現在不說更待何時?
風憐目笑笑,指著火苗說道:“對,還有這小火苗,它乃是本王的……”忽然沒了下文,因為真不知道一個妖族跟一朵火苗能產生什麽樣的關系,正在猶豫,忽聽小火苗接話道:“義子乾兒!”
風憐目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看著小火苗,悄悄問道:“這樣合適嗎?”意思是我可不懂你們這精靈妖怪的世界,難道這麽隨意嗎?
誰知那小火苗十分靈透,說道:“只要我願意,你同意,自然就合適,沒人能管得了。”
風憐目聽完很是受用,伸出大拇指對著小火苗稱讚,抬頭又大聲對那衛首喊道:“對,是我的義子乾兒。你記住了嗎?”
那衛首邊磕頭邊答道著:“都記住了, 請大王放心。”
風憐目於是蹲下身,笑著對衛首道:“你最好記住,再犯的話就剝了你的狼皮做一個坎肩。”
那衛首聽完直接把頭貼在了地上,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忽那城門洞內幽幽傳來一個聲音:“誰這麽厲害呀,這是要剝了誰的皮呀。”
風憐目循聲望去,只見伴隨著吱呀聲,那方才關上的厚重城門又緩緩開啟。
話音剛落,火把便照見地上一排影子來。
影子終於走了出來。
風憐目看得清楚:
那為首的身材又矮又瘦,著一身看不出是布料還是獸皮裁製的藍袍,長不過四尺卻也看著很得體,頭戴一頂黃色羽毛縫製的帽子,十分精巧,足下一雙獸皮短筒靴,上面粗糙畫著尖利的爪子。
眼睛細長,目光鋒利,薄嘴唇,尖牙齒,嗓門尖細,但聽起來中氣很足。腳步緩慢,表情嚴肅,臉上透著一股監察的氣質,儼然一副執法者的模樣,身後站著一排八名高大的護衛。
風憐目立刻嗅出一股妖氣,再根據打扮來判斷,來者定是一隻化了形的羽妖,只是暫時看不出是哪一品類。
不過他此時也無心理會,依舊做出一副妖王的樣子,抱著雙臂,淡淡道:“這狼衛不懂我妖族規矩,打傷了本王的朋友,所以本王出手教訓一下,不然教其他族的知道了要笑話我族管教不嚴了。”
說著周身氣息稍稍外放,一股濃濃的妖氣便散發了出去。
既然又這層妖王氣息,那就好好利用,看到底如何,也不辜負探妖珠的一番辛苦。